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山紅葉惹人呆散文

滿山紅葉惹人呆散文

　　“真美！真想一直站在這裡，面對滿山紅葉，發呆！”

　　這是在濟南紅葉谷萬葉塔上一位素昧平生的女士的話。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與我距離很近，斜依欄杆，環視滿山紅葉，滿臉也似乎被紅葉漬染，紅暈微醺。這句話，輕悠柔緩，既像是不由自主從心底幽幽吐出的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我傾心交流。

　　我登上萬葉塔，登高望遠，紅葉盡染，層林醉紅，丘壑如火，心底不由得燃起一團欣喜的火焰，舉起數碼照相機，將鏡頭逡巡移動，先將美麗的景色從左到右，由高到低動態錄了一遍，又拍了一張張靜態畫面，然後，靜心下來，極目四望，縱情瀏覽。

　　興致正濃時，“我可以用你的照相機給你拍幾張照片嗎？”一個女士在我身旁向我打招呼。她年齡比我略小，中等身材，穿著休閒裝，滿臉微笑。“我的照相機沒電了，這麼好的景色，不照幾張，手癢！”

　　一瞬間，我腦子裡也掠過八卦新聞裡諸如照相機、手機就這樣被騙走的一些段子，但看到她舉手投足之間，處處透出城市知識女性的氣息，我反倒覺得自己有些齷齪。一邊答應著，“行啊！”一邊就將相機遞過去。

　　她以滿山紅葉為背景，給我拍了幾張照片。很顯然，她有一定攝影底子，拍照的時候，很注意逆光與順光，取景時，又一再指點我調整姿勢和角度。拍完後，一張張翻看，她一疊聲的說，“還行！”我一一看去，覺得每一張都注意了人物與景物的巧妙融合，雖然我人長得砢磣點兒，相機也極其普通，但滿山酡紅，我的一點兒書生氣，卻張張都是精心捕捉得來。

　　然後，我們兩人就各自倚欄遠望，盡情欣賞紅葉谷醉人的秋色。“真美！真想一直站在這裡，面對滿山紅葉，發呆！”她不由自主說。而我，也極有同感，點著頭說，“是啊，這樣的景色真叫人發呆！”

　　眼前的`景色真的叫人發呆！

　　漫山遍坡的深秋黃櫨，如禁不得酒量的新郎，被秋霜漬染得全身通紅，將綿延山巒渲染得激情盪漾。而秋色裡的松柏等樹木，墨綠濃郁，是溫馨的新娘。火紅與墨綠交相融和，是熾熱如火的激昂和溫馨寧謐的沉靜的完美婚媾。峰巔、丘巒、峽谷，高高低低，起伏跌宕，都沉浸在這完美婚媾的喜慶和溫暖裡。

　　秋色的主題本來是荒涼憔悴的，但這火紅和墨綠的結合，真叫人幾乎忘了這是秋色還是春景，蒼涼悲愴的心境被喜慶和溫暖驅趕盡淨，即使是心緒煩亂的人，也會慢慢地平和下來，並轉而欣然喜悅。

　　這種心境，真的如同唐朝的張志和筆下的漁夫一樣，披著青箬笠，綠蓑衣，在一葉扁舟裡，沉浸在“桃花流水”裡，看白鷺飛翔，鮭魚遊嬉，在斜風細雨裡，長嘯一聲“不須歸”！其實，這種沉浸美景之中不能自拔的心境，就是那位女士所說的“發呆”的心境。我想，她大概是面對漫山遍野的如醉秋色，煩亂的心緒得以平和安放且逐漸的欣然喜悅，城市裡色彩的單調枯燥，世俗人事的喧囂嘈雜，都如輕煙薄霧一般，漸飄漸遠，以至虛無。

　　她焉能不發呆？

　　當然，“萬物靜觀皆自得”，在秋色裡，大多人看見的是秋葉飄落，大地荒涼，故而如宋玉一般悲嘆：“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而劉禹錫卻能從“晴空一鶴排雲上”的意象裡，聯想出“便引詩情到碧霄”的詩意來，所以大聲向世人宣告，“我言秋日勝春朝”！但我想，無論如何，只要是有些書生氣的人，在心裡還存留些詩意氣息的人，看到眼前黃櫨緋紅松柏墨綠的美景，都會沉浸其中而發呆，都會如同當年唐朝詩人杜牧一樣，停下車來，在楓林裡徘徊流連，到晚霞滿天，也不忍離去，只因為久久發呆於“霜葉紅於二月花”的奇特美景！

　　在萬葉塔上逗留良久，因同伴接連不斷的召喚，才與那素昧平生的女士頷首而別。走到塔下，扭頭看塔上，她依然倚欄而立，面對滿山紅葉，痴痴發呆！

　　走到峽谷深處的絢秋湖，起伏跌宕的火紅和墨綠倒映湖中，彩玉一般，絢麗多彩，晶瑩透明；微風吹來，搖曳多姿，迷離變幻。我站在橋上，端詳著絢秋湖水，久久佇立，痴呆如醉，同伴招呼多次，依然不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