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卿“女中詩豪”-李季蘭

劉長卿“女中詩豪”-李季蘭

  引導語:李季蘭(713年-784年)原名李冶,字季蘭,烏程(今浙江湖州吳興)人。唐代女詩人、女道士。大詩人劉長卿曾贊李季蘭是“女中詩豪”,讓我們仔細來看一看其中的淵源。

  李季蘭和劉長卿

  關於李季蘭和劉長卿,《唐才子傳》上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李季蘭)嘗會諸賢於烏程開元寺,知河間劉長卿有陰重之疾,誚曰:'山氣日夕佳。’劉應聲曰:'眾鳥欣有託。’舉坐大笑,論者兩美之。“陰重之疾”,也就是有“疝氣”病。一般患疝氣的人,會腸子下垂,使睪丸腫脹。當時沒有手術治療這樣的疾患,經常要用布兜托起睪丸,以減少痛楚。李季蘭知道劉長卿有這種病,所以用陶淵明的詩“山氣日夕佳”(飲酒詩二十首》之五)來譏訕。

  劉長卿也用一句陶淵明的詩來回答;“眾鳥欣有託。”(《讀山海經詩十三首》之一)這個“託”字借作“託”字,“眾”字借作“重”字,這個“鳥”字也作水滸中罵人用的“鳥”字來講。李季蘭在公開場合,居然大講“黃段子”,確實令人驚訝。其潑辣大膽,怕今人也有所不及。

  李季蘭的生平簡介

  李季蘭,原名李冶(亦有作:李紿)。她出生在浙江,《全唐詩》指吳興人氏。吳興有著悠久的歷史和古老的文化,是新石器時代馬家浜文化和良渚文化的重要發祥地之一。

  吳興始建於高祖武德四年,張劍光先生《唐五代江南工商業佈局研究》引談鑰《嘉泰吳興志·卷九·郵驛》:“吳興自號僻冷郡,賓客非特有事於其它者不至焉……”不過此間類蘇、常、杭等州,橋衢繁盛。此地在唐代就已經是文化燦爛、經濟繁榮的地方。

  關於李季蘭的身世,歷史資料非常少。出生年月不詳,卒於公元784年,一生為女冠,曾與諸多文人來往,如茶聖陸羽、詩僧皎然、“五言長城”劉長卿等,另有許多沒有留下資料的人物,如校書七兄、廣陵故人、蕭叔子等,其來歷完全無從考察。李季蘭詩名遠播,曾被唐玄宗召見,晚年困頓不堪,後因向叛臣獻詩而被亂棍“撲殺”。

  對於李季蘭,儘管其行止眾說紛紛,褒貶不一,但唐朝的詩詞寶庫中因有了她而多了些許紅袖馨香,她因此被同代著名詩人劉長卿譽為“女中詩豪”(《唐詩紀事》卷七十八)。

  拓展

  李季蘭詩傳世十六首,五言律詩居多,十二首屬贈答。“五言長城”劉長卿謂之“女中詩豪”。其最受好評的是這首《寄校書七兄》:

  無事烏程縣,差池歲月餘。

  不知芸閣吏,寂寞竟何如。

  遠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車。

  因過大雷岸,莫忘幾行書。

  對於這首詩,施蟄存在他的《唐詩百話》中作了詳細的註解,並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題目中所說的“校書七兄”,是作者的兄長,排行第七,官為校書郎。李季蘭在家鄉烏程縣(今浙江湖州),已一年多了,遙念她的七兄,因而寄一封信去問候。而這位七兄,大約也在外地,因此李季蘭叮囑他,在行旅之時,不要忘記給她來一封信。

  唐代詩人作送別懷人的詩,大多是一開頭就用一句說自己,一句說對方。或者用一聯說自己,一聯說對方。這首詩第一聯是作者自述:住在烏程縣裡,雖然沒有什麼事,卻已差不多有一年多了。“差池”就是“參差”,往往作“幾乎”或“差不多”解。後代人不瞭解唐代人用詞語的習慣,多把這句改為“蹉跎歲月餘”。從《唐詩品彙》到《唐詩別裁》都已改作“蹉跎”。

  第二聯“不知芸閣吏,寂寞竟何如”,這是問詢校書七兄的話。古人藏書之處,多種芸草,書頁中也往往夾著曬乾的芸草,因為芸草能闢蠹魚。校書郎是在宮中藏書處工作的,故稱之為芸閣吏。這三個字,就代替了一個“你”字。這一聯的意義,只是說“不知道你近來寂寞到怎樣”?

  第三聯深得好評的佳句。一句說船,一句說車。這船又是使者的船,車也是使者的車。“遠水浮仙棹”暗用了漢代博望侯張騫奉使乘槎探索河源的故事。“使車”這個詞語早見於《左傳》。

  “寒星”二字,又暗用了一個關於使者的典故。根據古人的傳說,天上有一種使星,地上皇帝派使者到什麼地方去,天上的使星就向那個地方移動。《後漢書·方術列傳·李郃傳》記了這樣的.故事: “和帝繼位,分遣使者,皆微服單行,各至州縣,觀採風謠。使者二人當到益部,投合候舍。時夏夕露坐,郃因仰觀,問曰:'二君發京師時,寧知朝廷遣二使邪?’二人默然,驚相視曰:'不聞也。’問何以知之,郃指星示雲:'有二使星向益州分野,故知之耳。’”

  據說漢和帝分別派遣許多使者到各州縣去微服察訪。漢中小吏李郃懂得天文,他望見有二座使星在向益州移動,因而他就預知朝廷派使者來了。由於這個典故,後世的文學修詞,就把使者稱為“星使”。

  這一聯二句,從文字表面看,都是寫景。描寫校書七兄出使在外,乘船坐車的旅途情況。這樣靈活地運用典故,更顯出李季蘭詩才之高。唐人高仲武在《中興間氣集》中稱讚說:“如'遠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車,蓋五言之佳境也。”周敬《唐詩選脈會通評林》雲“五、六用事入化”。明朝的胡應麟《在《詩藪·雜編·閏餘上》也誇:“李季蘭'遠水浮仙棹’二語,幽閒和適,孟浩然莫能過”。連孟浩然都比不上,可見後人對此詩的評價之高,也說明了李季蘭的“形氣既雄”絕非浪得虛名。

  最後一句同樣用了典故。劉宋時詩人鮑昭,旅行過大雷口(在今安徽省望江縣),把沿途所見山水風景寫了一封信給他的妹妹鮑令暉。這是一篇著名的散文,收在《文選》中,題作《登大雷岸與妹書》。

  李季蘭運用這個故事,寫了這首詩的結句。文字表面是說:你如果經過大雷岸,不要忘了寫幾行信給我。但是,她的校書七兄,並不真的會經過大雷岸。這兩句詩,實在只有下句的作用,即希望他有信來。大雷岸與詩意毫無關係,但如果不用這個典故,則詩題中的一個兄字就沒有著落。上句的作用,只是用以表明她和校書七兄的關係是兄妹。

  李季蘭這首詩之所以能獲得極高的評價,因為它是一首完整無瑕的標準唐律。論文字,明白易解,雅俗共賞;論音韻,聲調格律,毫無缺點;論結構,第一聯說自己,第二聯說七兄,第三聯又說七兄,第四聯歸結到自己。凡是贈別懷人的詩,唐代詩人通用這種結構,而李季蘭這一首可以作為合格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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