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性德的悼亡詩詞

納蘭性德的悼亡詩詞

  悼亡之作,在我國文學史上有著源遠流長的傳統。以下是小編分享的納蘭性德的悼亡詩詞,歡迎大家閱讀!

  悼亡詞在先秦時早已有之,但在抒寫心聲上,納蘭詞卻勝人一籌。納蘭悼亡之作源自生活,主要是寫給妻子盧氏的,其數量之多,為歷代之冠,從潘岳《悼亡詩》三首,到元稹的《遣悲懷》、李商隱的《錦瑟》、蘇軾的《江城子》和賀鑄的《鷓鴣天》等,總和不及納蘭悼亡詞多,且情真意切,後來居上。這與他自身對文學創作的態度密切相關。納蘭性德認為,創作應直抒性靈,毫無矯飾,應該像“流泉鳴咽,行止隨時;天籟噫噓,洪纖應節”。他的悼亡詞真純深婉,悽美傷情。“‘悼亡’乃人之一生特定遇見的事,非人為可以炮製;所以,悼亡詞固可感人心哀。”《金縷曲》是納蘭悼亡詞中最具代表的一首。

  人鬼殊途,故只能借夢境一抒相思之情,這一點,眾多學者都有研究,“納蘭的悼亡詞多用夢的形式,在夢境中抒發對妻子的深情懷念以及渴望掙脫塵世的高潔性情――以大量對比強烈的色彩,展現其悲喜交融的複雜心境――以象徵美好愛情的物象反襯自己形單影隻的情感失落。”妻死三年,彷彿大夢一場,慘痛的現實使詞人不能不予以正視。卻只盼望能知道妻子在陰間過得可好,由生前恩愛,轉而關心愛人死後的生活,鍾愛之情,可謂深入骨髓。詞人終夜輾轉反側,睹物思人,而於事無補,只好盼望來生能與她結個長久的知己。“詞意悲切,而不假修飾,只如家常相對,傾訴衷腸。其一往情深、哀不自勝之處,感人至深。”全文沒有生僻冷傲的詞語,用最簡單的話語深深地將一片離情躍然於紙上。

  “納蘭,其詞可謂一字一淚,哀痛欲絕;其情則纏綿悱惻,清明如水,以其天生所稟賦的一份纖柔善感的詞心,無待於這些強烈的外加質素,而自我完成了一種悽婉而深蘊的意境!”這一點在他眾多悼亡詞中都有體現。

  納蘭性德的悼亡詞很大成份上是以情來觀照和審視自然界和社會人生,尤其是他從妻子的早逝體驗到現實的痛苦和生命的憂患,於是在他生命的意識裡充滿著一種悲憂與哀怨的情調,這與他的貴公子的身份殊不相符。有人甚至斷言,他的詞之所以充滿悽婉之音,是因為妻子早逝的緣故。其實並不盡然。納蘭性德才華橫溢,有較高的政治才能和政治識見,也有遠大的抱負。

  納蘭詞濃郁的傷感情緒, 似乎同詞人顯貴的出身、順利的宦途及康熙朝蒸蒸日上的國運不相協調, 但文學藝術畢竟是社會生活的反映, 也是詞人個人遭遇打下的烙印,他的悼亡詞中也顯露出了他對自己命運的感慨。現實生活是其感傷之源,人生苦悶和存在的悲哀合成了他的悲劇情結。”

  納蘭性德生長在鐘鳴鼎食之家, 富貴功名, 唾手可得。他雖然當上一等侍衛, 可是說到底無非還是皇帝的僕人, 劉德鴻先生在他的書中寫到:“侍衛處處體察皇帝的`意圖行事,宛若奴僕家丁的職責和對皇帝在政治上、經濟上、乃至在人身上的依附性,則無異於給他套上了金枷玉鎖,是他無法擺脫而又難以忍受的。”就連納蘭本人也曾給他的摯友張純修寫信說,自己“鄙性愛閒,近苦鹿鹿。東華軟紅塵,只應埋沒慧男子錦心秀腸。僕本疏庸,哪能堪此!”這樣的生活給納蘭帶來了無盡的苦惱。且“伴君如伴虎”,這樣的職位看似風光卻有著別人無法想象的痛苦。並且作為侍衛, 跟皇帝到處東奔西走,旅程的艱辛使他心力交瘁, 病魔纏身。在漫長的天涯行役中, 納蘭消磨了青春, 荒廢了事業,行役雖然艱苦, 卻比不上歲月的流逝更令人膽寒, 何況前程渺茫, 命運未卜。可是更為重要的是納蘭性德在現實中始終沒有找到足以讓他施展才能的報國之門。御前侍衛,風光無限,可那並不是他想要的。

  失去了對理想的追求,納蘭早已心字成灰了,高強紅瓦像牢籠一樣禁錮了納蘭的思想和感情, 怨憤和痛苦充盈胸腹。但他不能也不敢公開表露自己的心跡, 只好以詞代言、長歌當哭, 聊且排解無邊的憂憤! 在悼亡愛妻的同時,也為自己無力反抗的命運悲嘆。正是因為納蘭詞包含了他對生活命運的思考和感慨,也使得他的詞具有獨特的魅力。這種命運感慨的情緒的激烈與平靜在他不同時段的悼亡詞中各有體現,青年時激切淒厲,到納蘭晚期, 他的悼亡作語氣已變得異乎尋常地平淡和沉靜。

  綜其一生,失意多於得意,眼淚多於歡笑;他始終以悲眼觀物,生活在與所處環境產生的尖銳矛盾的夾縫之中,他把這種對人生的遺憾、失望、哀傷和悲痛重重融合在詞作中。 納蘭悼亡詞就是這一悲劇性的產物。詞主乎情,它不能像小說、散文那樣去表現和干預現實,但是詞人之情又是一定時代下的產物,詞人真實的抒情,也就將時代資訊暗暗透露,將時代的生活作了折光的反映,所以納蘭詞之無限低徊,無邊悵惋,其無終的幽怨和無盡的傷感,也是他所生活時代的一種曲折反映。

  清代詞壇中興是短暫的,納蘭是當時詞壇的主將,他的悼亡詞真純深婉,悽美哀傷,為豐富悼亡文學作出了貢獻。它不僅表達了納蘭性德與盧氏之間個人的真摯愛情,表現了人類對最純潔情感的追求,也讓我們看到了一位深處封建王朝末世的貴族對於自身命運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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