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苜蓿散文

偷苜蓿散文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各種植物,都已經開始發芽,麥子、油菜,還有各種蔬菜,就不用提,最讓人回味的,還是苜蓿。差不多就在一九七五年至一九八零年中間,在那個艱苦的年月,生產隊種的用來喂牲口的苜蓿,救活了千家萬戶百姓的生命,這要感謝大地,感謝萬物,感謝大地的無私,感謝謝萬物的恩賜。

  苜蓿是苜蓿屬,植物的通稱,俗稱“三葉草”又名金花菜、草頭(三葉草亦可稱其他車軸草族植物),多年生開花植物,其中最著名的是作為牧草的紫花苜蓿,是牲畜飼料。 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三出羽狀複葉,小葉小,有小齒,葉脈伸入齒端;托葉與葉柄合生;花小,組成腋生的短總狀花序或頭狀花序;萼齒近相等;花冠黃色或紫,旗瓣倒卵形或長圓形,基部漸狹,近無柄,龍骨瓣鈍,比翼瓣短;子房有胚珠多數,花柱短,扁或錐狀;莢果旋卷,常呈貝殼狀或彎鐮狀,不開裂,平滑或有刺,有種子1至數顆。可作為食物,將其在熱水中焯過,涼拌即可,味道極佳。

  那個時候,村上一年分到的口糧,根本家家戶戶都不夠吃,特別是春季,家家生活艱難,吃用緊張,為了接濟,大部分鄉親,都是春天去農田裡,拾薺薺菜、白蒿、蒲公英、野茼蒿、小蒜,回來摘洗乾淨,菜刀切碎了,用面拌和均勻,蒸熟了,用熟清油一潑,以解燃眉之急,時間長了,日子泛常,就這些東西,慢慢的農田裡也找不到了。

  苜蓿,當時一個生產隊也就種個七八畝,為給春天的瘦牲口和青草,牲口當時可是全村人種地的主要勞動力,因此,各生產隊寧可莊稼少種點,也不敢虧了牲口。可到了春天,人的口糧不夠吃,不知道誰出的主意,也不知道誰帶的.頭,反正是大家都偷著去摘苜蓿度日。附近幾個村子之間,我偷偷你們村的,你偷我們村的,其實隊長幹部都知道這事,還每一個生產隊派一兩個勞力去看守,說是看守,還不如說做做樣子。到頭來看守的人,工分是掙到手了,可苜蓿地也成了黃土一片,是雨水不合道,還是地不肥,其實都不是。苜蓿地裡開春都追了肥料,雨水也很豐沛,可就是長不上來嫩芽,也不是長不上來,而是長上來的嫩芽,一夜之間,已經被摘得乾乾淨淨。雖然說,隊長開會,每一次都在強調,不準偷苜蓿,發現抓住要扣工分,就連看苜蓿的人也不放過,可能改變現狀嗎?確實不能改變,因為鄉親們都餓的發慌。

  記得家裡當時,就是高粱面攪團,上一頓吃熱攪團,用苜蓿放一點清油爆炒一下,做點苜蓿湯澆著吃。下一頓攪團切成方塊疙瘩,鍋裡焯過的苜蓿佔一半,燒著湯飯吃,不夠吃的,再來一個苜蓿菜饃就著吃,苜蓿菜饃,就是苜蓿摘洗乾淨,用菜刀切碎,拌點麵粉,揉成菜團,切成餅子狀,放在鍋裡蒸熟了,菜碟子裡倒點醋,拌點幹辣椒麵,再放些地裡拾來的小蒜,蘸著汁子吃。反正是離不開苜蓿,離開苜蓿,就餓著去吧。這些東西做成食品,吃起來鮮嫩可口,清爽香脆,可這苜蓿要拿回家,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記得那時候,我也隨著父親去偷苜蓿。那個春天三月半間的夜晚,村子裡的夜晚,特別的美,夜晚月光如水,皎潔明亮,不熱不冷,樹葉微動,滿村口青蛙叫聲一片,遠處的杜鵑聲聲,確算是是天籟之音。麥田裡,嫩綠的麥苗差不多已經有二十釐米高,微風習習下,做出微弱的聲音。

  我和父親一人拿了一個籠框,我的籠小點,父親的籠起碼能裝五六十斤。等我們走出村口,就看見有人群在月光下影影綽綽地晃動,我稍慢父親一步,等父親上去打問清楚,都是同行,聽大人們的口氣,他們是白天勞動過程中,約好了的,準備結伴而行,自己村子裡是不敢去,抓住了要扣工分,他們要去偷鄰村小車村的苜蓿。小車村到我們村子,也就一公里地的路程,也不算遠,大人們走的都很快,我在後邊疾步追趕。任何時候,總會有那麼幾個人不遵守紀律,大聲喧譁,父親不停地告誡他們聲音小點。好不容易到了小車村的苜蓿地,大家不約而同地,悄無聲息地都摘起了苜蓿,多數人直接用手揪,不知道父親怎麼就想起了鐮刀,他用鐮刀割,鐮刀割著肯定快,可地裡苜蓿實在低的割不上啊。走進地裡沒十五分鐘,突然就聽空曠的平野,有人大聲喊叫;“快來抓賊啊,有人偷苜蓿啦,抓賊啊......”一陣抓賊聲,我們一群十幾個人,倉惶逃走,慌不擇路。父親揹著籠裡的兩把苜蓿,又要照顧苜蓿,又要照顧我,他直接上氣不接下氣。我小時候膽小,只知道悶著頭使勁跑,管他苜蓿不苜蓿的。突然,有人喊著“我的媽呀,我的腳呀,我的腳。”大家不約而同地問道:“咋回事啊,怎麼了?”原來,村子裡一個小夥因為天黑,一腳踩進地老鼠窩,把腳崴了。大家又趕緊提籠的提籠,扶人的扶人,可還是不行啊,後邊追喊聲越來越近,父親突然一個主意,其他的人提籠框,有兩個人互相輪換揹著他走。就這樣,爬爬跪跪地,總算逃出了小車村,回到了自己村子。病人終於送到了家,腳腕紅腫看著嚇人,媳婦用溫水洗乾淨了,擦上了紅藥水,然後各自回家。

  回到家裡,和父親在油燈下,擦完臉上的汗水,再仔細看籠框裡的苜蓿,一路遺撒,根本沒有多少,都不夠明天吃啊,我家的糧食已經斷了兩三天了,再不整點吃的,一家六口人可真要餓著肚子了。母親說睡吧,明天再說,可父親一直圪蹴在衣櫃跟前,默默地抽菸,旱菸鍋滋滋地響。父親長長地出一口氣,旱菸鍋別到衣兜裡,他揹著籠框,拿著鐮刀,又一次默默地出門走了,這次他不讓我去了,說怕我上學遲到。看著走出家門的父親,我心裡難受極了,怎麼也睡不著,怎麼睡我心裡慌亂的都不行,我一直為父親在擔心。

  夜依然很靜,貓頭鷹、杜鵑的叫聲特別地大,蟋蟀也在湊熱鬧,母親油燈下一邊不停地拉鞋底,一邊豎起耳朵聽著門外的聲音。

  約摸著有四五十分鐘,窯洞門響了,父親回來了,籠框裡只有半框的苜蓿,父親在石磨子背後放下苜蓿籠框,暖瓶裡到了一茶缸開水,給母親嘮叨著:“以後再也不幹這事了,擔心死了,今晚可真嚇死人了,前邊去二娃腳崴了,差點讓人抓個正著。剛才去地裡,你猜怎麼著?”母親接道:“怎麼了,撞見村上看苜蓿的了?”父親道:“那呀,剛到咋咱們村子上面那個苜蓿地,還沒割兩鐮刀,聽著後邊就好像有人,朝背後回頭一看,你猜是啥?”母親道:“這大半夜的,啥呀?”父親神色惶惶地說:“一個狼,不停地在後邊抬爪子,嚇死我了。我又跑到下面礆畔去割,割了五六把,看見眼前一坨牛糞,用鐮刀一碰,嗖,是一條大蛇,我心都從口裡出來了。”母親安慰道:“恩,以後晚上儘量不去了,實在不行,找他二姨夫借點,或者給隊長說說,先借我們二斗玉米也行。天不早了睡吧,明天還要出工呢。”鑽在被窩裡,用被子蒙著頭的我,聽著父母親這些話,心裡酸極了,當時的心理,難以用語言描述,我使勁拉拉被子,閉著眼睛裝著睡著了,到底什麼時候睡著的,我也記不清了.....

  父親和母親,為了我們姊妹四個,可真是受盡了磨難,吃盡了苦頭。偷苜蓿雖然說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那個年頭,嘴裡說不去了,可不去真是難以度日啊,該去的時候,依然還是去了......

  隨著時代變革,承包到戶了,各家各戶糧食充盈,吃的問題都解決了,再也沒有人去偷苜蓿了,那年回家,聽說縣政府還提倡種大棚紫花苜蓿,隨著物質生活條件日益提高,這幾年都流行自然健康飲食,吃大魚大肉演變為人人吃素,紫苜蓿的嫩莖葉做成的菜,苜蓿含有大量的鐵元素和維生素。可作為治療貧血的輔助食品,苜蓿中所含的B族維生素成分,可治療惡性貧血;此外,苜蓿還含具有止血作用的維生素K,民間常用來治療胃病或痔瘡出血,有些驗方用它來治胃或痔、腸出血。苜蓿中還含苜蓿素和苜蓿酚等物質,有止咳平喘的作用,對支氣管炎有一定療效。另外苜蓿中含有粗纖維,可促進大腸蠕動,有助於大便及毒素的排洩,防治大便秘結和腸癌。而且苜蓿中所含的苜蓿素能抑制腸道收縮,增加血中甲狀腺素的含量,可防止腎上腺素的氧化抗癌作用。偶爾機會,從醫藥書上看到,苜蓿可以治療逐如: 尿路結石、 氣管炎、貧血、惡性貧血、支氣管炎、溼熱、黃疸、尿黃、目赤、腸炎、夜盲、便秘、腸癌、膀胱結石以及胃或痔、腸出血等病症的患者可以多食。特別由苜蓿來作為預防出血症候,實驗的結果認為收效很高,對各種小出血,和肺胃及十二指腸出血,都能獲得預防的效果,苜蓿可以做多種菜品,最少可以做三四十個上得了桌面的菜餚。

  那時候,總認為我們日子過得很苦,其實現在從這些醫學角度來看,當時的我們吃的雖然數量不夠,可吃的畢竟都是綠色環保食品,也算是上乘食物。

  如今,日子越來越好,遊離在外十幾年,再也沒有吃過家鄉的苜蓿菜,又是一年春暖花開,又是掐苜蓿芽的季節,想起過去的苦,再想想今天的甜,讓我怎能不想家鄉?怎能不想家鄉的苜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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