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續集

路遙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續集

  《平凡的世界》是中國作家路遙創作的一部全景式地表現中國當代城鄉社會生活的百萬字長篇小說。全書共三部。1986年12月首次出版。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收集的路遙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續集,歡迎大家分享。

  幾乎一夜未眠,直到外面的天見到絲絲光亮的時候,武惠良才頭腦昏沉地睡了會。儘管短短的一天時間,他在雙水村和石圪節經歷的事情,快夠得上拍部電影了。

  躺在鄉招待所的床上,這部電影晚上在他的腦子裡反覆播放了多遍。那些不用刻意導演的一幕幕劇情,讓他不禁連連生髮了許多感慨和思索。

  孫少安無疑是這一劇情的主角。他在雙水村眾人中最具市場眼光,在發家致富的路上走的最快。承包的鄉磚瓦廠生產和銷售沒一點的問題,企業效益很是可觀。這次能主動捐款新建村小學,看得出來他具有一顆火熱的公益心腸。現在他又被大家推舉為村委主任,相信他在帶來群眾共同致富的路上會走的更好更快。秀蓮的病情看起來不是讓人放心的,明天得打個電話到醫院去問問。

  武惠良隱隱感覺到少安的未來生活不會一帆風順的,說不定會遇到更大的麻煩。

  劇情播放到了劉根民的身上。武惠良對這個年輕的石圪節鄉長懷著特別的一份親切和好感。在根民樸實的外表下,和少安一樣懷揣著一副火熱的心腸,不說他對黃土地和鄉民的那份熱愛,作為一鄉之長,他對政策的理解和把握,還有對眼下石圪節存在的問題、出路,都有自己獨到的見地和思考。現在工作太需要根民這樣實幹有頭腦的幹部了!

  ············

  鄉招待所其實就是幾間簡陋的平房,裡面的設定也很陳舊。石圪節這個原西偏僻貧困的鄉鎮,平時也沒什麼大領導來視察,就是縣裡的幾個頭頭腦腦下來,坐著吉普車蜻蜓點水走趟,斷然不會住在這骯髒的小招待所的。

  半夜裡,電影的主角更換成滿屋跑竄的老鼠,悉悉索索的忙個不停。武惠良一開始忍耐著,後來看老鼠沒個消停,就使勁拍了幾下床邊的桌子,這下安靜了會。可沒過多久,老鼠又開始了它們的表演,連續驅趕多次,消停片刻後是更加響動的奔竄。

  武惠良索性什麼也不管,讓老鼠大鬧天宮自演自導去了。

  四月,黃土高原。

  在沉寂了一冬後,荒塬土峁的蒼涼已經轉換了色調,滿眼的綠色頑強地從地下鑽了出來,枯黃的枝條上也掛滿了嫩綠的新葉。更多的綠色,還是山坳和山樑上的連片返青麥苗,在化肥的催生下,烏油油的,預示著今年的午季又將是一個豐收的光景。

  田家圪嶗和金家灣的男女老少也在等候著豐收的光景。

  孫玉厚還是跟從前一樣,天麻麻亮就出了窯洞,去地裡看看。現在他每次出門,多了道程式,那就是回頭瞅瞅自己家高大氣派的門樓。這是少安和少平兄弟倆的一片孝心,給孫家矗立的“紀念碑”。在十里八鄉的川溝裡,孫家箍的窯就像“大雄寶殿”那樣氣勢恢宏。孫玉厚現在不論走到哪道梁峁,都會迎來鄉親們羨慕的眼光。

  可眼下家裡卻出了讓他煎熬的事,秀蓮突然暈倒送縣醫院救治,也不知好歹。

  他起得比平時更早了。

  春天剛剛來到黃土高原上,溫柔的身軀似乎還很嬌弱,還沒有強壯到夏日那樣暴熱、狂野,東拉河這時也顯得特別地溫順,靜靜地流淌著。它和著四季的旋律,吟唱著屬於自己的歌謠。

  玉厚老漢佝僂著身軀,趟過東拉河,走到了自家責任田的地頭。晨曦中,麥苗漸漸展露出了它的身影。追足了化肥的麥苗黑油油的一片,齊扎扎的一般高矮。拔節期的小麥跟十七八歲的娃兒一樣,瘋長著個頭,幾乎一天一個樣。他用手輕輕撫弄著青色的苗杆,就像撫摸著自己的幾個娃兒······蘭花、少安、少平、蘭香,你們一個個長大了,長壯了,可你們爹,還有你們的娘,卻一天天變老了,變矮了,也更無能了······

  淚水慢慢模糊了玉厚老漢那昏花的雙眼。

  太陽懶洋洋地爬上地平線後,這才攢足了勁,呼呼朝上竄。大地沐浴在金色的霞光裡,一切都變得活躍起來。

  就在離玉厚老漢不遠的村公路山坡上,兩個年輕人呼哧呼哧大口喘著氣,還不忘給身下的腳踏車加力。敞開的衣襟,就像左右插著一個大蒲扇搖擺著。

  他們是武惠良和劉根民。

  哈呀,縣委書記騎著腳踏車下鄉?這真是新鮮的事啊,可以上縣電視臺了,絕對的頭條新聞!

  請不要用這種語氣來評價惠良。他來原西最初是為了逃避他和杜麗麗那場失敗的婚姻,但他更是帶著一顆火熱的心,想闖番事業的。

  最近一段時間,他在縣委書記的位置上,跑了大半個縣,原西的貧窮和落後把他的心堵的結結實實。他一直在思忖著如何改變這一面貌,解決的突破口應該選在哪個方向,他一時心裡還沒底。這次來石圪節他就有心做個深入的調查。

  早上,劉根民就讓司機把鄉里那輛破吉普車開到了招待所,準備陪武惠良下鄉。

  武惠良告訴他,吉普車就不用了,讓他找輛腳踏車來,輕車簡從。

  在騎到雙水村前,他們已經走訪了一個村子。

  完了武惠良要求根民帶他再返回雙水村,這讓根民有點摸不著頭腦了。昨天不是剛剛離開那的嘛,那紅熱的剪綵場面還在腦子裡沒退哩。武惠良執意要去,根民也不好拒絕,兩人悶頭一路呼哧著趕到了雙水村。

  他們的到來,著實讓玉厚老漢驚訝了半天,含在嘴裡的煙鍋忘了吸,差點斷火。

  劉根民是鄉長,又是少安的同學,玉厚老漢自然認識。武惠良,他也認識。他不是來參加過少安捐款興建村小學落成典禮的縣委書記嘛。這麼大的官,昨天帶了一大車領導,場面氣派著呢,今個怎麼騎著腳踏車又來了呢?

  武惠良有自己的考慮。在原西,他是縣委書記,出門都是前呼後擁的。前幾次下鄉,他帶有關部門的領導,到鄉里又是全員出動跟隨,車隊揚起的灰塵就像一場沙塵暴,提前給村裡拉起了警報。很多群眾藉故出山都躲得遠遠的,誰管你什麼來頭。

  幹部和群眾的關係現在如此冷漠,這讓武惠良的心緒一時難以平靜,甚至有股隱隱的疼痛。

  原西是革命老區,戰火紛飛的年代,群眾缺衣少食,寧願忍飢挨餓也要支援革命,更將自己的子女送到前線。他們只想著有一天窮人能翻身得解放,能吃飽肚子。

  新中國在坎坷的前進路上,走過了三十六年春秋,可老區的群眾生活依然貧困潦倒,我們的幹部難道不愧對人民嗎?

  水能載舟,也能覆舟。

  歷史的年輪隨著時代的洪流,滾滾向前。幾千年的滄桑歲月,鐫刻著人民創造歷史的宏偉篇章,也記錄下統治王朝的分崩離析的深刻教訓。

  武惠良不是一個歷史學家,但他以“政治家”的眼光來審視歷史的時候,他的思想又穿透歷史的迷霧,超越了現實,攀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種高度也時常讓他感到肩頭有份更沉的責任和使命!

  他用同樣的思維,曾經很認真地檢討過自己婚姻失敗的原因。

  他和杜麗麗不錯的感情裡,其實一直潛伏著巨大的危機。隨時代的開放和激盪,在追求情感的歷程裡,人們更加崇尚自我,追求精神的自我滿足。作為詩人的杜麗麗,她既能愛著他,也愛著古風鈴,沉浸在肉體與精神的矛盾和對立中。可面對責任和家庭,她無法找到讓武惠良能接受的合理理由。她的這種“自我”精神和他的“歷史”責任,形成的巨大錯位和扭曲,不可避免地最終釀成了一場毀滅性的家庭地震。

  唉,家庭如此,社會也是如此啊。

  武惠良用痛苦的方式結束了家庭地震給自己造成的衝擊,投身於社會的改革開放洪流中。他發現社會的洪流遠比家庭的波瀾更加磅礴和洶湧。

  作為縣委書記,很多棘手的問題擺在他的面前,他真的太忙了。

  他有時甚至突發奇想,一天要是有三十六個小時,最好四十八小時才好哩!

  這次回馬槍“殺”回雙水村,武惠良昨晚在鄉招待所的時候就反覆思考了幾遍。他認為雙水村有其一定的典型意義。雖說這裡地理位置偏僻,自然環境惡劣,但也出了不少致富的典型,孫少安就是代表人物;還有村委會剛剛順利改選,新老班子交替,怎麼才能發揮班子能人示範效應,更好地發揮整個村班子的黨組織作用,也是值得探討的問題。

  武惠良腦子裡的這些盤算,劉根民自然不清楚。

  心裡最鬧騰的還是玉厚老漢。他用磨得發亮的袖筒,擦了擦一雙昏花的眼睛,確認了來人確實是縣鄉兩個大人物,趕緊從地頭朝公路這邊走來。

  劉根民指著玉厚老漢給武惠良介紹,“這是少安的爸爸”。

  “大叔,您老這麼早就下地了啊!”武惠良連忙迎了上去。

  “莊稼人,能忙啥哩。”

  “看樣今年小麥收成不錯吧?”

  “好著哩!”玉厚老漢眼神中帶著喜悅,又回頭朝在家的地裡看了看。

  “大叔,您老是莊稼好把式啊!”

  “呵呵······”玉厚老漢憨憨地笑著,能得到縣委書記的肯定,他的心裡跟裝滿了蜜似的。

  “大叔,您老還有需要我們縣鄉幫忙的嗎?”

  “不用,好著哩!”

  玉厚老漢對眼下的光景很知足。少安就不用說了,給自己臉面掙足了一道川的風光;少平吃了公家飯,蘭香很快就要出學分配工作;就是蘭花,嫁給了二流子王滿銀,日子過得有點緊巴,但也不愁了吃穿。何況,最近少安和少平兄弟倆給孫家蓋起了“大雄寶殿”,這日子對窮怕了的莊稼人,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大叔,您老對我們工作不到的地方,提提意見啊!”

  “不敢,不敢哩!”玉厚老漢一個勁地推脫。這也是他內心的真心話。滿足於眼下的好日子,他哪有什麼意見不意見的呢!

  武惠良的心暖暖的:多好的群眾啊!

  我們的民族經歷了太多的磨難。建國也三十多年了,我們也僅僅解決了部分人的溫飽問題,依然還有很多人在貧困線上掙扎著。老百姓沒有過高的要求,最大的願望就是求得份溫飽和安逸,對我們黨和幹部工作中那麼多的嚴重失誤,輕易地就原諒了過去。可我們的幹部,就真的能心安理得嗎?我們欠人民群眾的太多了!

  中國的老百姓是天底下最勤勞、最厚道的老百姓!

  想到這,剛剛在武惠良心頭升騰起來的暖意,瞬間消失了。

  他的心裡酸酸的,還有一份愧疚。

  他的眼睛不覺溼潤了。

  ············

  羊啦肚肚手巾呦

  三道道藍,

  咱們見個面面容易

  哎呀拉話話的難。

  一個在那山上呦

  一個在那溝

  咱們拉不上個話話

  哎呀招一招個手。

  嘹得見那村村呦

  嘹不見個人,

  我淚格蛋蛋拋在

  哎呀沙蒿蒿個林。

  ············

  一陣悠長高亢,粗獷奔放的信天游從對面遠遠的山坳上傳上來,把寂靜的雙水村一切都喚醒了。

  黃土高原,山溝相連,溝壑縱橫。它不僅養育了千萬優秀兒女,也孕育了深厚而獨特的黃土地文化。民歌,尤其陝北民歌,就是這文化苑裡最為絢爛的一朵奇葩。信天游,又是陝北民歌中最為獨特的體裁。生活在這裡的人們,行走在崇山峻嶺和深深的溝壑間,縱情放歌,排遣心中的孤寂,抒發對明天美好生活和愛情的追求和嚮往,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陝北這一最富特色的民歌。

  武惠良尋聲望過去,兩座山碰頭的`地方,一大一小的河流交匯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小的三角洲。就在這三角洲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樹林很是搶眼。春天已經來臨,樹林披滿了綠色,一眼望過去,就像一張綠色的地毯鋪在山坳裡。

  他不知道,那兩座山就是廟坪山和神仙山,大的河流是東拉河,細小的河流為哭咽河。那小小的三角洲就是廟坪,雙水村最著名的風景區——棗園。這裡每年的農曆八月十四,都會上演一年一度熱鬧非凡的“打棗節”。而在廟坪小學,我們書中的幾個主人公孫少安、田潤葉、孫少平,還有金波、田潤生、蘭香和金秀等都從這裡走出來,後又走向了不同的世界。

  廟坪棗園引起了武惠良的注意。

  “大叔,山底下那片樹林是什麼地方?”他指著棗園問。

  “嗷,棗園。”

  “打棗多嗎?”

  “多哩!”

  武惠良有了新的主意。

  他本來設想,今天來雙水村召開個村新老班子成員座談會,就如何發展農村經濟,更好發揮村組織致富帶他作用問計問策的,現在他臨時決定就在棗園開個現場會。

  “大叔,您帶我到山下那片棗園看看吧。”

  武惠良一邊央請玉厚老漢陪同,一邊回頭吩咐站在身邊的劉根民:“你下山抓緊通知村裡新老班子成員,集中到棗園開會。”

  劉根民不敢怠慢,騎上車風一樣的飄下了山。

  武惠良和玉厚老漢相跟著,慢慢朝山下的那片棗園走去。

  根民騎車剛剛下坡,就遇到了準備出山的雙水村新任副書記孫玉亭。得知縣委書記要召集村幹到棗園開會,這位“革命家”立即亢奮起來,自己“革命”了大半輩子,什麼時候參加過這樣高規格的會議啊,他激動的都不敢相信這一訊息是真實的,連問了根民兩聲“真的呀?”,直到確信訊息真實無誤後,他又連著“嗷!”了兩聲。

  “縣委書記的指示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下去!”孫玉亭在心裡堅定的告訴自己。

  “鄉長,你說要我做啥?”孫玉亭急迫地向根民請求任務。

  “你去通知田福堂同志!”根民看著孫玉厚高漲的“革命”熱情,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他立刻做了分工,“你順便再通知下海民。我騎車快,去金家灣那邊。”

  他們再沒多言,旋即離開分頭通知去了。

  孫玉亭的步子快趕上根民的腳踏車了,一貫拖拉著的兩隻爛鞋,絲毫沒影響到他的衝刺速度,他很快就回到了田家圪嶗。

  他要把這一喜訊以最快速度通知到他“革命”戰友原雙水村書記田福堂那裡。

  我們知道,統治了雙水村近三分之一世紀的田福堂,去年年底在村委換屆的時候已經“退休”,多年的“革命”意志頃刻間猶如大海退潮沒了勢頭。他已看慣了世事,變得謙遜、和善。

  對於縣委書記召見他開會,他沒有顯示玉亭那樣的亢奮,可心裡還是覺得暖暖的。“退休”了還能受到這份政治待遇,至少說明我田福堂曾經還是個人物的。

  歷史,總是由當代人鑄就,後人評說。田福堂還在,沒到蓋棺定論的時候,我們就不要去評論他的功過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經告別了雙水村的歷史舞臺。

  昨天在雙水村小學新校舍落成典禮上,村兩任新老班子成員歷史性地坐到了一起。今天,他們又歷史性的聚集棗園,參加由縣委書記親自主持召開的現場會,這無疑將光榮地載入雙水村的史冊。

  只是今天有點遺憾的是,新任村委主任孫少安因故未能出席。

  春天的棗園只見滿眼的綠色,還不見掛滿枝頭的紅棗。但這偌大的棗樹群落,也足以讓武惠良震撼不已。他走在棗林裡,只見密密的枝條在空中交織在一起,整個棗園就像一把巨大的綠傘,只有努力地透過縫隙才能看見外面的天日。

  他走到一棵巨大的棗樹跟前,停下了腳步。他興奮地張開雙臂,才將這棵棗樹合圍過來。他問玉厚老漢這個棗樹長了多少年了,玉厚老漢也說不清楚,還說打做孩子時候起就記得有這個樹了。

  現場會就在這棵“棗樹王”下開始的。

  玉厚老漢也悄悄退出了棗園。

  ············

  “這個園子有棗樹183棵,年代遠著哩!誰也說不清啥時有的·······”田福堂到底是老薑辣哄,他能把棗園裡的具體棗樹棵數記得這麼準確,這讓在座的人都很吃驚。特別是雙水村這些當家主事的,他們只知道每年“打棗節”全村的歡騰勁,只知道有人吃多了拉肚十多天不能出山,誰也沒數過棗樹到底有多少棵啊。

  田福堂見眾人都吃驚的看著自己,還看見縣委書記認真聽寫,蒼白的臉色頓時增添了不少氣色,“要說這棗樹吧,真的是個寶貝。大集體時候,肚皮都胡不住,棗子就可以扛幾天。六零年那麼大的災荒,村裡都沒餓死一個·······”。

  “我們這的棗子產量大,個頭大,皮薄肉厚,甜著哩!”蹲在地上的“革命家”玉亭同志看退了休的田福堂搶了風頭,有點沉不住氣。他心裡想著我這個剛剛當選的村支部副書記,怎麼也不能把“覺悟”落在一個退休的老同志後面吧。

  玉亭趕忙搶過了田福堂的話頭。

  我們還真的不能小瞧了玉亭同志。他好歹是讀過書的人,也曾經在城裡吃過幾天公家飯。在雙水村他這輩人中,除過去世多年的金先生,玉亭也算個肚裡有點墨水的人物。他對雙水村大棗的特點總結得非常到位。

  “我們這地吧,適合棗樹生長·······”玉亭同志看見縣委書記不停地點頭,忙著記錄,感覺到了自己說話的分量,他的“革命”熱情再次高漲起來。

  武惠良的心情也是非常激動的。

  據考證,原西種植棗樹已有3000多年的歷史。清道光十一年編的《縣誌》記載:“紅棗……沿黃河一帶,百里成林,肉厚核小,與靈寶棗符。成裝販運,資以為食”。道光年間的《縣誌》有“棗甚盛”和“棗為多,居民以此為業”的記載。

  民間還流傳著“一斗棗,二斗糧,裡面還加二斤糖”的俗語。

  1982年9月,朝鮮人民領袖金日成訪問西安時,品嚐了陝北原西紅棗,讚不絕口,次年即從原西買回棗樹苗5000株,引種朝鮮。

  原西地處黃土高原,土質獨特,乾旱少雨,陽光充足,很是適合棗林大面積種植。現在群眾大多解決了溫飽問題,“鐵桿莊稼”的紅棗應該退出“救濟糧”的角色,發揮它更大的功效。如果能在全縣大面積推廣栽培,無疑是條增收致富的金光大道。

  “另外,還要做好加工、銷售的工作,形成一條產業鏈······”武惠良在心裡暗暗盤算,規劃著原西棗業未來發展前景。

  “大家再合計下,我們雙水村除過大棗,還要什麼可好發展的?”武惠良眼光從大家的臉上一一掃過,渴望的眼神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人民群眾是真正的英雄,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決定性力量。群眾是我們最好的老師。

  轟轟烈烈的全國“大包乾”,不就是群眾自發創造出來的嘛。

  窮則思變。

  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就沒有辦不好的事、克服不了的困難。武惠良在心裡告誡自己。

  “養羊!”金俊山依自己的實踐,提出了看法。這幾年依靠雙水村的山樑土峁,俊山家的羊存欄量發展到百十隻了,也賺了不少錢。和少安這個首富比較,他俊山不是一個檔次的,可家底現在殷實,那日子過得也是風生水起的。

  “我看養魚也是條路子······”海民做人一向低調,要是他那潑辣媳婦在場,他可不敢“傳經送寶”的。他家選擇的致富路子很是特別,雙水村這缺水不說,也沒吃魚的習慣,想想那年在全村鬧騰的“吃魚事件”,鬧了笑話不說,還差點出了人命。

  可人的習慣是可以改變的,何況農村人沒吃魚的習慣,城裡人吃啊。沒人規定發財的路子只有一條的!

  武惠良認真記錄著大家的“真知灼見”,這給了他很多的啟發:因地制宜發展農村種植和養殖業,拓寬農村致富渠道,延伸產業鏈,廣大農村地區才能改變落後的面貌。原西是農業大縣,農民貧困,原西富裕也就無從談起。

  “我說吧,村裡還得通上電才是·····”支部委員田福高給大家的致富經補充著自己的意見。

  “嗯·····我看這是件大事,另外村裡外出路也得修修!”新任雙水村“政治局”委員金光輝看大家積極發言,附和著田福高的話,忙著提出了“高見”。

  ··········

  日上中天,現場會才告一段落。

  武惠良和劉根民婉拒了雙水村班子的熱情挽留,火急火燎又趕回了鄉里。在鄉食堂簡單吃罷午飯後,武惠良提前結束了在石圪節的調研,由鄉里那輛破吉普車送回了縣裡。

  一場振興原西農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新序幕即將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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