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的散文

　　一條條裂縫在田中橫七豎八地躺著，張著口喘著粗氣，禾苗的根露在縫隙裡，雪白雪白的，不粘有半點泥土。綠綠的青苗、低垂著頭，懨懨地站在縫隙的邊緣，要死不活的，很是讓人看了心痛。

　　村民們像趕集似的，紛紛趕去村委會買水，抽水的順序以抓鬮為準。抓到鬮的村民都得輪流來，按先後順序，每戶只能買一個小時的水。

　　輪到我家抽水的時間是凌晨兩點，那晚月光皎潔、天氣悶熱，我和幾個夥伴在水圳上等待抽水。在等得無聊時，他們幾個藉著月色在打牌，我站在一旁傻看，看了一會就困了。我好想睡一會，但又擔心錯過抽水的機會，就拜託他們到點喊我，他們點頭答應。

　　我就以大地為床、以白雲為被、枕著星光，閉目養神。儘管他們答應到點喊我，但我還是不放心、還是攢著心勁，看著時間在我的心中移動，我不敢睡下，生怕睡下後，自己睡得很沉，錯過了接水的機會，因為我不相信他們會對我守信用，加之打牌的人打得起勁時，就有可能把此事給忘了，靠人不如靠己，還是自己最靠得住。於是，我強打著精神，睜著眼睛、看著月亮、數著星星，數著數著我就不由自主地就睡覺了。我睡得好香，睡得好甜；我睡走了疲勞，睡來了快樂。我一覺醒來，感覺到輕鬆了許多。

　　時間在我的睡夢中悄然而過，我一看鬧鐘已是凌晨四點。我環顧四周，空無一人，深感不妙。

　　遭了！輪到我抽水的時間過了，到點時他們咋不把我叫醒呢？難道是他們打牌時把我接水的時間忘了？抑或是過點了怕與我見面尷尬而先行“逃”了？我真後悔選擇相信他們，如果我不相信他們，自己強打著精神再堅持兩個小時，我家的禾苗就有救了。

　　家裡好不容易排隊買的水卻被我弄沒了，我真不知如何去向我父母解釋？家裡的田已旱得裂了縫，再不抽水滋潤禾苗、禾苗就有可能死去。想起父親挑水抗旱的情景，想起母親望天興嘆、淚流滿面的那一幕幕，我心如刀絞……

　　我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怕苦怕累沒有抑制力，如果我能強打著精神再堅持兩個小時，再繼續熬兩個小時的`夜，我就不會失去抽水的機會。有水了，我就能回家踏踏實實補一覺。

　　如今水沒了，我豈敢回家？我心思重重，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像一個罪人，懷著滿腹愧疚，徑直往自家的責任田走去，想去看看那些禾苗還能堅持多久、想去向它們“贖罪”，我邊走邊心生疑惑：這乾涸的水圳怎麼會變得溼潤？難道是別家的水從這裡經過？我順著水路走，走到水的盡頭，使我大吃一驚：原來他們把我買的水給我放到了田裡！

　　我走到田間，禾苗得意地點頭向我發笑，彷彿它們對我有感激之情，感謝我一夜的不懈努力，感謝我給予了它們的第二次生命。

　　其實我問心有愧，我深感羞赧、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