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正傳 魯迅 賞析
阿q正傳 魯迅 賞析
魯迅《阿Q正傳》繼承我國小說的民族傳統,用“傳”的形式構成全篇。小說緊緊圍繞阿Q而“傳”,自始至終以阿Q的活動作為惟一線索,展開故事情節,寫出阿Q短暫而可悲的一生。
阿q正傳 魯迅 賞析一
主題思想
《阿Q正傳》的主題思想:批判精神勝利法。
“人民性”、“民族性”顯然不是“國民性”,均應該有“進步”與“落後”兩個方面。國民性,它不科學,按字面講,那就是中國國民都有的性,這是不可能的。魯迅所講,是指“國民劣根性”,某些國民的落後性,不是指的進步思想。
《阿Q正傳》是魯迅對舊中國病態國民性的一次集中展示和系統的大清算。精神勝利法貫穿阿Q的一生,阿Q要被殺頭了,也還在用精神勝利法使自己忘記殺頭的苦楚。用魯迅的話解釋精神勝利法:“中國人不敢正視各方面,用瞞和騙,造出奇妙的逃路,而自以為正路。在這路上,就證明著國民性的怯弱,懶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地滿足著,即一天一天地墮落著,但卻又覺得日見其光榮。”精神勝利法的主要功能:是維繫奴隸的心理平衡,用自欺、瞞自己、騙自己的方式使自己麻木。阿Q的精神勝利法純然是奴隸們在失敗面前閉上眼睛,用瞞和騙製造勝利的幻覺麻醉自己,把奴隸的屈辱和失敗的痛苦變成精神上的自滿自足,從而使自己麻木不仁、安安心心地做奴隸。阿Q好賭,但總是輸,然而有一回卻福星高照,終於賭贏了,他居然“贏了又贏,銅錢變成角洋,角洋變成大洋,大洋又成了疊。他興高采烈”,可惜的是,“不知道誰和誰為什麼打起架來。罵聲打聲腳步聲,昏頭昏腦的一大陣”。阿Q也捱了幾拳幾腳,到頭來“他的一堆洋錢不見了”,“很白很亮的一堆洋錢不見了”。然而,阿Q畢竟是阿Q,他還是能拿出與眾不同的解除痛苦的辦法來。阿Q忽然“擎起右手,用力地在自己臉上連打了兩個嘴巴,便心平氣和起來,彷彿是自己打了別個一般”,於是,又覺得“心滿意足得勝”了。魯迅用近乎漫畫的誇張的手法,將精神勝利的荒謬性揭露得淋漓盡致。
在阿Q們的靈魂裡有著四千多年積澱下來的沉重的奴隸意識,這也是魯迅對舊中國國人靈魂的一個重大發現。所有的中國人,上自宰相、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一律都得跪下來稱臣。王公貴族、大官小吏、鄉紳地主,他們都具有雙重身份既是皇帝的奴僕,又是他們以下的百姓、僕役的主人。只有最下層的平民百姓,他們“默默地生長,萎黃,枯死了,像壓在大石板底下的草一樣,已經有四千年”,他們世世代代做奴隸,受的封建文化奴役最深,靈魂裡積澱的奴隸意識也最沉重。阿Q從來不把自己當人看,安於做奴隸,把做穩了奴隸視為最大的滿足。面對壓迫,面對肉體和精神的欺凌,他敢怒而不敢言,只能默默地忍受。阿Q精神的麻木,是因為做了幾千年的奴隸習慣。在等級制中,被強者欺凌似乎順理成章,欺負弱者也似乎理所應當。魯迅曾直截了當地說“他們是羊,同時也是兇獸,但遇見比他更兇的兇獸時便現羊樣,遇見比他更弱的羊時便顯兇獸樣。”阿Q頭上的癲瘡疤雖然是比他強的閒人們欺侮和取樂的材料,然而,阿Q還有又癲又胡的王胡可以嘲笑取樂。阿Q打不過王胡,但還有更弱的人向他求饒,他也得勢不饒人。
魯迅透過阿Q性格的塑造,突出地解決了三個重大問題:1、批判了阿Q的精神勝利法;2、指出了阿Q參加革命的可能性與必然性;3、與此相聯的是深刻地評價了辛亥革命。
魯迅不僅從經濟剝削、政治壓迫方面對封建制度加以揭露,而且著重揭露了封建制度用其整個反動思想體系,給勞動人民套上的精神枷鎖。魯迅對阿Q精神勝利法的批判,就是為了砸爛這個精神枷鎖,使人民覺悟起來。呂俊華從“自尊心”分析出發,指出“人類有了自我意識就有了自尊心”、“奴隸也要保持奴隸的尊嚴才能活下去”。阿Q的“自尊心很強,甚至達到自負自傲的程度”,因與實際相脫離,就變為“虛榮心”,即所謂“面子”。阿Q在一次次實際生活中所受的打擊、欺凌中,在“自尊”無法維護的、屈辱的境遇中,只得求於“追求思想上的安慰”,阿Q就用精神勝利法來彌補他的實際失敗。精神勝利法使阿Q在挫折、屈辱中“轉敗為勝”,儘管是虛幻的,但也得到一些快慰的效應,所以就成了他“克敵制勝”的法寶。所以說精神勝利法是“自衛的反應”和“求生的本性”。可見阿Q的精神勝利法和失敗雖然是相反而實際都是為了保全自己,都是出於生物的本能。但是,虛幻的精神勝利究竟解決不了“生存要求”的實際問題。如阿Q的“戀愛悲劇”及其引起的“生存危機”不得不進城謀食,儘管一度“中興”,令未莊“側目”。這就說明了“阿精神勝利法的失敗”。阿Q的精神勝利是變態的反抗,是愚昧麻木的表現。阿Q的精神勝利是“被逼出來的”,也就是說阿Q的病態是舊社會造成的,是舊社會病態的反映。阿Q正是舊中國病態社會的產物,是幾千年來封建專制主義的愚民的政策、等級制度的產物。
《阿Q正傳》充分反映了趙太爺一夥就是愚民的政策的代表者、受益者,他們雖然也有阿Q精神,但他們並不是愚民,而是愚民的愚弄者、製造者。他們自發或自覺地、有意和無意地體現和實現著愚民的政策,他們君臨著、主宰著阿Q和未莊居民,他們壟斷著做人的資格、權利而把阿Q置於非人的地位,他們不準阿Q姓趙,不準阿Q戀愛,不準阿Q革命。總之,不承認阿Q是個人,也決不允許阿Q企圖爭為人的地位。
阿Q性格、阿Q主義正是在這樣的歷史社會條件下有如大石重壓下的小草一樣地扭曲生長、畸形萎黃、枯死。
《阿Q正傳》透過典型環境下的典型人物阿Q的塑造,揭露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下舊中國國民的以“精神勝利法”為主要支柱的種種精神劣根性,深刻揭示了“辛亥革命”的不徹底性和失敗的根本原因,具有極其強烈的現實意義。
魯迅在這篇小說中表現出來的改造“國民性”的思想,魯迅對阿Q表現表現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態度。小說的中心人物是鄉村流浪漢阿Q。《阿Q正傳》透過阿Q和他周圍人的冷漠形象地揭示了中國農民的麻木和不覺悟,揭示了人性的弱點,也折射出中國資產階級革命的致命弱點。
《阿Q正傳》的深刻之處在於它不僅暴露了二十世紀初中國國民的弱點,而且也揭示了民族衰敗的根源。阿Q的失敗不僅是國民性的失敗史,也是民族的失敗史。透過阿Q這個典型,魯迅揭示了辛亥革命時期中國社會的基本矛盾,同時也滲透了作者對民族和人民偉大的愛。
《阿Q正傳》具有豐富的思想內涵。魯迅寫作這部小說的目的,就是要揭露“國民的劣根性”,因此,阿Q的性格就是現代中國國民性的象徵。小說特透過阿Q身上的“精神勝利法”揭露了中國的民族劣根性,揭示了病態社會人們的病苦,“以引起療救者的注意”。 阿Q時代屬於過去,但阿Q性格包含的內容並未絕跡,所以現在阿Q是現代中國國民的靈魂。魯迅對阿Q性格的揭露,意在對整個舊社會的批判,對整個舊的意識形態的批判。這體現了魯迅深刻的啟蒙主義的思想。
語言鑑賞
(1)詼諧、幽默的諷刺語言
魯迅先生在進行小說創作的時候,非常擅長運用的就是詼諧、諷刺的風格,善於創造出冷幽默的氛圍,因此,眾多的學者對於魯迅先生小說的評價都是“嘻笑之怒,甚於裂毗”,以及“戚而能諧,婉而多諷”1。在《阿Q正傳》這部小說當中,魯迅先生也延續了這種語言使用風格,不斷諷刺當時的依稀社會現象。比如對對於趙太爺等剝削階級的尖銳諷刺和嘲笑。在小說當中介紹趙太爺與阿Q關係的時候,小說當中說:“……哪知第二天,地保便叫阿Q到趙太爺家裡去。太爺一見,滿臉濺沫地喝進:“阿Q,你這渾小子!你說我是你的本家麼?”阿Q不開口。趙太爺愈看愈生氣了,搶進幾步說:“你敢胡說!我怎麼有你這樣的本家?你姓趙麼?"阿Q不開口,想往後退了,趙大爺跳過去,給了他一個嘴巴。“你怎麼會姓趙?—你哪裡配姓趙!”
透過這一段落短短的對趙太爺的描寫,就將一個囂張跋扈的剝削者的形象展現了出來。描寫趙太爺使用的語言,比如“滿臉濺沫”、比如“搶進幾步”等的動作描寫,以及趙太爺的說話內容“混小子”、“胡說”、“你也配姓趙”等等,都非常準確和深刻地描寫除了趙太爺的人物形象,介紹了趙太爺身份比較高的階級背景,說明趙太爺囂張跋扈的醜惡行為——欺凌弱小,囂張霸道等等,都是透過對趙太爺語言和實際行動的諷刺,表現了出來。但是更加諷刺的是,在《阿Q正傳》當中,阿Q被趙太爺打了一頓之後,竟然被眾人更加尊崇了起來。這就是魯迅先生運用諷刺運用的更加神奇之處了。按照一般的道理,阿Q被打之後,應該是會被眾人嘲笑。但是因為打人的是趙太爺,也就是阿Q與趙太爺聯絡到了一起之後,在無形之間竟然身份有所提升,使被趙太爺打也成了一種榮耀。這是非常深刻的諷刺手法,說明在當時社會當中,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民的無知愚昧,對上層階級人們的盲目崇拜的社會現實。
(2)語言詼諧幽默,描述沉重現實幽默
眾多的作家在文學創作過程當中,都願意使用到得語言表達方式。一方面,幽默可以表現出一種積極的精神狀態,另一方面,幽默的語言也更容易吸引讀者的注意力。但是同時,幽默在某些時候也有可能會被使用來描述一些令人感到非常無奈的現實,使現實情節與語言上的幽默形成強烈的對比,凸顯出人力的微小和事件的悲哀性質。 魯迅先生就非常擅長使用幽默的語言,而且是利用嘲諷、調侃似的幽默語言,來揭示出醜惡黑暗的社會現象,以及人性的悲哀,可以說,魯迅先生在創作的小說當中,將幽默的語言風格發揮到了極致。在《阿Q正傳》中,透過對現實的敏銳觀察與高度挖掘,他塑造了令人噴飯的阿Q,不倫不類即象小丑又似魔鬼的假洋鬼子、帶兵把總等人物形象,從這些人物自身的形象到他們生動詼諧的語言和滑稽可笑的行動,都不僅構成了使人捧腹的幽默氛圍,還產生了震憾人心的思想力量,給這幽默氛圍染上了一層深厚莊嚴的色彩1。 比如,阿Q常常在被人欺負之後,能夠自輕自賤地將劣勢地位轉化成為思想上的優勢地位,在思想上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這種方式是阿Q所創造的,因此他是“第一個”能夠做到自輕自賤的人。“自輕自賤”帶有強烈的貶義色彩,但是阿Q卻能夠認為是“第一個”而感到光榮,因為“狀元也是第一個”,那麼不論是在哪方面,只要能夠取得“第一”,就是決定性的勝利。魯迅先生在描寫阿Q的這種思想的時候,能夠使閱讀的人感覺到強烈的嘲諷資訊;還有,阿Q的處處比他人弱小,但是卻更加喜歡攀比的個性,也讓人感覺到非常滑稽可笑。比如阿Q看到王胡在光著上身捉蝨子,也過去跟他一起捉蝨子,並且暗自以捉蝨子為標準與王胡比賽,甚至在捉蝨子也輸給王胡之後,氣瘋地要與王胡打架。阿Q的行為被魯迅先生表寫的非常幼稚可笑,但是也正是從這些幼稚可笑的行為當中,體現出了阿Q作為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人物的悲哀和蒼涼——不論是在什麼時候,對他人來說都沒有價值,而為了提現自己的生存價值,阿Q這才不斷做出引人注意,但是卻非常荒唐可笑的各種行為。
阿Q在最終臨死之前,魯迅先生也同樣是使用非常輕鬆幽默的語言來表寫了阿Q臨死之前的表現,以及周圍看客的氣氛。似乎沒有慌張、沒有悲傷,阿Q甚至面對死亡還想著用“精神勝利法”給自己大氣,想要唱戲,想要喊出“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但是最終劊子手手起刀落,將阿Q所想的一切都徹底結束了。在死亡的情節當中,魯迅先生也用幽默語言來描寫,但是卻反而更加凸顯除了主題的悲劇性,使閱讀者能夠體會出痛苦和悲慘,不斷思考關於社會的黑暗的嚴肅問題,這也是魯迅先生希望透過使用幽默語言來達到吸引讀者思考的最終目的。
藝術成就
(1)採用了典型化的手法。這裡的典型化具有兩個方面的涵義:一是塑造人物的基本手法。魯迅在《我怎樣做起小說來》中說:“所寫的事蹟,大抵有一點見過或聽到過的緣由,但決不全用這事實,只是採取一端,加以改造,或生髮開去,到足以幾乎完全發表我的意思為止。人物的模特兒也一樣,沒有專用過一個人,往往是嘴再浙江,臉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個拼湊起來的腳色。”這部作品中的阿Q 形象,作者說採用了這種“雜取種種人,合成一個”的手法,將眾多不同的人物的突出的特點綜合起來,然後進行化合創造,從而創造出全新的形象。二是採用了現實主義文學基本創作方法。作品所塑造的阿Q這個形象具有符號的意義,因為他不僅是阿Q這一個體,而同時也是“國民性”的濃縮體;他所生活的環境也具有高度的歷史概括性,從中可以窺見中國辛亥革命前後的歷史狀況,人性狀況。
(2)敘述體的結構。對諸如《水滸傳》等中國傳統小說的敘述方式的繼承,但又加入了現代的精神分析的對人的精神的深度透視。作品中的“序”“優勝記略”“續優勝記略”“生計問題”等是眾多故事/事蹟的並行排列、堆積,各個故事之間缺乏有效的時間聯絡,因此都是空間性的敘事。只有到了“革命”和“不準革命”尤其到了結尾“大團圓”,才進入一種時間的流程,形成時間性敘事。
(3)犀利的幽默和諷刺。在小說的批判與諷刺特色方面,小說不僅有頭尾兩部分議論,而且其他諸多地方都穿插有議論,這些議論具有批判與諷刺特色,是突出主題和刻畫人物形象的主要部分。例如,小說開頭關於作品的名目和阿Q的性格、籍貫的探討和借題發揮,一方面對儒家的“正名說”,舊社會的闊人和立言的人,以及有歷史癖和考據癖的人進行了諷刺。另一方面,又寫出了阿Q生活的社會環境及其社會地位,因而與人物性格的刻畫是密切相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