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桃源憶故人》《調笑令·春夢 鶯鶯》賞析

秦觀《桃源憶故人》《調笑令·春夢 鶯鶯》賞析

  引導語:秦觀的《桃源憶故人》《調笑令》有何異同,我們一起來閱讀下文2首詩的對比賞析學習。

  《桃源憶故人·玉樓深鎖薄情種》

    秦觀

  玉樓深鎖薄情種,清夜悠悠誰共?羞見枕衾鴛鳳,悶則和衣擁。

  無端畫角嚴城動,驚破一番新夢。窗外月華霜重,聽徹《梅花弄》。

  《桃源憶故人》是北宋詩人秦觀作的一首詩詞。此首寫困居高樓深院,與外界隔絕的婦女。長夜漫漫,誰與共處?而“枕衾鴛鳳”,最易惹人愁思。和衣悶臥,剛入夢境,卻又被城頭角聲驚醒。唯見窗外月華霜重,又斷續傳來梅花三弄,令人愁不忍聽。這首詞抒寫了幽閨深鎖,獨居無聊的苦悶。情思纏綿,意境悽婉。

  這首詞的旨意在抒發憶故人之情,詞的具體內容,描寫一個閨中少婦的寂寞情懷,詞一開始“玉樓”二句,寫少婦的感受。首句寫丈夫外出,她獨處深閨之中,與外界隔絕,確有被深鎖玉樓之感。“薄情種”,有似傳統文學中的所謂薄情郎或薄倖,皆指負心男子而言,這裡概指女子的丈夫。次句寫她在清冷漫長難熬的不眠深夜,有誰來與她作伴共度長夜呢?接著“羞見”二句,寫她此時偏偏看到枕衾上繡著一雙雙鴛鴦鳳凰的圖案,這就引起了她人不如禽鳥的感慨,覺得鳳凰鴛鴦,尚知成雙作對廝守在一起,而人卻獨處深閨。這不是人反不如鳥乎?“羞見”,猶怕見也,但偏偏看見惹人煩惱。於是在煩悶無法排除的情況之下,只得和衣擁衾而睡了。睡著後她夢見了些什麼?詞裡雖然沒有寫,但依詞推意,她思念外出夫婿的夢,是很甜蜜的。

  詞的下闋,寫少婦夢醒。“發端”二句,就是寫她做了個好夢,可惜好夢不長,剛剛進入夢鄉,就被城關傳來的畫角聲給驚醒了。“無端”,就是沒有來由,真豈有此理,表現了她對城頭畫角的埋怨情緒,斥責畫角沒有理由,驚破她剛入睡的好夢。這種將怨恨之氣遷在畫角之上,構思上確是新奇。“嚴城”:嚴,通巖,《集韻》:“巖,說文,岸也,一曰險也。”這裡指險峻的城垣,即高城。歇拍“窗外”兩句,寫室外的景象,此時已進入深夜,月華灑下清光,地上鋪滿白霜,遠處又傳來了《梅花弄》的哀怨樂曲,吹得好傷心,主人翁入神地聽著,從頭至尾一直聽完了最後一遍。《梅花弄》,原漢《橫吹曲》名,凡三迭,故稱《梅花三弄》。這末兩句,寫得月冷霜寒,境界淒涼,正是詞中主人翁長夜不眠寂寞情懷的真實展現。

  《草堂詩餘雋》卷四眉批:“不解衣而睡,夢又不成,聲聲惱殺人。”評:形容冬夜景色惱人,夢寐不成。其憶故人之情,亦輾轉反側矣。(董冰竹)

 

  《調笑令·春夢 鶯鶯》

  秦觀

  春夢,神仙洞。冉冉拂牆花影動。西廂待月知誰共?更覺玉人情重。紅娘深夜行雲送,困京嚲釵橫金鳳。

  詞題“鶯鶯”,指崔鶯鶯與張生故事。出自唐元稹《會真記》。即貞元中,有張生遊於蒲州,寓普救寺。適有故崔相國遺孀偕女鶯鶯亦止宿該寺之西廂。張生偷窺鶯鶯容色驚人。未幾便遭兵亂,強索鶯鶯。崔母言能退兵者,許鶯鶯為妻。兵退,崔母毀約。張生憂思成病。後經好心侍女紅娘周旋,鶯鶯張生終於在月下幽會。後張生赴京,遂不復見。

  秦觀有《調笑令》十首,分詠古代十個美女,這裡所選是十首中第七首。詞前有詩曰:“崔家有女名鶯鶯。未識春光先有情。河橋兵亂依蕭寺,紅愁綠慘見張生。張生一見春情重,明月拂牆花影動。夜半紅娘擁抱來,脈脈驚魂若春夢。”這樣詩詞結合,就把鶯鶯張生月下幽會之事表現出來。詞一開始“春夢”三句,就是寫張生初赴女子約會,欣喜若狂的激動心情,這種喜悅之情,使他感到像入桃園仙洞一樣美好,有如春夢般的迷茫。更似花影在微風中慢慢擺動一樣。很細微地刻劃出張生與鶯鶯幽會時欣喜而緊張的`心態。“拂牆花影動”是《會真記》、《明月三五夜》詩中的成句,其詞曰:“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拂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此句即寫鶯鶯寫信約張生相會。這裡加上“冉冉”二字,就更加強了“拂牆花影動”的動態感。“西廂”二句,詩從對面寫起,寫他日夜所思念的玉人,她在西廂等待月升月落,寂寞淒冷,有誰陪伴著她呢?接著一句,作者不寫張生對鶯鶯情深似海,偏說鶯鶯對他情重如山。這樣寫就加重了愛之深戀之切的分量。歇拍“紅娘”二句,寫張生迫切的期待時刻,好心的紅娘,“斂衾擁枕而至”了。《鶯鶯傳》載:“俄而紅娘捧崔氏而至。至,則嬌羞融冶,力不能運支體,曩時端莊,不復同矣。”又“張生臨軒獨寢,忽有人,覺之,驚駭而起,則紅娘斂衾擁枕而至。”皆指紅娘句所言內涵。“行雲送”。是借宋玉《高唐賦》中“旦為朝雲,暮為行雨”的典故,暗喻鶯鶯來幽會。末了“困嚲”句,寫幽會後女子困態。“困嚲”,疲憊、萎靡。嚲,下垂貌。“金鳳”,釵上飾物。

  【作者介紹】

  秦觀(1049-1100)字少遊,一字太虛,號淮海居士。揚州高郵(今江蘇高郵市)人。北宋詞人,與黃庭堅、張耒、晁補之合稱“蘇門四學士”。元豐八年(1085年)進士,初為定海主簿、蔡州教授,元祐初蘇軾薦為秘書省正字,兼國史院編修官。哲宗時“新黨”執政,被貶為監處州酒稅,徙郴州,編管橫州,又徙雷州,至藤州而卒。其散文長於議論,《宋史》評為“文麗而思深”。其詩長於抒情,敖陶孫《詩評》說:“秦少游如時女遊春,終傷婉弱。”他是北宋後期著名婉約派詞人,其詞大多描寫男女情愛和抒發仕途失意的哀怨,文字工巧精細,音律諧美,情韻兼勝。代表作為《鵲橋仙》(纖雲弄巧)、《望海潮》(梅英疏淡)、《滿庭芳》(山抹微雲)等。有《淮海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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