我的狗尾草散文

我的狗尾草散文

  提起狗尾草,我便想起流淌在歲月裡的一段童年往事。

  小時候,喜歡住在外祖母家。外祖母住在一個古老破舊的小鎮上,彎彎曲曲的街道總是那麼幽深,對於小小的我來說好像永遠走不到盡頭,不知道盡頭是什麼。記憶中還有那些土牆老屋,屋頂上的瓦礫縫隙裡總是冒出狗尾草,在屋頂上開花,毛茸茸的,像極了狗尾巴。風一吹,狗尾巴就在屋頂上跳舞。

  軍子是我在外祖母的小鎮上的童年小夥伴,我們兩小無猜,無時無刻不在一起。清晨,剛起來,外祖母還沒有給我梳好辮子,軍子就已經攀著柿子樹爬上矮牆,坐在上面,像騎著一匹馬。大聲喊著:“丫頭!玩去了。”老眼昏花的老外祖母看見了,就會驚慌的衝軍子嚷嚷:“快下來!快下來!別從牆頂上掉下來了。”軍子隨既往下一跳,沒影了。轉眼,又土行孫似的冒在我們面前,這時外祖母已經為我編好了辮子。軍子拉起我的手就跑,說帶我去一個好看的地方。

  軍子說的好看的地方其實是一片廢墟。聽外祖父說那原是老生產隊的大院。只是時間久了,沒有了生產隊,再無人打理,那裡便變成了斷壁殘垣。廢墟上長滿了狗尾草,還有大片的帶刺的仙人掌。仙人掌開滿大朵的黃色的花,像一朵朵盛開的黃牡丹,美麗極了。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那些狗尾草,風一吹,那些輕柔的狗尾草就隨風搖擺,就像一群跳舞蹈的妖精,很迷人。

  我輕輕拔下那些柔軟的狗尾巴,學著外祖母的樣子編小貓,編草戒指。軍子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編,他說:“丫頭,長大了,我給你買個金戒指,金黃金黃的。”我說:“我不要!我喜歡草戒指。瞧我的草戒指多柔軟多好看!”我伸出十指,十個手指頭都套著狗尾草編的戒指,在陽光下真的挺美的'。軍子說:“真的很好看!”我開心的笑了,笑聲穿過指縫間的草戒指在狗尾草上空飄揚。

  八歲那年,姑姑來外祖母家接我回去,說父親想我了,要把我送去父親工作的小城上學。走的那天,天氣很好,天空瓦藍瓦藍的。軍子一直緊跟著我問:“丫頭,你還來不?”我點點頭說:“來!”軍子又緊跟著說:“說話算說!”我又點點頭說:“說話算數。”我坐在姑姑的腳踏車後座上走了,軍子一直跟著跑,跑了老遠,最後跑不動了,他大聲的喊:“丫頭!你還來嗎?”我回答:“來!”漸漸地軍子的身影變成了一個小點,慢慢的消失了。

  後來,因為隨父親在他那兒上了一年學,一年也沒有再去外祖母家。慢慢的去外祖母家愈來愈少了,去時也恰逢軍子不在。只是每次去,外祖母都會說軍子經常來問她丫頭什麼時候來?

  有好幾年沒有見著軍子了。

  十六歲那年暑假去外祖母家,心血來潮,突然想起童年時的那片廢墟上的仙人掌和狗尾草。便一個人走了去,走到記憶中的地方,卻發現斷壁殘垣不見了,仙人掌和狗尾草也不見了。廢墟上長出了一片果園。果園裡蘋果樹下依然長著一些狗尾草。我低下頭開始拔那些狗尾巴花。“你是丫頭嗎?”突然一個聲音問我。我抬起頭,眼前站著一穿運動衫的男孩子,瘦高,鼻粱上架一眼鏡,感覺他有些陌生又似曾熟悉的樣子。

  “丫頭!”他朝我笑了。

  “哎!”我答應著也笑了。

  幾年未見,昔日那個調皮的男孩子已經長成斯文的少年。大概兩人都想起小時候的兩小無猜吧,突然又都紅了臉,靦腆了起來。

  時光靜淌,像風拂過兒時的那片狗尾巴草。

  幾年後,聽說軍子考上了北方的一所農業大學。

  我們都在遠方,再沒有碰過面。

  去年我買過一盆花,花不小心枯萎死了。花盆空空的,不久裡面卻長出了幾棵狗尾草,大概是哪隻鳥雀銜來的種子。

  狗尾草生命力頑強,無論一點小小的縫隙都會迅速的生長。我一直留著它們,認為它們比花好看,毛茸茸的一身清靈,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妖。

  我有時,會靜靜的望著它們,想起外祖母的小鎮,想起和軍子的一段天真無邪的童年。

  我們有好多年沒有見過面了,不知道軍子現在過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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