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高老莊》創作背景及藝術手法
賈平凹《高老莊》創作背景及藝術手法
【賈平凹《高老莊》內容簡介】
講述了大學教授高子路回到高老莊與往昔故人之間所發生的錯綜複雜的情感糾紛,體現了封閉守舊的環境所導致的人的退化和改革開放對人的改良。高老莊是一個具有傳奇色彩的村莊,據說那裡的人是最為純正的漢人,可是卻偏偏矮小而粗俗,甚至一代不如一代,這些與高子路的妻子對村莊的退想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高老莊是高子路的故鄉,為了給父親做三週年的祭奠,高子路同妻子西夏從省城回到了故鄉。原本接受高等教育成為大學教授的他回到村子後,再次接觸到舊的文化、舊的環境和舊的人群立刻使他回到了從前,開始變得保守、自私。此時的高老莊然成了一面鏡,照出了高子路骨子裡所固有的習慣,各種衝突和矛盾接踵而至。
【賈平凹《高老莊》創作背景】
在二十世紀末與二十一世紀初之交,中國內陸陷入改革困境與轉型困境,深蓄已久的社會矛盾與衝突轉入顯性層面與頻發勁發時期,人和社會將前往何方,改革前途何在,農村前景何在,民族前途又何在,作家對這一特殊時期的種種社會現象進行了獨立思考。在這一種世紀末情緒下,現時代之人的精神困境和生存困境、人種困境、文化困境、資源開發和環境保護問題、社會分化和潰敗問題進行了整體觀照,並體現出相當的深度與前性。社會上網路上新聞媒體上熱議的諸多焦點問題,或可一窺端倪,如崇拜下的政績工程、基層政權的貪腐問題、權利與市場的奇異結合、現代企業與資源消耗的衝突、現代工業造成的環境汙染、貧富差異過大及其衍生物仇富行為、弱小的社會力量與強大的政治經濟力量之間的博弈與較量、傳統社會道德基礎被摧毀而新道德信仰未引進下的道德冷漠與墮落。
【賈平凹簡介】
賈平凹 (1952~),當代作家,原名賈平娃。陝西丹鳳人。1975年西北大學中文系畢業後任陝西人出版社文藝編輯、《長安》文學月刊編輯。1982年後從事專業創作。任中國作家協理事、作協陝西分會副主席等職。著有小說集《兵娃》、《姐妹本紀》、《山地筆》、《野火集》、《商州散記》、《小月前本》、《臘月·正月》、《天狗》、《晚唱》、《賈平凹獲獎中篇小說集》、《賈平凹自選集》,長篇小說《商州》、《州河》、《浮》、《廢都》、《白夜》,自傳體長篇《我是農民》等。散文集《月跡》、《心跡》、《愛的蹤跡》、《賈平凹散文自選集》、詩集《空白》以及《平文論集》等。他的《臘月·正月》獲中國作協第3屆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滿月》獲1978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他於1988年獲美國飛馬文學獎。1997年獲法國女評外國文學獎。賈平凹小說描寫新時期西北農村,特別是改革開放後的變革,視野開,具有豐富的當代中國社會文化心理內蘊,富於地域風土特色,格調清新雋永,自然。
【賈平凹《高老莊》藝術手法】
在《高老莊》中,賈平凹的藝術理念是藉助人的倫理關係的淡化,還原出人的社會性存在的本質一般來,由此他強化了對變化不居的生活形態的“本色”繪,以便削弱主體對敘事的干擾和控制,寫人狀物於是留下了大量富有“暗示”性的筆觸以及鮮活的象徵、隱喻化的筆墨。晨堂這個人物的敘事描畫和勾勒就非常傳神,體現了賈平凹獨到的創作技巧。他是形、神兼備,因為他常常不經意地出現,尤其是在敘事漸趨平淡之際,表面上看,他無非是供人展覽、增添笑料,其實起到了活躍氣氛、盤活全域性的敘事排程效果,巧妙地促成文字的場景轉換及其情節的更迭。而他具體發揮的這重作用,乃是由他的可和醜陋的性格所引發的。舉凡他足跡所至,議論蜂起,他都會對特定的生活場景造成“反諷”似的敘事壓力。對生活秩序的維護者,對風俗習慣的醜陋處,對人心世道予以意想不到的調侃。他擔著糞筐參與“哄搶”地板廠的行為本身,即含蓄地道明瞭敘事人看待高老莊這大事件的意識和看法。賈平凹對高老莊人文生態環境本色似的總體化還原,多是藉助這種敘事技巧實現的。
《高老莊》的作者於意象中凸出的現實關懷與歷史反觀已使作品的思致顯得相當厚重,可他並不滿足於此。在高老莊這一意象裡,作者還注了他對人類命運的哲理沉思。意象化了的高老莊,透示著濃厚的形而上意味。在大自然面前,人類的力量是弱小的。人類餐常處於一種無形的外在力量的'控制之中`直到如今,高老莊人還沒有擺脫這種神秘的氛圍。被甲嶺的崖崩、白塔的倒塌均暗示著冥冥之中有一種看不見的神秘力量存在。這種神秘力量讓高老莊人感到好奇和有趣,更讓他們深感困惑和恐怖。高老莊人認為,這些奇怪的現象將給他們帶來災禍。對於這種力量,高老莊人至今還處在未知狀態,深感無可奈何。可是高老莊人又不能也無法否認這種神秘力量的存在,不能簡單地將它歸結為迷信或者荒誕無稽。這種力量可以被人感受,但卻無法使人捉摸。在這種神秘力量面前,人類顯露出它自身的弱點和悲劇性。作品中作者從未對它進行過正面的敘寫,但透過多次側面的渲染,白雲鍬便顯得異常神秘。在高老莊人中,去過白雲漱探險的人微乎其微。高子路爺爺的爺爺去過,可是“去了再沒有回來”。老黑耍本事,領著省裡的一個人去了一下白雲揪前溝口的白雲寺,結果省城的人再沒回來,老黑“差點也沒要了他的命”—陰差陽錯地坐了二年牢。迷胡叔僅到過白雲寨下邊的山溝,回來後竟精神失常,變成了瘋子。白雲揪對高老莊人來說,簡直是一個聳人聽聞的所在,是一個不祥的所在,高老莊人故而對它諱莫如深。
《高老莊》作整體考察和深層透視,不難發現,賈平凹以“黑”、“紅”、“白”作為敘事色線、色塊與色帶,勾畫出了世紀之交中國鄉村政治經濟文化生態的整體形貌與色彩。隨著深陷其中的各類色彩主角老黑、蘇紅、王文龍等人物的命運走向,這三種色彩力量在高老莊這一特定敘事語境中展開了糾纏、博弈與交鋒。民間的“黑”力量守護的中國傳統鄉村面臨著必然的衰敗,新生官商組合的“紅”力量也在市場化與現代化程序中染上了數度積累的社會經濟沉,神秘的“白”力量的天然威權則面臨著現代理性的挑戰。三色力量均處在一種與現代的緊張關係之中,無法徹底消滅對方,只是在複雜的互動作用中不斷延展傳統與現代、城市與鄉村、情感與理性、現實與超驗之間的張力。
《高老莊》中以文化寓言的方式繼續訴說著自己無可挽回的沉淪。首先,高老莊人矮體短腿的形態特徵預示著漢民族人種的退化。小說中西夏不止一次嘲笑高老莊人的矮小。她戲言子路娶她是為了換種,而兩人在高老莊打算生育的計劃卻一再遭遇障礙,子路效能力的退化恰恰是漢民族文化無法得到拯救的寓言。其次,小說中子路的兒子石頭,具有某種神秘的預知本領,他超人的智慧與殘廢的雙腿組成了另一則文化寓言。石頭雖是高老莊人,但由於他無法站立,因此不具備高老莊人短腿的外形特徵,這是否意味著殘廢的雙腿與超常的智慧存在著邏輯上的因果關係,只有放棄高老莊人,也就是漢民族短腿的形態特徵,才會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人種進化,即擁有超常的智慧。高老莊作為傳統文化的象徵,它的封閉自守已經讓它走入了絕境。小說安排了一個頗有寓意的結尾,作為儒家文化化身的子路在經歷了“精神還鄉”的種種洗禮之後急於想回到城市,他撕掉了記載高老莊方言土語的筆記本以示他與精神家園的決裂,與傳統文化的決裂。看來,傳統文化在現今不僅不能抵抗現代文明的進攻,而且它的某些合理成分的喪失還預示著它必將為現代文明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