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經典詩歌欣賞
戴望舒經典詩歌欣賞
戴望舒的詩歌主要受中國古典詩歌和法國象徵主義詩人影響較大,前者如晚唐溫庭筠、李商隱,後者如魏爾倫、果爾蒙、耶麥等,作為現代派新詩的舉旗人,無論理論還是創作實踐,都對中國新詩的發展產生過相當大的影響。在詩的內容上他注重詩意的完整和明朗,在形式上不刻意雕琢。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戴望舒經典詩歌欣賞,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雨巷
戴望舒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ㄔ亍著
冷漠,悽清,又惆悵。
她靜默地走近走近,
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飄過
像夢一般地,
像夢一般地悽婉迷茫。
像夢中飄過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飄過這女郎;
她靜默地遠了,遠了,
到了頹圮的籬牆,
走盡這雨巷。
在雨的哀曲裡,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悵。
撐著油紙傘,
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飄過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煩憂
作者:戴望舒
說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說是遼遠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問我的煩憂,
我不敢說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問我的煩憂,
我不敢說出你的名字。
說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說是遼遠的海的相思。
《我用殘損的手掌》
作者:戴望舒
見了你朝霞的顏色,
便感到我落月的沉哀,
卻似曉天的雲片,
煩惱漂上我心頭。
可是不聽你啼鳥的聲音,
我就要象流水的嗚咽,
卻似凝露的山花,
我不禁淚珠盈睫。
我們行在微花的山徑,
讓夢香吹上了征衣,
私那朝霞和那啼鳴,
和你不盡的纏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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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贈》
作者:戴望舒
誰曾為我束起許多花枝,
燦爛過又憔悴了的花枝,
誰曾為我穿起許多淚珠,
又傾落到夢裡去的淚珠?
我認識你充滿了怨恨的眼睛,
我知道你願意緘在幽暗中的話語,
你引我到了一個夢中,
我卻又在另一個夢中忘了你。
我的夢和我的遺忘中的人,
哦,受過我暗自祝福的人,
終日有意地灌溉著薔薇,
我卻無心地讓寂寞的蘭花愁謝。
曼陀鈴
作者:戴望舒
從水上飄起的,春夜的曼陀鈴,
你咽怨的亡魂,孤寂又纏綿,
你在哭你的舊時情?
你徘徊到我的窗邊,
尋不到昔日的'芬芳,
你惆悵地哭泣到花間。
你悽婉地又重進我的紗窗,
還想尋些墜鬟的珠屑----
啊,你又失望地咽淚去他方。
你依依地又來到我耳邊低泣;
啼著那頹唐哀怨之音;
然後,懶懶地,到夢水間消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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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記憶》
作者:戴望舒
我的記憶是忠實於我的
忠實甚於我最好的友人,
它生存在燃著的菸捲上,
它生存在繪著百合花的筆桿上,
它生存在破舊的粉盒上,
它生存在頹垣的木莓上,
它生存在喝了一半的酒瓶上,
在撕碎的往日的詩稿上,在壓乾的花片上,
在悽暗的燈上,在平靜的水上,
在一切有靈魂沒有靈魂的東西上,
它在到處生存著,像我在這世界一樣。
它是膽小的,它怕著人們的喧囂,
但在寂廖時,它便對我來作密切的拜訪。
它的聲音是低微的,
但它的話卻很長,很長,
很長,很瑣碎,而且永遠不肯休。
它的話是古舊的,
老講著同樣的故事;
它的音調是和諧的,
老唱著同樣的曲子。
有時它還模仿著愛嬌的少女的聲音,
它的聲音是沒有氣力的,
而且還挾著眼淚,夾著太息。
它的拜訪是沒有一定的,
在任何時間,在任何地點,
或是選一個大清早,當我已上床,朦朧地想睡了;
人們會說它沒有禮貌,
但是我們是老朋友。
它是瑣瑣地永遠不肯休止的,
除非我悽悽地哭了,或是沉沉地睡了,
但是我永遠不討厭它,
因為它是忠實於我的。
《我用殘損的手掌》
作者:戴望舒
我用殘損的手掌
摸索這廣大的土地:
這一角已變成灰燼,
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這一片湖該是我的家鄉,
(春天,堤上繁花如錦障,
嫩柳枝折斷有奇異的芬芳,)
我觸到荇藻和水的微涼;
這長白山的雪峰冷到徹骨,
這黃河的水夾泥沙在指間滑出;
江南的水田,你當年新生的禾草
是那麼細,那麼軟……現在只有蓬蒿;
嶺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
盡那邊,我蘸著南海沒有漁船的苦水……
無形的手掌掠過無限的江山,
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黏了陰暗,
只有那遼遠的一角依然完整,
溫暖,明朗,堅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殘損的手掌輕撫,
像戀人的柔發,嬰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運在手掌
貼在上面,寄與愛和一切希望,
因為只有那裡是太陽,是春,
將驅逐陰暗,帶來蘇生,
因此只有那裡我們不像牲口一樣活,
螻蟻一樣死……那裡,永恆的中國!
到我這裡來
到我這裡來,假如你還存在著,
全都裸著,披散了你的髮絲;
我將對你說那只有我們兩人懂得的話。
我將對你說為什麼薔薇有金色的花瓣,
為什麼你有溫柔而馥郁的夢,
為什麼錦葵會從我們的窗間探首進來。
人們不知道的一切我們都會深深瞭解,
除了我的手的顫動和你的心的奔跳;
不要怕我發著異樣的光的眼睛,
向我來;你將在我的臂間找到舒適的臥榻。
可是,啊,你是不存在著了,
雖則你的記憶還使我溫柔地顫動,
而我是徒然地等待著你,每一個傍晚,
在菩提樹下,沉思地,抽著煙。
不要這樣盈盈地相看
不要這樣盈盈地相看,
把你傷感的頭兒垂倒,
靜,聽啊,遠遠地,在林裡,
在死葉上的希望又醒了。
是一個昔日的希望,
它沉睡在林裡已多年;
是一個纏綿煩瑣的希望,
它早在遺忘裡沉湮。
不要這樣盈盈地相看,
把你傷感的頭兒垂倒,
這一個昔日的希望,
它已被你驚醒了。
這是纏綿煩瑣的希望,
如今已被你驚起了,
它又要依依地前來
將你與我煩擾。
不要這樣盈盈地相看,
把你傷感的頭兒垂倒,
靜,聽啊,遠遠地,從林裡,
驚醒的昔日的希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