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作品中的人物點評

魯迅作品中的人物點評

  魯迅一生著述很多,他的作品《阿Q正傳》裡的舉人老爺、《離婚》裡的“七大人”、《祝福》裡的魯四老爺等人物的形象是如何的?

  “魯迅”是他 1918 年發表《狂人日記》時開始使用的筆名,他的一生始終以抨擊舊勢力,揭露社會中的黑暗現象為己任 魯迅文學作為一種典型的文學形象,一種審美形態,我們應該以哲學眼光來審視。要以一種新的典型觀去把握它的本質。如阿 Q 的“精神勝利法”,已從東方步入西方,文學典型總是這樣沒有國界,超越時空,而富於永久的藝術魅力。魯迅在《我怎樣做起小說來》中說:“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態社會的不幸的人中間,意在揭出痛苦,引起療救的注意。”魯迅先生就是透過阿 Q這一典型的藝術形象,反映了封建統治者所造成的國民的愚昧,深刻揭露了封建勢力兇殘狡猾的反動本質,批判了辛亥革命的不徹底性。與魯迅的思想行為一致的是,在他的小說創作中,同樣充滿著對封建宗法制度罪惡行徑的憤怒批判。

  1.逃避現實的阿Q

  在魯迅刻畫的農民形象中,逃避現實者阿Q的形象,是一個經得起時間考驗,具有永久藝術生命力的典型形象,阿Q的主要性格特徵是精神勝利法。阿Q的生活道路,雖然並不是當時所有農民共同的生活道路,但就其悲慘遭遇來看,阿Q的受壓迫、受剝削、被欺辱、被愚弄的命運,卻是廣大農民所共有的。有壓迫就應該有反抗,但是,阿Q的性格卻使他的所謂反抗,透過扭曲的形式表現出來。在他一生的“行狀”裡,他的性格顯示出很多弱點或者說病態。

  阿Q的精神勝利法更惡劣的發展,就是欺凌弱小,藉以轉嫁痛苦。他要取得實際勝利,但他所致勝的,不是欺凌過他的對手,而是並未欺凌阿Q,反被他所欺的弱小而無辜的人。阿Q這種欺凌弱小的惡劣行為是有社會歷史根源的。

  魯迅曾指出:“我覺得中國人所蘊蓄的怨憤已經夠多了,自然是受強者的蹂躪所致的。但他們卻不很向強者反抗,而反在弱者身上發洩,兵和匪不相爭,無槍的百姓卻並受兵匪之苦,就是最近便的證據”。[1]中國近代蒙受了鴉x戰爭、甲午戰爭和八國聯軍侵華戰爭的奇恥大辱,在統治階層中形成了從殘酷的失敗中尋找荒唐的“勝利”的自欺欺人,不思變革自強的病態心理,這種“病”也傳染給了苦難深重的下層民眾。

  逃避現實者阿Q的精神勝利法是普遍存在於中華民族各階層的一種國民性弱點,一種愚昧、落後的精神狀態和病態的心理。魯迅描繪的阿Q是一個“現代的我們國人的魂靈”,[2]對國人具有深刻的針砭作用。“可惜中國人對於羊顯兇獸相,而對於兇獸則顯羊相,所以即使顯著兇獸相,也還是卑怯的國民。……要中國得救……只要青年們……反過來一用就夠了。對手如兇獸時就如兇獸,對手如羊時就如羊”。

  2.被毒害失去反抗力的“木乃伊”形象——單四嫂

  單四嫂是小說《明天》的主人公,“是一個粗笨的女人”,她勤勞善良,丈夫去逝後,遵循著封建禮教“從一而終”的觀念,不敢改嫁,只想靠著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和兒子。然而寶兒生病了,她抱著寶兒,在“黑沉沉”的燈光下發愁時,沒有人幫助她,無賴藍皮老五和紅鼻老拱反而還打她的主意。她是魯迅小說創作的第一個婦女形象,然而卻是失去任何反抗力量的婦女形象,她的命運極為悲苦,一連串的不幸和打擊向她襲來,但她沒有任何的不滿和反抗,一味地用對命運的順從、屈服,幻想改變或減少自己的災難和痛苦。寶兒生病後,她向神求籤、許願;在寶兒死後,又幻想“明天”寶兒會好好地睡在自己身邊,而當這些幻想一次次破滅後,她只是“想趕快睡去”,在夢中去“會她的寶兒”。她的寶兒是被殘酷、落後、冷酷的封建制度吞噬了,也是被她自己的愚昧、落後、迷信殺害了。單四嫂的形象深刻揭露了封建制度及其思想對人民群眾特別是對婦女的毒害,揭示了國民的弱點。在她身上,體現作者對被壓迫、被摧殘的婦女的深切同情,對她們的麻木、愚昧、任憑命運擺佈的精神感到痛楚。她是一個徹底被封建制度及其思想壓抑了、毒害了,如同“木乃伊”般的失去任何反抗力的婦女形象,而這在後來的祥林嫂身上得到了大的進展。

  從這些婦女形象可以看出,婦女要獲得真正的解放是在整個社會變革之後的,必須把婦女解放同社會革命融為一體,把個性解放與社會解放緊密聯絡在一起;必須首先取得政治上的翻身、經濟上的獨立權;要達到解放的目的,必須推翻封建制度,必須進行深沉韌性的戰鬥。

  典型是顯示出特徵的、富有藝術魅力的人物性格。作為文學形象的高階形態,它一般包含著更為豐富的歷史內容,成為人類透過文學認識生活的方式之一,所以它常常是敘述文學的至高的美學追求,也更是人物塑造達到藝術至境的標誌。

  魯迅作品中人物形象的塑造

  1.魯迅作品人物具有的特徵

  1.1現實性

  魯迅作品中的人物是對立於整個社會而存在的,這些人大多是接受過西方啟蒙主義思想,對獨立人格展開追求,並對當時社會持以批判態度的知識分子,例如狂人、夏瑜、呂緯甫等一類中國傳統文化的批判者。這群人衡量中國社會的標準為人文主義價值觀,因而否定中國傳統的愚昧思想。在當時社會,這群人為極少數人,他們批判傳統的文化,因而在所謂正統的人群嚴重,他們是異端,是可恨又可憐的存在。這群叛逆者在於社會抗爭的過程中,均與失敗告終。

  在魯迅作品中,最為深刻的人物形象便是《狂人日記》中的狂人了。狂人作為象徵意象,將思想先覺者與當時社會的對立面生動、形象地進行了概況與體現。其中,狂人從發病直至痊癒前這一系列過程,便是現代知識分子對封建社會及文化的反思,直至批判的真實寫照。狂人突然發瘋預示著知識分子思想的覺醒以及對傳統文化的態度發生了改變,他們發現廣大中國人正處於非人的社會及狀態中而不自知,人生存的權利及尊嚴從未有過。其中,“吃人”一詞不但與精神病人的思維相符,同時也將中國封建文化的本質貼切地揭示出來。狂人這一意象及狂人與社會的衝突尤為精彩,將魯迅作為先覺者與批判者的痛苦體驗深刻地反映出來。在“醫生”與“大哥”等周圍人的壓力下,狂人從與社會環境對立面轉變為了發瘋之前的狀態,並同所有從前的讀書人無二,候補做官去了,這個結局不但是極大的諷刺,同時暗示中國傳統社會力量的強大[1]。

  1.2複雜性

  魯迅作品的悲劇性,是尋常人世所包含的一種悲劇意味,與超自然力量或偶然事件造成的悲劇相比,其作品體現的悲劇以為更平常,且更令人壓抑。因此,魯迅小說中的悲劇美感不帶有崇高的色彩,是一種人生況味,在作品中則以沉鬱的氛圍表現出來。正式因為魯迅對人生的悲劇有著自身獨特的認識與感受,因而在作品中渲染出了濃郁的悲劇氣氛。

  魯迅既是富有悲劇體驗的思想家,更是一位諷刺大家,他的作品中無一不透露出諷刺才能及幽默氣質。魯迅小說富含的戲劇性主要有以下兩種形態,一種是《風波》、《高老夫子》等單純形式出現的喜劇,另一種便是《阿Q正傳》、《孔乙己》等將悲劇情愫隱含在喜劇之中的形式。在《風波》、《高老夫子》等這類作品中,均是採用單純的諷刺語態對其中人物及行為進行敘述,由於人物不具備有價值的內在精神,因而使得作者對其持蔑視的態度;而由於人物的外在形式與其內在的本質出現了不協調的狀況,從而形成了諷刺。

  1.3批判性

  魯迅筆下的人物形象凝聚了作者對人生的深刻體現,寄託了當時叛逆知識分子的理想,也包含了魯迅對當時中國社會的悲觀情緒。這種悲觀並不是負面價值情緒,這種悲觀的產生在於熱切的期待,只有對人類具有真摯的愛意,並有著熱切希望心靈的人,方能在經過深刻認識後產生出悲觀的情緒。而魯迅的悲觀則來自於他的清醒,也使得他採取了韌性的戰鬥這一最為現實的'態度。

  魯迅作品中的批判物件多為位於統治階級地位的人群,如《狂人日記》中的大哥,《離婚》中的七大人等統治階級政治上的代表;《風波》中的趙七爺,《肥皂》中的四銘等統治階級文化上的代表;以及趙太爺、趙貴翁等統治階級經濟上的代表。這部分人雖然是少數,且不是主要角色,但都刻畫得非常有特徵,均代表著當時中國社會的意識形態。例如《祝福》中的魯四爺,儘管出場次數極少,但作者通過幾句話便將這個人物冷酷、自私、守舊的形象充分展現出來。魯迅在對這類人物進行刻畫時,並不會將自己的憎惡公開表現出來,也不會渲染醜化,而是透過白描的手法,將對這一類居於社會上層,卻毫無人性人物的蔑視情感生動傳達出來。魯迅通對這類人物形象進行塑造,從而對封建道德存在的虛偽及腐朽進行深刻批判。

  2.魯迅作品人物形象的塑造方法探析

  2.1藝術的集中與概括

  在人物形象的塑造過程中,魯迅除了將人物放在大的環境中,注重其他人物陪襯外,還尤為善於塑造鮮活逼真、立體感強的人物。首先,魯迅採用將各種人物特徵合成一個的辦法,藝術集中並概括現實生活中的原型,賦予人物典型性。例如阿Q這個角色,身份不同的人均能在他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從而讓這一形象在廣大讀者心中產生了廣泛影響。其次,魯迅在其作品中對人物靈魂的顯示非常注重,因而他在人物形象塑造過程中,通常採用白描、“畫眼睛”的方式來將人物的特點以極為省儉的方式刻畫出來,例如《故鄉》中關於閏土的形象,少年的閏土是一個“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手捏一柄鋼叉”的活潑可愛的形象;到了成年,則成了“眼睛腫得通紅……頭上一頂破氈帽,手裡捏著一個紙包和一支長煙管,那手……又粗又笨而且開裂,象是松樹皮了”的形象。魯迅透過對閏土前後對照形象的生動描寫,將人物不幸的生活與命運簡潔卻有深刻地刻畫出來,對心靈產生了深深的觸動,具有含蓄感。 2.2採用白描、“畫眼睛”的塑造方式

  魯迅先生曾說過,“畫的眼睛”為省儉畫出人的特點的最好方式,他的眾多小說中就非常好的證實了“畫人”“點睛”均與情感相連的藝術特點。魯迅採用眼睛描寫在內的藝術手法,塑造了大量具有典型性的人物形象。魯迅先生“畫眼睛”的手法高超,風格質樸淡雅,文筆簡練。魯迅在以下幾個人物形象塑造方面比較突出。

  (1)透過“眼睛”描寫“眼睛”,對人物心理狀態進行刻畫

  魯迅在《狂人日記》一文中,透過狂人這一覺醒的反封建勇士“眼睛”,畫出了趙貴翁這一封建勢力形象代表們的“眼睛”:這些人有著 “似乎怕我,似乎又想害我”的“怪眼色”;有的是“滿眼兇光的鬼眼光”等等。作者從雙方對立關係入手,將狂人受到迫害而憤懣的心理細緻入微地刻畫出來。我們似乎可以看到狂人用他那雙具有極高警覺性的眼睛對一切眼光進行敏銳捕捉。同時,這些眼神、眼光又將趙貴翁一類封建勢力的矛盾、恐怖、仇恨等吃人的心理及醜態真實地展現出來。魯迅先生採用犀利的藝術手段,將“吃人的人”與“被人吃的人”的對立陣線生動地展現在讀者的眼前。

  (2)透過人物的“眼睛”,將國民的靈魂體現出來

  人們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魯迅先生在作品中對人物的描寫時,也曾要想透過人物的“眼睛”來體現出人們的靈魂,並且效果比較理想。在魯迅生活的時代中,透過對作品中人物的描寫,來體現出當時社會環境下沉默的國民的靈魂,其主要目的是揭示當時人們生活的環境,體現貧窮人們的病苦生活,從而引起人們的注意以及對這些貧苦人民的救治,進而尋求醫治的措施和對策。例如在《阿Q正傳》中,當阿Q去法場的路上,看著圍觀湊熱鬧的人們,聯想到之前一隻餓狼盯著他,並想要吃他的情景,對那種“眼睛”無法忘卻。作品中對狼的眼睛的描寫是又兇又怯,像兩顆鬼火,穿透了他的皮肉。這回他看到的是更加可怕的眼睛,又鈍又鋒利,不僅穿透他的皮肉,甚至穿透了他的靈魂。阿Q在這些“眼睛”的注視和恐懼中死去。透過對看客們的“眼睛”的描寫,體現出當時人們的冷漠無情,精神麻木,同時也體現出尚未覺醒的民眾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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