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實秋《雅舍談吃》散文集:《讀<烹調原理>》
梁實秋《雅舍談吃》散文集:《讀<烹調原理>》
引導語:梁實秋先生說:“雖然飲食是人之大欲,天下之口有同嗜,但烹調而能達到藝術境界,則必須有充裕的經濟狀況。在飢不擇食的情況下,談不到什麼食譜。只有在貧富懸殊而社會安定、生活閒適的狀態之下,烹飪術才能有特殊發展。”下面就是小編收集他的《讀<烹調原理>》,歡迎大家閱讀學習。
從前文人雅士喜作食譜,述說其飲食方面的心得,例如袁子才的《隨園食單》,李漁的《笠翁偶集》飲饌部便是。其文字雅潔生動,令人讀之不僅饞涎欲滴,而且逸興遄飛。飲食一端,是生活藝術中重要的專案,未可以小道視之。惟食譜之作,每著重於情趣,隨緣觸機,點到為止。近張起鈞先生著《烹調原理》(新天地書局印行),則已突破傳統食譜的作風,對烹飪一道作全盤的瞭解,條分縷析的作理論的說明,真所謂庖丁解牛,近於道矣!掩卷之後,聯想泉湧,茲略述一二就教方家。
著手烹飪,第一件事是“調貨”,即張先生所謂“選材”。北方館子購買材料,謂之“上調貨”,調貨即是材料。上調貨的責任在櫃上,不在灶上。灶上可以提供意見,但是主事則在櫃上。如何選購,如何儲存,其間很有斟酌。試舉一例:螃蟹。在北平,秋高氣爽,七尖八團,滿街上都有吃喝賣螃蟹的聲音。真正講究吃的就要到前門外肉市正陽樓去,別看那又窄又髒的街道,這正陽樓有其獨到之處。路東是雅座,賬房門口有兩隻大缸,開啟蓋一看,哇,滿缸的螃蟹在吐沫冒泡,只只都稱得上廣東話所謂“生猛”。北平不產螃蟹,這螃蟹是櫃上一清早派人到東火車站,等大簍螃蟹從貨車上運下來,一開簍就優先選取其中之碩大健壯的貨色。螃蟹是從天津方面運來,所謂勝芳螃蟹。正陽樓何以能拔頭籌,其間當然要打通關節。正陽樓不惜工本,所以有最好的調貨。一九一二年的時候要賣兩角以至四角一隻。貨運到櫃上還不能立即發售,要放在缸裡養上幾天,不時的潑澆蛋白上去,然後才能長得肥胖結實。一個人到正陽樓,要一尖一團,持鰲把酒,烤一碟羊肉,配以特製的兩層薄皮的燒餅,然後叫一碗氽大甲,簡直是一篇起承轉合首尾照應的好文章!
第二件是刀口,一點也不錯,一般家庭講究刀法的不多,尤其是一些女傭來自鄉間,經常餵豬,青菜要切得碎碎細細,要煮得稀巴爛,如今給人做飯也依樣葫蘆。很少人家能拿出一盤炒青菜而刀法適當的。炒芥蘭菜加蠔油,是廣東館子的拿手,但是那四五英寸長的芥蘭,無論多麼嫩多麼脆,一端下了咽,一端還在嘴裡嚼,那滋味真不好受。切肉,更不必說,需要更大的技巧。以獅子頭為例,誰沒吃過獅子頭?真正做好卻不容易。我的同學駐葡萄牙公使王化成先生是揚州人,從他姑媽學得了獅子頭做法,我曾叨擾過他的傑作。其秘訣是:七分瘦三分肥,多切少斬,芡粉抹在手掌上,搓肉成團,過油以皮硬為度,碗底墊菜,上籠猛蒸。上桌時要撇去浮油。然後以匙取食,鮮美無比。再如烤涮羊肉切片,那是真功夫。大塊的精肉,蒙上一塊布,左手按著,右手操刀。要看看肉的紋路,不能順絲切,然後一刀挨著一刀的往下切,緩急強弱之間隨時有個分寸。現下所謂“蒙古烤肉”,肉是碎肉,在冰櫃裡結成一團,切起來不費事,擺在盤裡很像個樣子,可是一見熱就紛紛解體成為一縷縷的肉條子,談什麼刀法?我們普通吃餃子之類,那肉餡也不簡單。要剁碎,可是不能剁成泥。我看見有些廚師,揮起兩把菜刀猛剁,把肥肉瘦肉以及肉皮剁成了稠稠的糨糊似的。這種餡子弄熟了之後可以有汁水,但是沒有味道。講究吃餡子的人,也是贊成多切少斬,很少人肯使用碾肉機。肉裡面若是有筋頭馬腦,最殺風景,吃起來要吐核兒。
講到煎炒烹炸,那就是烹飪的主體了。張先生則細分為二十五項,洋洋大觀。記得齊如山先生說過我們中國最特出的烹飪法是“炒”,西方最妙的是“烤”。確乎如此。炒字沒有適當的英譯,有人譯為scramble-fry,那意思是連攪帶炸,總算是很費一番苦心了。其實我們所謂炒,必需使用尖底鍋,英譯為wok,大概是廣東音譯,沒有尖底鍋便無法炒,因為少許的油無法聚在一起,而且一翻攪則菜就落在外面去了。烤則有賴於烤箱,可以烤出很多東西,如烤鴨、烤魚、烤通心粉、烤各種點心,以至於烤馬鈴薯烤菜花。炒菜,要注意火候,在菜未下鍋之前也要注意到油的溫度。許多菜需要旺火旺油,北平有句俗話“毛廚子怕旺火”,能使旺油才算手藝。我在此順便提一提所謂“爆肚”。北平攤子上的爆肚,實際上是氽。館子裡的爆肚則有三種作法:油爆、鹽爆、湯爆。油爆是加芡粉蔥蒜香萊梗。鹽爆是不加芡粉。湯爆是水氽,外帶一小碗滷蝦油。所謂肚,是羊肚,不是豬肚,而且要剝掉草芽子只用那最肥最厚的白肉,名之為肚仁。北平凡是山東館子都會做,以東興樓致美齋等為最擅長,有一回我離開北平好幾年,真想吃爆肚,後來回去一下火車便直奔煤市街,在致美齋一口氣點了油爆肚鹽爆肚湯爆肚各一,嚼得我牙都酸了。此地所謂爆雙脆,很少館子敢做,而且用豬肚也不對勁,根本不脆。再提另一味菜,炒辣子雞。是最普通的一道菜,但也是最考驗手藝的一道菜,所謂內行菜。子雞是小嫩雞,最大像鴿子那樣大,先要把骨頭剔得乾乾淨淨,所謂“去骨”,然後油鍋裡爆炒,這時候要眼明手快,有時候用手翻攪都來不及,只能掂起“把兒勺”,把鍋裡的東西連雞汁飛拋起來,這樣才能得到最佳效果,直是神乎其技。這就叫做掌勺。在飯館裡學徒,從剝蔥剝蒜起,在廚房打下手,耳濡目染,要熬個好多年才能掌勺爆肚仁炒辣子雞。
張先生論素菜,甚獲我心。既雲素菜,就不該模擬葷菜取葷菜名。有些素菜館,門口立著觀音像,香菸繚繞,還真有食客在那裡膜拜,而端上菜來居然是幾可亂真的炒鱔糊、松鼠魚、紅燒魚翅。座上客包括高僧大德在內。這是何等的諷刺?我永不能忘的是大陸上和臺灣的幾個禪寺所開出的清齋,真是果窳素食,本味本色。燒冬菇就是燒冬菇,燜筍就是燜筍。在這裡附帶提出一個問題:味精。這東西是誰發明的我不知道,最初是由日本輸入,名味之素,現在大規模自制,能“清水變雞湯”,風行全國。臺灣大小餐館幾無不大量使用。作湯作菜使用它,烙餅也加味精,實在駭人聽聞。美國鬧過一陣子“中國餐館併發症狀”,以為這種sodiumsalt足以令人頭昏腦脹,幾乎要抵制中國菜。平心而論,為求方便,湯裡素菜里加一點味精是可以的,惟不可濫用不可多用。我們中國館子灶上經常備有“高湯”,就是為提味用的。高湯的製作法是用雞肉之類切碎微火慢煮而成,不可沸滾,沸滾則湯混濁。館子裡外敬一碗高湯,應該不是味精衝的,應該是舀一勺高湯稍加稀釋而成。我到熟識的館子裡去,他們時常給我一小飯碗高湯,醇厚之至,絕非味精湯所能比擬。說起湯,想起從前開封洛陽的館子,未上菜先外敬一大碗“開口湯”,確是高湯。誰說只有西餐才是先喝湯後吃菜?我們也有開口湯之說,也是先喝湯。
我又聯想到西餐裡的生菜,張先生書裡也提到它。他說他“第一次在一位英國人家吃地道的西餐,看見端上一碗生菜,竟是一片片不折不扣洗乾淨了的生的菜葉子,我心裡頓然一涼,暗道:’這不是喂兔子的嗎?‘在國內也有不少人忌生冷,吃西餐看見一小盆拌生菜(tossedsalad),萵苣菜拌番茄、洋蔥、胡蘿蔔、小紅蘿蔔,澆上一勺調味汁,從冰箱裡拿出來冰冷冰冷的,便不由得不倒抽一口涼氣,把它推在一旁。其實這是習慣問題,生菜生吃也不錯。吃炸醬麵時,麵碼兒不也是生拌進去一些黃瓜絲、蘿蔔纓麼?我又想起”菜包“,張先生書裡也提到,他說:“菜包乃清朝王室每年初冬紀念他們祖先作戰絕糧吃樹葉的一種吃法。其法是用嫩的生白菜葉,用手託著包攏各種菜成一球狀咬著吃,所以叫菜包。”我要稍作補充。白菜葉子要不大不小。取多半碗熱飯拌以剛炒好的麻豆腐,麻豆腐是發酵過的綠豆渣,有點酸。然後再和以小肚丁,小肚是膀胱灌粉及肉末所製成,其中加松子,味很特別,醬肘子鋪有得賣。再加攤雞蛋也切成丁。這是標準的材料,不能改變。菜葉子上面還別忘了抹上蒜泥醬。把飯菜酌量倒在菜葉子上,雙手捧起,縮頸而食之,吃得一嘴一臉兩手都是飯粒菜屑。在臺灣哪裡找麻豆腐?炒豆腐松或是雞刨豆腐也將就了。小肚不是容易買到的,用炒肉末算了。我曾以此饗客,幾乎沒有人不欣賞。這不是大吃生菜麼?廣東館子的炒鴿松用萵苣葉包著吃,也是具體而微的吃生菜了。
看張先生的書,令人生出聯想太多了,一時也說不完。對於吃東西不感興趣的人,趁早兒別看這本書!
聽梁實秋侃京味兒美食
中國現代文壇上的文學大師梁實秋,原籍浙江杭州,他生於北京,在北京生活長達30多年。
梁實秋出身在書香門第家庭,父母都精於烹飪飲食之道,這對梁實秋的影響非常大。年輕好學的梁實秋在飽覽京城風物景緻的同時,也嚐遍了京城的美食。
梁實秋去過許多北京的名菜館,如全聚德、便宜坊、寶華寺、忠信堂、玉華臺、厚德福、正陽樓、致美齋、東興樓、春華樓、潤成樓、砂鍋居、烤肉宛、烤肉季等等。
梁實秋不僅在一些名館就餐,並且還對一些地方的歷史背景、人文環境進行過一些考證和介紹,比如,梁實秋在介紹“鐵鍋蛋”這道厚德福製作的河南名菜時就曾這樣描寫:
厚德福飯莊“名氣不小,是當時惟一老牌的河南館。本是煙館,所以一直儲存那些短炕,附帶著賣些點心之類,後來實行菸禁,就改為飯館了。時值袁世凱當國,河南人士彈冠相慶之下,厚德福的聲譽因之鵲起。嗣後生意日盛,但是風水關係,老址決不遷移,而且不換裝修,一副古老簡陋的樣子數十年不變。”
“芙蓉雞片”是東興樓的獨特拿手菜。在介紹“芙蓉雞片”時,梁實秋也介紹了東興樓的來歷:
“東興樓在東華門大街路北,名為樓其實是平房,三進又兩個跨院,房子不算大,可是間架特高,簡直不成比例,據說其間還有個故事。當初興建的時候,一切木料都已購妥,原是預備建築樓房的,經人指點,靠近皇城根兒而蓋樓房有窺視大內的嫌疑,罪不在小,於是利用已有的木材改造平房。據說東興樓的廚師來自御膳房。在北京山東館子裡,東興樓無疑的當首屈一指。”
梁實秋還介紹了另一個名菜館致美齋:
“因生意鼎盛,在對面一個非常細窄的盡頭開闢出一個致美樓,樓上樓下全是雅座。但是廚房還是路東的致美齋的老廚房,做好了菜由小夥計提著盒子送過街。”
在提起北平的白切肉時,梁實秋又描述了一番砂鍋居。他說,“砂鍋居是俗名,正式的名稱是‘居順和’,坐落在西四牌樓南邊缸瓦市路東,緊靠著定王府的圍牆。據說所以有此名稱是由於大門口設了一個灶,上面有一個大砂鍋,直徑四尺多,高約三尺,可以煮一整隻豬。這砂鍋有百餘年的歷史,傳說從來沒有換過湯!”
京城的哪條衚衕中有什麼名吃食、哪家館子裡有什麼風味菜,梁實秋幾乎都能說得出來。
梁實秋在《雅舍談吃》一書中,描寫了許多京城美食中的傑作,有全聚德、便宜坊的烤鴨;正陽樓、烤肉宛、烤肉季的烤羊肉;厚德福的鐵鍋蛋、瓦塊魚、核桃腰;玉華臺的水晶蝦、湯包、甜湯核桃酪;致美齋的鍋燒雞、煎餛飩、爆雙脆、爆肚;東興樓的芙蓉雞片、烏魚線、蝦籽燒冬筍、糟蒸鴨肝;忠信堂的油爆蝦、鹽焗蝦等等。
梁實秋在一篇提到吃魚的文章中說:“故都雖然嘗不到黃河鯉,但是北平的河南館子制魚還是有獨到之處。厚德福的`瓦塊魚便是一絕……瓦塊魚是河南館的拿手,而以厚德福為最著。”
在《雅舍談吃》一書中,梁實秋還描寫了許多具有地方風味的菜餚,從春華樓的火腿煨冬筍、松鼠黃魚,到砂鍋居的白肉、中興樓的咖哩雞;從淮揚菜館的獅子頭、紅燒大烏,粵菜館的紅燒鮑脯、紅燒魚翅、芙蓉乾貝,到閩菜館的佛跳牆、紅糟魚肉,鄂菜館的熗青蛤、蓑衣丸子,還有江浙菜館的爆鱔和過橋面等等,梁實秋都娓娓道來。
在談到北京的烤羊肉時,梁實秋就比較正陽樓、烤肉宛以及烤肉季這幾家著名烤肉館吃法上的各自不同之處。梁實秋說,烤肉宛烤肉炙子特別大,“十幾條大漢在熊熊烈火周圍,一面烤肉一面烤人”。從中可以看出中國北方人豪放的性格。而在正陽樓這座已經注入了近代北京士商階層悠閒氣息的飯館中,其所用的“烤肉炙子比烤肉宛、烤肉季的要小得多,直徑不過二尺,放在四張八仙桌上,都是擺在小院裡,四圍是四把條凳。三五個一夥的圍著一個桌子,抬起一條腿踩在條凳上,邊烤邊吃邊說笑,這是標準的吃烤肉的架勢。”在這裡,“烤肉用的不是炭,不是柴,是燒過除煙的松樹枝子,所以帶有特殊香氣。”
梁實秋在描述北京東興樓和致美齋的名菜爆雙脆時,也提到了爆肚兒:
“館子裡賣的爆肚兒以肚領兒為限,而且是剝了皮的,所以稱之為肚仁兒。爆肚兒有三種做法:鹽爆、油爆、湯爆。鹽爆不勾芡粉,只加一些芫荽梗蔥花,清清爽爽。油爆要用大量芡粉,黏黏糊糊。湯爆則是清湯氽煮,完全本味,蘸滷蝦油吃。東安市場及廟會等處都有賣爆肚兒的攤子,以水爆為限,而且草芽未除,煮出來烏黑一團,雖然也很香脆,只能算是平民食物。
梁實秋不僅對名館的大菜難以忘懷,對北京的各種風味小吃更懷有特殊的情感。梁實秋曾在青島居住過一段時間,他在一篇文章中說:“我在青島住了四年,想起北平烤羊肉饞涎欲滴。”梁實秋還特別喜歡喝豆汁兒,他在文章中說:“自從離開北平,想念豆汁兒不能自已。”
對於北京的傳統小吃酸梅湯和糖葫蘆,梁實秋也是非常喜愛的。他說,信遠齋賣蜜餞、冰糖子兒、糖葫蘆,以糖葫蘆為最出色。梁實秋曾感慨:“離開北平就沒吃過糖葫蘆,實在想念。”梁實秋深愛故鄉,深愛故鄉的各種風味美食。
1926年,梁實秋留學歸國,在前門東火車站一下車,“乃把行李寄存車站,步行到煤市街致美齋獨自小酌,一口氣叫了三個爆肚兒,鹽爆油爆湯爆,吃得我牙根清酸。然後一個青油餅,一碗燴麵雞絲……”梁實秋說,這頓“生平快意之餐,隔五十餘年猶不能忘”。
梁實秋自從1949年離開大陸後,思念故鄉之情一直縈繞著他。在臺北迴憶說:“我如今閒時沉思,北平零食小販的呼聲儼然在耳,一個個的如在目前。”
據說,幾十年來,梁實秋的早餐一直都是以燒餅油條為主。他說自己對這些東西“天天吃也吃不厭”。在《雅舍談吃》一書中,像餃子、烙餅、薄餅、滿漢細點、煎餛飩、湯包、豆腐、八寶飯、菜包、韭菜簍、炸丸子以及各式醬菜等也都有過生動、形象的描寫。
梁實秋對當年老北京的各種乾鮮果品也非常想念,“三白的大西瓜、蛤蟆酥、羊角蜜、老頭兒樂、鴨兒梨、小白梨、肖梨、糖梨、爛酸梨、沙果、蘋果、虎拉車、杏、桃、李、山裡紅、 子、黑棗、嘎嘎棗、老虎眼大酸棗、荸薺、海棠、葡萄、蓮蓬、藕、櫻桃、桑椹、檳子……不可勝舉,都在沿門求售。”
梁實秋還談到過與此相關的北平小販的特殊的吆喝:“北平小販的吆喝聲是很特殊的。我不知道這與評劇有無關係,其抑揚頓挫,變化頗多,有的豪放如唱大花臉,有的沉悶如黑頭,又有的清脆如生旦,在白晝給浩浩欲沸的市聲平添不少情趣,在夜晚又給寂靜的夜帶來一些淒涼。細聽小販的呼聲,則有直譬,有隱喻,有時竟像謎語一般的耐人尋味。而且他們的吆喝聲,數十年如一日,不曾有過改變。”讓人讀來真有身臨其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