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劉長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全詩純用白描手法,語言樸實無華,格調清雅淡靜,卻具有悠遠的意境與無窮的韻味。描畫出一幅以旅客暮夜投宿、山家風雪人歸為素材的寒山夜宿圖。下面和小編一起賞析一下劉長卿的這首古詩吧!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唐劉長卿
日暮蒼山遠,
天寒白屋貧。
柴門聞犬吠,
風雪夜歸人。
[作者簡介]
劉長卿(約公元709—780年)字文房,河間(今天的河北省河間縣)人。唐代詩人。青少年讀書於嵩陽,天寶中進士及第。肅宗至德年間任監察御史,後為長洲尉,因事貶潘州南巴尉。上元東遊吳越。代宗大曆中以檢校祠部員外郎為轉運使判官,任淮西鄂嶽轉運留後,被誣貪贓,貶為睦州司馬。德宗朝任隨州刺史,叛軍李希烈攻隨州,棄城出走,復遊吳越,終於貞元六年之前。作品集為《劉隨州詩集》。其詩氣韻流暢,意境幽深,婉而多諷,以五言擅長,自詡為“五言長城”。其流傳於世的詩中,以《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最為有名。
[註釋]
宿——過夜,夜裡睡覺。
芙蓉山——山名,在今天的山東省臨沂縣南,山下有芙蓉湖。
主人——指留宿詩人的人家。
暮——傍晚,天色將要暗的時候。
蒼山——山名。在今天的山東省臨沂縣東近百里。
白屋——這裡是指茅草屋,很簡陋的房屋。
柴門——用樹枝和柴禾編制的簡陋的門。後用來比喻窮苦人家。
犬吠——狗叫。吠,狗叫。
[譯文]
夜暮降臨,連綿的山巒在蒼茫的夜色中變得更加深遠。
天氣寒冷,使這所簡陋的茅屋顯得更加清貧。
半夜裡一陣犬吠聲把我驚醒,
原來是有人冒著風雪歸家門!
[賞析一]
這首詩描繪的是一幅風雪夜歸圖。
前兩句,寫詩人投宿山村時的所見所感。首句“日暮蒼山遠”,“日暮”點明時間,正是傍晚。“蒼山遠”,是詩人風雪途中所見。青山遙遠迷濛,暗示跋涉的艱辛,急於投宿的心情。次句“天寒白屋貧”點明投宿的地點。“白屋”,主人家簡陋的茅舍,在寒冬中更顯得貧窮。“寒”“白”“貧”三字互相映襯,渲染貧寒、清白的氣氛,也反映了詩人獨特的感受。
後兩句寫詩人投宿主人家以後的情景。“柴門聞犬吠”,詩人進入茅屋已安頓就寢,忽從臥榻上聽到吠聲不止。“風雪夜歸人”,詩人猜想大概是芙蓉山主人披風戴雪歸來了吧。這兩句從耳聞的角度落墨,給人展示一個犬吠人歸的場面。
這首詩歷來解釋不同,主要分歧是在對“歸”的理解上。一種意見認為“歸”是詩人的來到,詩人在迷漫風雪中忽然找到投宿處,如“賓至如歸”一般。另一種意見是芙蓉山主人風雪夜歸。關鍵是詩人的立足點在哪裡。前者,詩人是在“白屋”外,在風雪途中;後者,詩人在“白屋”內,或前兩句在屋外,後兩句在屋內。
[創作背景]
大約在唐代宗大曆八年(773)至十二年(777)間的一個秋天,劉長卿受鄂嶽觀察使吳仲儒的誣陷獲罪,因監察御史苗丕明鏡高懸,才從輕發落,貶為睦州司馬。《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寫的是嚴冬,應在遭貶之後。上半首似言自己被害得走投無路,希望獲得一席淨土,可是,在冷酷的現實之中,哪有自己的立身之所。下半首似言絕望中遇上救星苗丕,給自己帶來了一點可以喘息的光明,當然也包含無限的感激之情。以此看來,這首詩不僅是一幅優美的風雪夜歸圖,而且反映了詩人政治生涯的酸辣。
[賞析分歧]
該詩釋義上的分歧主要有三:第一句“日暮蒼山遠”之“蒼山”是特指還是泛指,“遠”是尚遠還是似乎更遠;第二句“天寒白屋貧”之“白屋”是簡陋之屋還是覆雪之屋,“貧”是稀少還是感覺貧寒;第三句“柴門聞犬吠”之“聞”是詩人聞還找人聞。
在思想感情上的分歧是,一種意見認為該詩表達了“作者對貧寒人家的同情”:且詩句“風雪夜歸人”應解釋為“主人為謀求生活,在外勞碌奔波,夜裡才回家。”;而另一種意見認為“風雪夜歸人”應解釋為:“行人在風雪之夜終於找到了可以投宿的'地方,並受到主人熱情款待,而感到像回到了自己家裡一樣。”古詩表達了作者對芙蓉山主人的感激之情,同時讚揚主人熱情好客、與人方便的美德。關鍵是詩人的立足點在哪裡。前者,詩人是在“白屋”外,在風雪途中;後者,詩人在“白屋”內,或前兩句在屋外,後兩句在屋內。
拓展:餘干旅舍劉長卿唐
搖落暮天迥,青楓霜葉稀。
孤城向水閉,獨鳥揹人飛。
渡口月初上,鄰家漁未歸。
鄉心正欲絕,何處搗寒衣。
【賞析】:
本詩是劉長卿寄寓在餘干(今屬江西)旅舍時,寫下的風調悽清的思鄉之作。
劉長卿喜歡用“搖落”這個詞入詩,它使人自然聯想起《楚辭·九辯》中的名句:“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而在眼前浮現出一幅西風落葉圖。
這首詩開頭寫詩人獨自在旅舍門外佇立凝望,由於草木搖落,整個世界顯得清曠疏朗起來。淡淡的暮色,鋪展得那樣悠遠,一直漫到了天的盡頭。原先那一片茂密的青楓,也早過了“霜葉紅於二月花”的佳境,眼前連霜葉都變得稀稀落落,眼看就要凋盡了。這一番秋景描寫,既暗示了時光節令的流逝推移,又烘托了詩人情懷的悽清冷寂,隱隱透露出一種鬱郁的離情鄉思。
望著望著,暮色漸深,餘干城門也關閉起來了,這冷落的氛圍給詩人帶來孤苦的感受:秋空寥廓,草木蕭瑟,白水嗚咽,城門緊閉,連城也顯得孤孤單單的。獨鳥揹人遠去,那況味是難堪的。“獨鳥揹人飛”,似乎也暗喻詩人的孤苦背時,含蘊著宦途坎坷的深沉感慨。
隨著時間推移,夜幕降臨,一規新月正在那水邊的渡口冉冉上升。往日此時,鄰家的漁船早已傍岸,可今晚,渡口卻是這樣寂靜,連漁船的影子都沒有,漁家怎麼還不歸來呢?詩人的體察是細微的,由渡口的新月,念及鄰家的漁船未歸,從漁家未歸,當然又會觸動自己的離思,家人此刻也當在登樓望遠,“天際識歸舟”吧?
詩寫到這裡,鄉情旅思已經寫足。尾聯翻出新境,把詩情又推進一層。詩人憑眺已久,鄉情愁思正不斷侵襲著他的心靈,不知從哪裡又傳來一陣搗衣的砧聲。是誰家少婦正在閨中為遠方的親人趕製寒衣?在闃寂的夜空中,那砧聲顯得分外清亮,一聲聲簡直把詩人的心都快搗碎了。這一畫外音的巧妙運用,更加真切感人地抒寫出詩人滿懷的悲愁痛苦。家中親人此時又在做什麼呢?興念及此,能不迴腸蕩氣,五臟欲摧?詩雖然結束了,那悽清的鄉思,那纏綿的苦情,卻還象無處不在的月光,拂之下去,剪之不斷,久久縈繞,困搓擾著詩人不平靜的心,真可說是言有盡而意無窮。
這首五言律詩,在時間上由看得見“楓葉稀”的日暮時分,寫到夜色漸濃,城門關閉,進而寫到明月初上,直到夜闌人靜,坐聽閨中思婦搗寒衣的砧聲,時間上有遞進。這表明詩人在小城旅舍獨自觀察之久,透露出他鄉遊子極端孤獨、寂寞的情懷和思鄉情緒逐漸加濃,直到“鄉心正欲絕”的過程。而詩筆靈秀宛轉,把這種內在的層次,寫得不著痕跡,非細心體味不能得。一首小詩既有渾成自然之美,又做到意蘊深沉,這是十分難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