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經簡介
涅槃經簡介
《涅盤經》是佛教經典。又稱《大般涅盤經》、《大涅盤經》。中國北涼曇無讖譯。40卷,13品。經中說佛身常住不滅,涅盤常樂我淨;宣稱“一切眾生悉有佛性”一闡提和聲聞、辟支佛均得成佛等大乘思想。為大乘佛教前期作品,約於2~3世紀時成書。晉宋時對中國佛學界影響很大,為涅盤學派的本據經典。
涅槃經禪宗思想
中國禪宗思想的兩大重要源頭是般若思想和涅盤思想。般若之學自東漢傳入東土以來,譯經事業蓬勃發展,隨著般若類經典的舊譯臻於完善,經義研究的熱潮也隨之掀起,晉宋之際講解般若蔚然成風。最能體現般若特色的佛經是《心經》、《金剛經》,它破除外相、破除非相,乃至於破除“佛法”,以臻於無住生心的境界。禪門在傳燈接棒之時,以之作為無上法寶。惠能因聽誦《金剛經》而出家求法,後來得五祖親授《金剛經》要旨而豁然見性,成為禪宗六祖,可見般若思想對禪宗影響之巨。但是,般若類經典講空固然能使人生起對俗界的厭棄,卻難免使人生的追求與期望無所棲泊,而生起茫然失落之感。因此在“色即是空”的後面,還必須下一轉語,這就是“空即是色”。
涅盤之學正是側重於妙有的理論。從大乘思想的發展看,《涅盤經》出現在般若、法華、華嚴等大品類經之後,也就是說,大乘“空”的思想出現在前,大乘“有”的思想出現在後,從真空到妙有是大乘佛教發展的兩個階段。《涅盤經》是闡釋妙有思想最具代表性的一部經典,由於此“有”不是對立的現象之有,故稱“妙有”。雖然般若明無我,涅盤示真我,般若述凡夫四大假和合,涅盤說一切眾生有佛性,二說似多相矛盾,然誠如湯用彤先生所言:“《般若》、《涅盤》,經雖非一,理無二致。《般若》破斥執相,《涅盤》掃除八倒。《般若》之遮詮,即以表《涅盤》之真際。明乎《般若》實相義者,始可與言《涅盤》佛性義。”正是般若“真空”與涅盤“妙有”的完美融合,才使佛法成為圓滿的體系。
《涅盤經》全稱《大般涅盤經》,是大乘佛法的根本經典之一。《大般涅盤經》,40卷,北涼曇無讖譯,大正藏第12冊。本書所論即主要依據此本。 “大般涅盤”是本經特別彰顯的名相,它含具法身、般若、解脫的佛之三德,代表著大乘佛教的真實理想。從經文中看,大般涅盤是淵深如海的大寂禪定,如同夏日般光明璀璨,絕對永恆無有變易,憐愛眾生猶如父母,濟度痴迷出離生死,不生不滅無窮無盡,是超出世俗的寧靜、光明、永恆、慈慧、超越的解脫的境界。《涅盤經》經於北涼玄始十年421由曇無讖譯出,現編為40卷。由於它的來源和內容都比較複雜,有的學者考證它曾經有過大約七次或八次的增編,以致於在內容上甚至是在涅盤的定義上都產生了矛盾;有的學者甚至推測它並非出於一時一地一個教派之手,而可能是曾經分別流傳於我國廣大西北地區的多種小本經的合本。
《涅盤經》中如來藏學說中蘊含的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一闡提皆得成佛、涅盤具常樂我淨四德等旗幟鮮明震聾發聵的主張,以及對本心迷失的哲學思索、中道思想、涅盤境界,成為禪宗思想的靈性源頭。禪宗本心論、迷失論、開悟論、境界論深受涅盤妙有的影響,形成了獨特的生命體悟。作為禪宗思想、禪悟思維載體的禪宗詩歌,透過生動形象的吟詠,創造出流漾著涅盤慧光的文學意象,構成了一幅幅彰顯著涅盤詩思的意境。《涅盤經》透過對禪宗思想的影響,為中國禪林詩苑增添了高華深邃、靈動空明的篇章。
拓展閱讀:《涅槃經》與涅槃學派
涅槃學派是指在南北朝形成的以研習、弘傳《大涅槃經》為主的佛教思想流派,其研習者史籍中稱之為涅槃師。
相傳在曇無讖譯出《大涅槃經》前,東漢支婁迦讖就譯有《梵般泥洹經》二卷,三國魏安法賢譯有《大般涅槃經》二卷,吳支謙譯有《大般泥洹經》二卷,均早佚。法顯在中印度華氏城寫得《大般涅槃經》初分的梵本,返國後,於東晉義熙十三年(417年)在建康道場寺和佛陀跋陀羅共同譯出《大般泥洹經》六卷,世稱六卷《泥洹》,相當於北涼曇無讖譯的前十卷。中印度曇無讖(385—433)於玄始三年(414年),在北涼譯出自己帶來的《大涅槃經》初分十卷,當時河西的義學名僧慧嵩、道朗都列席譯場筆受;繼而又傳譯在於闐尋得的中分、後分,到玄始十年(421年)譯訖,前後共成四十卷十三品,世稱大本《涅槃》。北涼譯本於宋元嘉年中(424—443年)傳到江南,“文言致善而品數疏簡”,宋文帝令義學名僧慧嚴(363—443年)、慧觀(383—453年)及文學家謝靈運(385—433年)等依六卷《泥洹》增加品目、修改文字,刪訂為三十六卷二十五品,世稱南本《涅槃》,而以北涼原譯四十卷本為北本《涅槃》。《大涅槃經》全經分《壽命》、《金剛身》、《名字功德》、《如來性》、《一切大眾所問》、《現病》、《聖行》、《梵行》、《嬰兒行》、《光明遍照高貴德王菩薩》、《師子吼菩薩》、《迦葉菩薩》、《憍陳如》等十三品,主要闡述“佛身常住不滅”、“涅槃常樂我淨”、“一切眾生悉有佛性”以及一闡提和聲聞、辟支佛均得成佛等大乘佛教思想。
此經在印度本土似乎不很流傳,傳入中國後,影響卻十分巨大。早在五世紀間,曇無讖譯出此經時,這一“常樂我淨”、“闡提成佛”的學說使當時參加譯場的“道俗數百人,疑難縱橫”,而曇無讖“臨機釋滯,未嘗留礙”。特別是,此經傳入宋地以前,竺道生依據法顯所譯的六卷《泥洹經》,就理解到一闡提人可能成佛,發表闡提成佛說,給江南佛教界以極大震動。後來涼譯大本傳到宋京,果如道生所說。當時竟至有“生公說法頑石點頭、僧嵩非難因而舌爛”的傳說,這都反映出此經震動當時佛教界而獲得重視的情形。和他同出羅什門下的慧觀,著論主張漸悟,並創立“二教”、“五時”的教判,以《涅槃經》為第五時常住教。慧觀又繼曇無讖的遺志,請高昌沙門道普西行尋求《涅槃》後分(見《出三藏記集》〈曇無讖傳〉)。由於這些努力,慧觀得以與道生併為涅槃師中兩大系。另在涼州方面,曾經親助曇無讖譯此經典的河西道朗撰制了經序,並著《涅槃義疏》釋佛性義,為以後諸師講說此經所依據。與此同時,筆受者智嵩也著有《涅槃義記》,並在涼地講授,辯論深義。此經傳入建業後,更經慧嚴、慧觀、謝靈運等加以再治,稱為南本,南北各地弘傳更廣。
《涅槃經》的中心教義是“一切眾生悉有佛性,如來常住無有變易”(見本經〈獅子吼菩薩品〉),而涅槃師的.學說即以闡發這一教義為宗要。道生以後,佛性問題引起了廣泛的討論,出現了許多不同的說法。綜合言之,其焦點有二:其一,何為正因佛性?其二,佛性為本有還是始有?正因佛性指成佛的內在的、決定性的根據,與此相對而有緣因——即成佛的外在根據或條件。本有、始有之論探討的是佛性乃先天本具抑或修行始得的問題。關於這兩個問題之所以異見疊出,根源於對佛性本體的.不同理解。以下從“正因佛性”、“本有始有”以及“判教”等三方面來論說涅槃學派的思想。
隋吉藏《大乘玄論》中列有十二家關於正因佛性的見解,慧均《四論玄義》卷七中記為根本之說三家、枝末之說十家,共計十三家。二人所載,大同小異,值得注意的倒是吉藏《大乘玄論》卷三將此十二家分成四類:“然十一家,大明不出三意。何者?第一家以‘眾生’為正因,第二以‘六法’為正因,此之兩釋,不出假實二義,明‘眾生’即是假人,‘六法’即是五陰及假人也。次以‘心’為正因及‘冥傳不朽’、‘避苦求樂’及以‘真神’、‘阿黎耶識’,此之五解,雖復體用、真偽不同,並以‘心識’為正因也。次有‘當果’與‘得佛理’及以‘真諦’、‘第一義空’,此四之家,並以‘理’為正因也。”此引文只提到三類。除此之外,吉藏將他所贊成的以“中道”為正因佛性列為第四類。依照現行標準,“中道”之見可歸於第三類。因此,我們在此仍以三類觀之,且“假實”、心識及“理體”之名命名。
“假實”者,包含兩種見解:一是“眾生”為正因佛性,二是“六法”為正因佛性。《四論玄義》卷七言:“眾生為正因體,何者?眾生之用總御心法,眾生之義,言其處處受生。今說御心之主,能成大覺。大覺因中,生生流轉,心獲湛然,故謂眾生為正因,是得佛之本。”這是照搬《大涅槃經》的一種說法,但解釋得很含混。聯絡其“眾生之用”、“眾生之義”能御心法及受生流轉而言,似乎以眾生的主體性作正因佛性。然眾生仍屬有為、無常法,並不能承擔佛性本體之任,因此,其說難以圓通。所謂“六法為正因佛性”者,“六法”指色、受、想、行、識五蘊以及由此五蘊合成的“假人”。相對而言,五蘊為“實有”,故稱為“實”。說六法為正因佛性,實際側重於說眾生是佛性,然而眾生又不同於木石草壁瓦,“眾生心識相續不斷,終成大聖。今形彼無識,故言眾生有佛性也。”此見解將眾生分成“體”、“用”兩方面,以“心識為正因體”,有情眾生的軀體(即五蘊和合)為其作用。這一說法,亦未能契佛性義之肯綮。
以“心識”為正因佛性者,包括以“心”、“真神”、“心上冥傳不朽之義”、“心有避苦求樂性義”、阿黎耶識等五種見解。這裡,所謂“冥傳不朽之性”,指心神不滅,既可隨緣輪迴生死,又可覺悟成佛。梁代光宅寺法雲以“心之避苦求樂”為正因佛性,因為“一切眾生,無不有避苦求樂之性,實有此避苦求樂之性”(《大乘玄論》卷三)方可厭苦而樂求涅槃。此說亦偏於“心用”而言佛性,著重強調“心”的主體功能,實際上與佛性本體大有懸格矣。梁武帝以“真神”為正因佛性,其旨首先將“心”分為“性”與“用”兩方面。就“心神”之性言,以不斷為精,不斷故可歸於常住;但性雖不斷,而心之“用”則不免於流轉、無常。梁武帝於是說:“夫心為用本,本一而用殊,殊用自有興廢,一本之性不移。一本者,即無明神明也。尋無名之稱,非太虛之目,土石無情,豈無明之謂?故知識慮應明,體不免惑,惑慮不知,故曰無明。而無明體上,有生有滅,生滅是其異用,無明心義不改。”(梁武帝《神明成佛義記》)心是“本”,生滅是“用”,“本”只有一個,而生滅各各不同。心之本性是明,但因煩惱汙染故不免有惑,此即是“無明神明”。正如上述梁武帝所言,“神明之心”有不滅的一面與生滅的一面,不滅者即是“真神”。這實際上是中國傳統思想中所言之“靈魂”。
上述兩類觀點,第一類將佛性歸之於“眾生”或“六法”,失之於具體、籠統,缺乏抽象思維之深度,用佛學術語講,即將佛性誤為生滅無常之有為法,失誤彰著。第二類則力圖將佛性依託於“心”。然而,或誤以“心用”即功能為其正因,或誤將傳統之“靈魂”喬裝打扮雜入佛性之中,其得在於分心為“體”、“用”兩方面,失在於或太偏重於“用”,或誤解了心之本體。比較而言,以“理”為正因佛性庶幾近於講清楚佛性之本體為何。
以“理”為佛性本體實際上起源於竺道生。在道生之後,又有宋代新安寺法瑤、太昌寺僧宗、梁代靈根寺慧令等人認為眾生所具有的“成佛之理”是正因佛性。瑤法師說:“眾生有成佛之理。此理是常,故說此眾生為正因佛性”,而“此理附於眾生”(隋吉藏《涅槃經遊意》),眾生“見雖異塗,不變佛性受身不同,佛性不改也。凡夫偏執,雖復竭思,終不能得見正理也。”(《涅槃經集解》卷十九)這就是說,此“成佛之理”乃隱藏於眾生之中的不變的“正理”。眾生不論見解如何,受身(種類)不同,但都有此不改的佛性,只是因為被煩惱所遮蔽,才不為自己所見,只有“聞見佛性,方生信解”(同上),才有可能見性成佛。這一道理,法瑤之徒弟僧宗論之更清楚:“性理不殊,正以隱顯為異,若舍我歸彼,是棄本從末,非謂真歸,是以勸令深識自身當果之性”(《涅槃經集解》卷十九);又“性理是常,眾生以惑覆故,不得常用。雖未得常用,要是常因。”(《涅槃經集解》卷五十四)據此,佛性與理是等同的,顯時為性,隱時為理。佛性之理,超出於萬物生死之外,但又為眾生所秉持。所秉之理即為佛性,雖被煩惱覆蓋而不顯,但它卻是眾生達到覺悟的常恆依據。
梁代寶亮法師以“真如”為正因佛性。他以為“真俗共成眾生,真如性理為正因體。何者?不有心而已,有心則有真如性上生故。平正真如,正因為體。”(《四論玄義》卷七)寶亮以為,眾生之心乃依於真如性而生。佛性之體,妙質恆而不動,其心用則常改而不亡失,前者為“真”,後者為“俗”,然而“真俗兩體本同,用不相乖,而暗去俗盡,偽謝真彰,朗然洞照,故稱為佛。”(《涅槃經集解》卷一)眾生之“真體”被俗用所遮蔽,一旦除盡這種遮蔽,真體便煥然朗現,眾生便可成佛。無情與有情相較,二者同具真如之體,但無情無有心識,因而沒有佛性。唯有有情既具有真體又有俗用,所以才有佛性。因此,談論佛性須“真俗共成”方可區分有情與無情。
如果說圍繞著正因佛性發生的討論,主要由於對佛性本體之深淺不同、角度不一的理解所致,那麼,佛性“本有”抑或“始有”則是圍繞著“本體”與“修為”、“因”與“果”而展開的。“本有說”主張佛體理極,性自天然,一切眾生本自覺悟,不假造作,終必作佛;始有說”則認為清淨佛果,從妙因生,眾生覺悟,待緣始起,破障開悟,未來作佛。其中所涉及的問題,有純宗教的關於佛性之釋名定義問題,如,是以“因”釋佛性,還是以“果”釋佛性,是以“行”釋佛性,還是以“理”釋佛性等;有佛性學說中的哲學問題,如原因與結果的相互關係問題等等。
佛性“本有”,還是“始有”?諸大乘經本來就說法不一,甚至一部經典中亦有不同說法。中土僧人各據一典,或同取一典,所取不同,因而各持本有、始有之說,立論各殊。主本有者以“理性”和“因性”釋佛性。既然真理自然,佛性常住,因而說眾生本有佛性。主始有者以“當果”說佛性,望“果”說始有。佛果從妙因生,眾生本來雜染不淨,自非妙因,因而眾生之於佛性,自然為始有。然而,眾生既有佛性,必得佛果,但於凡位原未得果,望眾生將來得果,說佛性始有。另外,此始有義除上述二義外,尚有另外一層意思,即認為闡提現在雖無佛性,未來當有。
從理論內涵言之,本有說強調眾生先天或先驗地具有佛性,故返本還源即可成佛;始有說強調眾生當來必得成佛,因而以果推因,眾生便邏輯地具有佛性。既然是邏輯地“具”而非現實地“具”,因此修道成“性”尤為重要。從南北朝時期看,本有說、始有說的提倡者都強調修道,然而卻並不能完全磨平二者對修道之重要性的認識分歧。這一歧義此後於隋唐諸宗之中仍然隱然可見。
由涅槃師引發,成實師、地論師爭相涉足的“當常”與“現常”,即佛性始有抑本有之爭論,紛紜數百年,難得正解。其實,二者源於佛性的釋義不同而結論不一,各有所得亦各有所失。本有與始有二說,一是以作佛之性,從成佛的可能性去說佛性;一是以佛之體性,從成佛的現實性去釋佛性。說各偏一方,對宗教修持有礙,因而後來有各種調和之論,如“亦本亦始”、“非本非始”、“本始相即”等等。此處從略。
在竺道生之後,隨著《大涅槃經》的風行,涅槃學迅速取代般若學的地位而成為佛學的中心議題,中國佛教內部也由此熱衷於心性問題的探討。這不僅對於大乘佛教在中國的發展,而且對於推動中國哲學的“心性”轉向起了莫大的推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