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踏莎行·候館梅殘》藝術手法試析

歐陽修《踏莎行·候館梅殘》藝術手法試析

  這首詞《踏莎行·候館梅殘》上片寫行者的離愁,下片寫行者的遙想即思婦的別恨,作者是著名的宋代詩人歐陽修。下面是小編分享的歐陽修《踏莎行·候館梅殘》藝術手法試析,希望能夠幫到大家。

  這首詞也是經常為人們所稱道的名篇,寫的是早春南方行旅的離愁。作者有一首五律《早春南征寄洛中諸友》:“楚色窮千里,行人何苦賒。芳林逢旅雁,候館噪山鴉。春入河邊草,花開水上槎。東風一樽酒,新歲獨思家。”也是寫春日南方旅途思家。五律與這首《踏莎行》同屬一類題材,但是,無論是構思,或是意境,都有所區別。詩的構思疏,詞的構思密;詩的意境淺,詞的意境深。至於藝術表現,更是迥然不同,詩的表現直,詞的表現曲。詩直寫耳目見聞,直抒旅思懷抱,多用賦法;而詞則虛實相生,委曲盡情,賦比興交相為用。其效果是,詩以景勝,詞以情勝。本文著重分析一下這首詞的幾種藝術表現。

  詞的上片寫行人在旅途上的離愁,下片寫想象中家室的離愁,兩地相思,一種情懷,全篇的中心意旨是表現離愁。主要運用了以下四種藝術手法。

  以樂寫愁,託物興懷。這種手法運用得很巧妙。詞的上片展現了這樣的鏡頭:一位孤獨的行人,騎著馬兒,離開了候館(旅舍),望著已經凋落的梅花,走過溪上的小橋,拂掠那岸邊的柳絲,迎著東風,踏向那散發著芳香的草地。在這畫面裡,殘梅、細柳和薰草,這些春天裡的典型景物,點綴著候館、溪橋和征途,表現了南方初春融和的氣氛。這美妙的春景,這和煦的春風,引誘著多少人攜眷踏青遊春來欣賞!馬克思說:“焦慮不堪的窮人甚至對最美的景色也沒有感覺”(《馬克思恩格斯論藝術》第一卷》)。這“良辰美景”,對於滿懷離愁的行人來說,卻如同虛設;不僅成了虛設,而且因為遠遊他鄉,不能偕同家室飽覽春光,甚至於要引起悵帳的離情別緒。王夫之《姜齋詩話》說:“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這首詞以春景寫行旅,以樂景寫離愁,從而得到煩惱倍增的效果。

  寓虛,富於聯想,也是這首詞的一個藝術特點。梅、柳、草,實景虛用,虛實結合,不僅表現了春天的美好景色,而且寄寓了行人的離情別緒。在古典詩詞中,梅、柳、草就經常與離思相關合。據《荊州記》記載,陸凱曾自江南寄一枝梅花給長安的友人范曄,並贈詩:“折梅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其後折梅寄遠以託離思,在詩詞中便屢見不鮮。候館的殘梅,自然也容易使人聯想到贈別;既是殘梅,卻連折梅寄遠也不能如願,惜別之情更是可以默會了。柳也關合別意。北朝樂府有《折楊柳枝》,或說“柳”與“留”諧音,有表示留念之意。到了唐代,霸橋折柳贈別更成為一種風俗。傳為李白所作的《憶秦娥》詞“年年柳色,霸陵傷別”,即指其事。這裡所寫行人看到溪橋細柳,自然會回想起臨別折柳之類的事,這就不能不更增添一段離愁了。自從《楚辭·招隱》“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將春草與離思聯絡起來以後,詩人便多以春草表現離情別緒。江淹《別賦》“閨中風暖,陌上草薰”,芳草便牽動著離愁別恨。白居易《賦得古原草送別》“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又是一例。作者另有《虞美人》“豔陽剛愛挫愁人,故生芳草碧連雲,怨王孫”;《少年遊·草》“闌干十二獨憑春,晴碧遠連雲。千里萬里,二月三月,行色若愁人”;《洞仙歌令》“樓前亂草,是離人方寸”,也都是直接以春草表現離愁。無論是此前的詩人,或者是作者本人,都經常以梅、柳、草關合離思,因此,我們有足夠的根據認為,作者在這首詞裡所描寫的殘梅、細柳、薰草,雖然沒有直接指明三者與離愁的關係,但卻暗用了故實,寄寓了離愁。這三者的妙用,不止於渲染環境,烘托氣氛,還可以引起人們對於離別的種種聯想,觸發離愁別恨。這三種景物,甚至可以使人聯想到所思念的人兒的形象:草綠的羅裙(如牛希濟“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柳細的眉黛、花好的容貌,正如作者在《長相思》一詞中所說的“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別離,低頭雙淚垂”。作者拈出梅、柳、草,實中寓虛,從各個角度表現離愁,的確非常耐人尋味,有無窮的韻外之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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