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調笑令》十首中的女性形象及藝術特點

秦觀《調笑令》十首中的女性形象及藝術特點

  秦觀被推為婉約派的巨擘,他在詞史上享有崇高地位,在他的作品中,女性是他的詞作中的重要素材。

  秦觀的調笑令將詩與詞結合起來,以北宋時期“轉踏”的形式撰寫。前面的詩,是唱《調笑令》之前所念的“致語”,相當於引子,主要是簡介唱詞所要展開的故事梗概。“致語”與後面的曲子相比,前者較重寫實,而後者多用抒情。

  一、《調笑令》十首中的女性形象來源

  《王昭君》中王昭君的形象來源於《後漢書南匈奴傳》;《樂昌公主》中樂昌公主的形象來源於《本事詩情感》中樂昌公主與徐德言破鏡重圓的愛情故事;《崔徽》中崔徽的形象來源於《全唐詩》卷四二三元稹《崔徽歌並序》中崔徽與裴敬中的愛情故事;《無雙》中無雙的形象來源於唐人小說《無雙傳》;《灼灼》中灼灼的形象來源於宋張君房《麗情集》;《盼盼》中盼盼的形象來源於白居易《燕子樓詩序》;《鶯鶯》中鶯鶯的形象來源於唐元稹《會真記》(又名《鶯鶯傳》);《採蓮》當中雖然沒有指明女子的名字,但是深刻地刻畫了一位採蓮女的形象,從內容看明顯受唐人李白《採蓮曲》的影響;《煙中怨》中阿溪的形象來源於唐人南昭嗣所撰傳奇中阿溪與謝郎的愛情故事;《離魂記》中倩孃的形象來源於陳玄所撰唐傳奇,描繪了倩娘與王宙的愛情故事。十首詩詞中有九首都是寫女主角與男主角的悽美愛情故事。

  二、《調笑令》十首中的女性形象

  (一)女性形象的身份和地位

  《調笑令》十首當中的女性形象大致可以分為三類:一類是地位最貴的皇親國戚或者是官宦之女,如王昭君、樂昌公主、無雙、鶯鶯;一類是地位卑微的娼妓、歌妓或官妓,如崔徽、灼灼、盼盼;一類是農家女,如採蓮女、阿溪。

  (二)女性形象的表現形式

  1.外貌描寫。《王昭君》中用“玉容”描寫昭君的美貌;《樂昌公主》中用“最風流”、“玉人”來寫樂昌公主的美貌;《崔徽》中用“輕似南山翡翠兒”、“好容止”來形容崔徽的美貌,秦觀在《南鄉子》中也描述所見的崔徽形象,“妙手寫徽真,水剪雙眸點絳唇。疑是昔年窺宋玉,東鄰,只露牆頭一半身。”;《無雙》中用“蛾眉如畫學新妝”來描繪無雙最嬌媚動人的一刻;《灼灼》中“灼灼當庭舞《柘枝》”,不直接交代灼灼的身份地位,而是讚美灼灼動人的舞蹈,側面展示灼灼的美;《盼盼》直接用“美人”來描繪盼盼;《鶯鶯》也用“玉人”的字眼來表現美女之美;《採蓮》透過女子清脆的笑聲和“笑折荷花”描繪出一個嬌羞的採蓮女形象;《煙中怨》透過“十五能為綺麗句”和“佳人”描繪出阿溪是一個能詩善文的聰明女子;《離魂記》用“嬌”“痴”的字眼描摹出倩娘是一個美麗嬌豔、痴情的女子。

  2.動作描寫。《王昭君》用一連串的動作“登”、“顧”、“泣”、“漸入”、“目送”、“獨抱”、“空回顧”、“捍撥”、“偷彈玉筋”表達出了昭君對漢宮的留念和思念;《崔徽》中崔徽為了與戀人幽會,“輕解羅衣與門吏”;《盼盼》中描寫盼盼“顰翠眉”寫出她的不開心,內心煩悶。

  3.神態描寫。《王昭君》中“玉容寂寞花無主”寫出昭君心不在焉,心繫大漢的神態;《崔徽》中“一見裴郎心似醉”突出地表現了崔徽對裴敬中不計後果的痴情和大膽追求。寧願放棄使君“最寵愛”的身份,也要與裴敬中相依相偎;《灼灼》中“淚滿紅綃寄腸斷”描寫了裴質離開後,灼灼的傷心難過,整日以淚洗面。同時,“莫遣恩遷情變”也寫出她的擔心和憂慮;《鶯鶯》中“因釵橫金鳳”表現出幽會後鶯鶯的嬌慵情態。

  三、《調笑令》十首詩詞的藝術特色

  秦觀是婉約派的巨擘,從他的《調笑令》十首當中不難看出,雖然也有豔情描寫,但並不像有些詞家那樣赤裸裸地描寫色情,正如王國維雲:“少遊雖作豔語,終有品格。”十首詩詞通讀下來發現,悲傷情調貫穿其中。雖是用極少的'字眼,卻表達出了更深層次的情感,這樣的情感更讓人刻骨銘心。

  (一)淒涼的意向

  1.江楓。“江楓”在古代的詩詞中有一種特殊的悽清含量之意,這裡恰當地體現了樂昌公主被迫北行途中內心的淒涼。

  2.明月。望月懷人,是我國傳統詩詞常常寫到的題材。十首詩詞中《灼灼》、《盼盼》、《鶯鶯》、《煙中怨》分別用月一次,表達男女主人公的相思之情。

  (二)冷色調的字眼。十首詩詞中四個“腸斷”、六個“空”字、三個“幽怨”、一個“深怨”、一個“孤眠”、一個“悽悽”、一個“恨”字。這些字眼向讀者傳達著詩詞主人公的不完美的命運,給讀者的內心蒙上了一層薄霧。

  (三)曲子末尾連續無助的發問。《王昭君》中“未央宮殿知何處?”,表現了昭君有家不能回的感傷;《樂昌公主》中連發三問“樓上吹簫人在否?”“往日繁華何處?”“舊歡新愛誰是主?”表達主人公的失落和悽清寒涼之意;《鶯鶯》中“西廂待月知誰共?”在西廂下等待月亮不知道能與誰共同賞月;《離魂記》中“心素,與誰語?”有多少心事,不知道與誰人訴說,表現了內心的情愫無人訴說。這些問句,把詩詞所表達的主題推向了更深的高潮,使讀者感受到詞人對至情至愛的深摯的歌頌,對於這些敢於追求愛情女子的熱情讚美。

  (四)象徵手法。《王昭君》中“玉容寂寞花無主”用“花”來象徵“王昭君”,更傳神的表現出王昭君的神態;《樂昌公主》中“菱花半璧香塵汙”象徵自己離亂中曾委身於楊素,不再純潔,想到離亂中的種種艱辛,她只能是滿腹辛酸和委屈,因此有了後面的“舊歡新愛誰是主,啼笑兩難分付”的感嘆。

  (五)頂針格。《調笑令》十首當中,後一部分的曲子開頭的兩字均用了前半部分詩的最後兩字,從詩過渡到“曲子”,形成頂針格,其強調作用,使詩詞之間的銜接更連貫。

  四、結語

  秦觀《調笑令》十首用詩詞結合的形式,描寫了十位形象鮮明的女性,奠定這十首詩詞的基本基調是悽婉的,這也體現了秦觀詞的婉約特色。詩詞用極簡的筆墨刻畫了至情至性的女性形象,她們突破種種束縛,大膽追求愛情的精神值得敬佩。儘管在追求摯愛的過程中充滿艱難險阻,但是她們並沒有放棄。她們的形象深入人心,《調笑令》裡所採用的故事,絕大多數都為後來元雜劇所採納,其中如《漢秋宮》、《西廂記》、《倩女離魂》等,都是經典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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