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經典語錄精選
魯迅經典語錄精選
無論從那裡來的,只要是食物,壯健者大抵就無需思索,承認是吃的東西。惟有衰病的,卻總常想到害胃,傷身,特有許多禁例,許多避忌;還有一大套比較利害而終於不得要領的理由,例如吃固無妨,而不吃尤穩,食之或「可惜中國人但對於羊顯兇獸相,而對於兇獸則顯羊相,所以即使顯兇獸相,也還是卑怯的國民。這樣下去,一定要完結的。」「我想,要中國得救,也不必添甚麼東西進去,只要青年們將這兩種性質的古傳用法,反過來一用就夠了;對手如兇獸時就如兇獸,對手如羊時就如羊!」——《忽然想到.七》一九二五年
凡中國所有的,外國也都有。外國人說中國多臭蟲,但西洋也有臭蟲……假使世界上只有一家有臭蟲,而遭別人指摘的時候,實在也不太舒服的……最好還是希望別家也有臭蟲,而竟發現了就更好。」——《外國也有》一九三三年]
因為誰也開不出藥方。所有最好的藥方即所謂『希望將來』的就是。——《兩地書》一九二五年
我先前總以為人是有罪,所以斃或坐監的。現在才知道其中的許多,是先因為被人認為『可惡』,這才終於犯了罪。——《可惡罪》一九二七年
「許多歷史的教訓,都是用極大的犧牲換來的。譬如吃東西吧,某種是毒物不能吃,我們好象全慣了,很平常了。不過,還一定是以前有多少人吃死了,才知的。所以我想,第一次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不是勇士誰敢去吃它呢?蟹有人吃,蜘蛛一定也有人吃過,不過不好吃,所以後人不吃了,像這種人我們當極端感謝的。」——《今天的兩種感想》一九三二年
當有益,然究以不吃為宜云雲之類。但這一類人物總要日見其衰弱的,自己先已失了活氣了。——《看鏡有感》一九二五年
中國人的不敢正視各方面,用瞞和騙,造出奇妙的逃路來,而自以為正路。在這路上,就證明著國民性的怯弱,懶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滿足?,即一天一天的墮落?,但卻又覺得日見其光榮。在事實上,亡國一次,即新增幾個殉難的忠臣,後來每不想光復舊物,而只去讚美那幾個忠臣;遭劫一次,即造成一群不辱的烈女,事過之後,也每每不思懲兇,自衛,卻只顧歌詠那一群烈女。——《論睜了眼看》一九二五年
中國人的雖然想了各種苟活的理想鄉,可惜終於沒有實現。但我卻替他們發現了,你們大知道的罷,就是北京的第一監獄。這監獄在宣武門外的空地裡,不怕鄰家的火災;每日兩餐,不慮凍餒;起居有定,不會傷生;構造堅固,不會倒塌;禁卒管?,不會再犯;強盜是決不會來搶的。住在裡面,何等安全,真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了。但缺少的就有一件事:自由。——《北京通訊》一九二五年
中國各處是壁,然而無形,像『鬼打牆』一般,使你隨時能『碰』,能打這牆的,能碰而不感到痛苦的,是勝利者。——《碰壁之後》一九二五年
中國中流的家庭,教孩子大抵只有兩種法。其一是任其跋扈,一點也不管,罵人固可,打人亦無不可,在門內或門前是暴主,是霸王,但到外面便如失了網的蜘蛛一般,立刻毫無能力。其二,是終日給以冷遇或呵斥,甚於打撲,使他畏退縮,彷佛一個奴才,一個傀,然而父母卻美其名曰『聽話』,自以為是教育的成功,待到他們外面來,則如暫出樊籠的小禽,他決不會飛鳴,也不會跳躍。——《海上的兒童》一九三三年
說話到真人厭惡,比毫無動靜來,還是一種幸福。——《「墳」題記》一九二六年
戰士死了的時候,蒼蠅所首先發見的是他的缺點和傷痕,?,營營地叫,以為得意,以為比死了的戰士更英雄。但是戰士已經死了,不再來揮去們。於是乎蒼蠅們即更其營營地叫,自以為倒是不朽的聲音,因為們的完全,遠在戰士之上。的確的,誰也沒有發見過蒼蠅們的缺點和創傷。然而,有缺點的戰士終竟是戰士,完美的蒼蠅也終竟不過是蒼蠅。——《戰士和蒼蠅》一九二五年
我獨不解中國人何以於舊狀況那麼心平氣和,於較新的機運就這麼疾首蹙額;於已成之局那麼委曲求全;於初興之事就這麼求全責備?——《這個與那個》一九二六年
「自有歷史以來,中國人是一向被同族屠奴隸敲掠刑辱壓迫下來的,非人類所能忍受的楚痛,也都身受過,每一考查,真教人覺得不像活在人間。」——《病後雜談之餘》一九三四年
「從生活窘迫過來的人,一到了有錢,容易變成兩種情形:一種是理想世界,替處同一境遇的人著想,便成為人道主義;一種是甚麼都是自己掙起來,從前的遭遇,使他覺得甚麼都是冷酷,便流為個人主義。我們中國大是變成個人主義者多。」——《文藝與政治的歧途》一九二七年
中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來調和,願意開窗了。——《無聲的中國》一九二七年
窮人的孩子,蓬頭垢面在街上轉,闊人的孩子,妖形妖勢,嬌聲嬌氣的在家裡轉,長大了,都昏天黑地的在社會轉,同他們的父親一樣,或者還不如。——《隨感錄二十五》一九一八年[中國大約太老了,社會上事無大小,都惡劣不堪,像一隻黑色的染缸,無論加進甚麼新東西去,都變成漆黑。可是除了再想法子來改革之外,也再沒有別的路。我看一切理想家,不是懷念『過去』,就『是希望將來』,而對於『現在』這一個題目,都繳了白卷,中國人不疑自己的多疑。——《我要騙人》一九三六年
群眾,尤其是中國的──永遠是戲劇的看客。犧牲上場,如果顯得慷慨,他們就看了悲壯劇;如果顯得(即恐懼抖),他們就看了滑稽劇。北京的羊肉鋪常有幾個人張嘴?看剝羊,彷彿頗為愉快,人的犧牲能給他們的益處,也不過如此。而況事後走不幾步,他們並這一點也就忘了。——《娜拉走後怎樣》一九二六
我先前的攻擊社會,其實也是無聊的。社會沒有知道我在攻擊,倘一知道,我早已死無葬身之所了……我之得以偷生者,因為他們大多數不識字,不知道,並且我的話也無效力,如一箭之入大海。否則,幾條雜感,就可以送命的。民眾的懲罰之心,並不下於學者和軍閥。——《答有恆先生》一九二七年
我總覺得洋鬼子比中國人文明,貨只管排,而那品性卻很有可學的地方,這種敢於指摘自己國度的錯誤的,中國人就很少。——《兩地書之廿九》一九二五年
在中國,尤其是在都市裡,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車摔傷的人,路人圍觀或甚至高興的人盡有,有肯伸手來扶助一下的人卻是極少的。——《經驗》一九三三年
中國人自己誠然不善於戰爭,卻並沒有詛咒戰爭;自己誠然不願出戰,卻並未同情於不願出戰的他人;雖然想到自己,卻沒有想到他人的自己。——《一個青年的夢譯者序二》一九一九年
在要求天才的產生之前,應該先要求可以使天才生長的民眾。──譬如想有喬木,想看好花,一定要有好土;沒有土,便沒有花木了;所以土實在較花木還重要。——《未有天才之前》一九二六年
即使艱難,也還要做;愈艱難,就愈要做。改革,是向來沒有一帆風順的,冷笑家的贊成,是在見了成功之後……——《中國語文的新生》一九三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