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禹錫和白居易唱和詩的藝術特色

劉禹錫和白居易唱和詩的藝術特色

  在中晚唐詩壇上,以劉禹錫、白居易為代表的唱和詩創作可謂風靡於一時。

  作為中唐時期傑出的詩人,劉禹錫、白居易均在詩壇上享有盛名。陳寅恪先生曾說:“樂天一生詩友,前半期為元微之,後半期則為劉夢得。”以唱和詩為例,可見劉白二人的深厚感情。唱和詩作為一種特殊的文學創作體裁作品,在傳統詩歌史上有著悠久的歷史,要全面古人的思想世界以及文學創作動態,有必要研究唱和詩,尤其是在中晚唐時期裡,劉白二人的唱和詩活動就值得我們去認真探究。本文將從體裁運用、風格互仿等層面淺析劉白唱和詩的藝術特色。

  一.體裁運用

  劉、白二人作為一代文壇英寸,在唱和作品中,二人自然會運用到多種體裁,諸如古體詩、近體詩均有涉及。尤為特殊的是,二人除了詩歌唱和體裁之外,還有詞體的唱和,即《憶江南詞》的唱和詞。這兩首詞被後人一致認為是“詩人‘依聲填詞’的最早自白”i,而筆者以為,這種詞體唱和亦是劉、白詩風成熟的標誌之一。

  《憶江南詞》所配音樂為燕樂,白居易依聲填詞,改名為《憶江南詞》。後來它又有許多別稱,如《望江南》、《春去也》等詞調。其名目雖多,但詞調依舊為單調,詞體形式為二十七字、五句,長短依次為三、五、七、七、五言,平仄層次錯落,通首平韻,且三、四句相互對仗。

  劉禹錫受此影響,亦作《和樂天春詞,依憶江南曲拍為句》附和。由於劉禹錫長期處於貶謫之地,所以他沒有白居易那份閒情逸趣,因而,詩人在傷春而兼懷人中,語言雖俏麗,感情卻深沉婉轉,這使得他的這首詞具有婉麗之風韻。因此,況周頤評價劉禹錫詞說,其詞“流麗之筆,下開北宋子野、少遊一派。”

  二.風格互仿

  劉白二人唱和時間一長,其詩風必定會在互相感染、互相促進。從總體上看,白詩受到劉禹錫詩風的影響,其詩風趨於凝練含蓄,而劉詩受白居易詩風的影響亦有趨於平易淺近的傾向。

  1.白居易仿效劉禹錫的凝練含蓄。清沈德潛在《說詩語》裡就曾說:“大曆十子後,劉禹錫骨幹氣魄,似又高於隨州。人與樂天並稱,緣劉、白有《唱和集》耳,白之淺易,未可同日語也。”就劉禹錫的具體文學創作而言,其詩風遊離在中唐兩大詩派之外,他的詩風既不同於元白詩派的通俗平易,也有別於韓孟詩派的奇險怪僻,其詩風大致為骨幹氣魄、格意奇高。他在《董氏武陵集記》所說:“片言可以明百意,坐馳可以役萬里”、“境生於象外,故精而寡和”。“片言可以明百意”要求文學創作要凝練且深蘊。基於這種文學理念,劉禹錫認為詩歌“工生於才,達生於明”。他的.詩歌意境往往因主觀情意與客觀物象的互相交融,而形成了渾融完美的藝術境界。另外,所謂“境生於象外”,是指作者透過文字刻畫的種種物象來表達其在作品中的意旨,其妙處就在於言簡義豐中能提供藝術美感,以達到完美的藝術境界,從而使詩歌有韻外之致。

  劉禹錫的詩多用凝練含蓄的語言表現社會世事,以再現詩歌的現實意義。白居易詩受其藝術感染亦十分明顯,如《春詞》:“低花樹映小妝樓,春入眉心兩點愁。”詩歌在凝練傳神之中,將詩人一腔幽怨、哀慼之情活靈活現地呈現在讀者面前。

  2.劉禹錫仿效白居易的平易淺切。劉禹錫在唱和詩中多次讚賞過白居易的才華:“才子聲名白侍郎,風流雖老尚難當”。可見,劉禹錫對於白居易的詩歌才華十分欣賞、欽佩。在劉白二人唱和之中,二人經常在談文說道中,互相學習。白居易“意到筆隨,景到意隨”的創作手法,對劉禹錫影響亦頗大,如劉禹錫的《秋中暑退贈樂天》:“暑服宜秋著,清琴入夜彈。人情皆向菊,風意欲催蘭。歲稔貧心泰,天涼病體安。相逢取次第,卻甚少年歡。”全詩因眼前景,而寫心中事,景因情而現,情因景而生,將好友之間的相互關切之情,在“意到筆隨”之中,自然貼切地融化在詩中。另外,需要提及的是,劉禹錫所創作的帶有濃厚民間文學色彩的《楊柳詞》、《竹枝詞》等詩歌佳作,在某種程度上說,也是受到了白居易主張學習民間歌謠的文學主張和創作實踐的影響。

  透過劉白的唱和詩,我們不僅可以看到中唐文人的哀恨離愁與情感波動,也可以從中看出中唐文人在思想世界裡的微妙變化。雖然現代學者多鄙薄此類藝術價值不高的唱和詩,但存在即合理,筆者以為,唱和詩作為文學創作活動,它不僅涉及到詩人文化精神領域的變化,更與古代文學傳播以及社會環境有著密切的關聯。因而,要深入研究中唐文人的思想精神世界以及文學發展特點,決不可忽視對劉白唱和詩的藝術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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