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歌小說經典句子
長恨歌小說經典句子
2000年《長恨歌》獲選90年代最有影響力的中國作品。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推薦的長恨歌小說經典句子,希望能幫到大家,更多精彩內容可瀏覽(www.ruiwen.com/wenxue)。
1、其實說起來,外婆要比王琦瑤更懂做人的快活。王琦瑤的快活是實一半,虛一半,做人一半,華服美食堆砌另一半。外婆則是個全部。外婆喜歡女人的美,那是什麼樣的花都比不上,有時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心裡不由想:她投胎真是投得好,投得個女人身。外婆還喜歡女人的幽靜,不必像男人,鬧轟轟地闖世界,闖得個刀槍相向,你死我活。男人肩上的擔子太沉,又是家又是業,弄得不好,便是家破業敗,真是鋼絲繩上走路,又艱又險。女人是無事一身輕,隨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便成了。外婆又喜歡女人的生兒育女,那苦和痛都是一時,身上掉下的血肉,卻是心連心的親,做男人的哪裡會懂得?外婆望著王琦瑤,想這孩子還沒享到女人的真正好處呢!這些真好處看上去平常,卻從裡及外,自始至終,有名有實,是真快活。也是要用平常心去領會的,可這孩子的平常心已經沒了,是走了樣的心,只能領會走了樣的快活。
2、王琦瑤望著蒙了煙霧的外婆的臉,想她多麼衰老,又陌生,想親也親不起來。她想“老”這東西真是可怕,逃也逃不了,逼著你來的。走在九曲十八繞的水道中,她萬念俱灰裡只有這一個“老”字刺激著她。這天是老,水是老,石頭上的綠苔也是年紀,崑山籍的船老大看不出年紀,是時間的化石。她的心掉在了時間的深淵裡,無底地墜落,沒有可以攀附的地方。外婆的.手爐是陳年八古,外婆鞋上的花樣是陳年八古,外婆喝的是陳年的善釀,茶葉蛋豆腐乾都是百年老湯熬出來的。這船是行千里路,那車是走萬里道,都是時間壘起的銅牆鐵壁,打也打不破的。水鳥唱的是幾百年一個調,地裡是幾百度的春種秋收。什麼叫地老天荒?這就是。它是叫人從心底裡起畏的,沒幾個人能頂得住。它叫人想起螢火蟲一類的短命鬼,一霎即滅的。這是以百年為計數單位,人是論代的,魚撒籽一樣瀰漫開來。乘在這船上,人就更成了過客,終其一生也是暫時
3、王琦瑤緩緩地勸慰說:其實再怎麼樣,也還是結髮夫妻最恩深義長。嚴家師母笑了,點著頭道:是啊,有恩有義是不錯,可你知道恩和義是什麼嗎?恩和義就是受苦受罪,情和愛才是快活;恩和義是共患難的,情和愛是同享福的,你說你要哪樣?王琦瑤不得不承認她的話有幾分道理,並且驚訝養尊處優的嚴家師母竟也有著不失慘痛的人生經驗。
4、給時間做個漏真是對得沒法再對,時間真是不漏也漏,轉眼間不走也要走。
5、這世界的整塊磚和整塊石頭,全是叫這些細碎的填充物給砌牢的。可別小看這些細碎的小東西,它們哪怕是這世界上的灰塵,太陽一出來,也是有歌有舞的。
6、康明遜知道,王琦瑤再美麗,再迎合他的舊情,再拾回他遺落的心,到頭來,終究是個泡影。他有多少沉醉,就有多少清醒。有些事是絕對不行的,不行就是不行,可他又捨不得放下,是想在這“行”裡走到頭,然後收場。難度在於要在“行”裡拓開疆場,多走幾步,他能做些什麼呢?王琦瑤是比他二媽聰敏一百倍,也堅定一百倍,使他處處遇到難題。可王琦瑤的聰敏和堅定卻更激起他的憐惜,他深知聰敏和堅定全來自孤立無援的處境,是自我的保護和爭取,其實是更絕望的。康明遜自己不會承認,他同弱者有一種息息相通,這最表現在他的善解上。那一種委曲求全,迂迴戰術,是他不懂都懂的。他和王琦瑤其實都是擠在犄角里求人生的人,都是有著週轉不過來的苦處,本是可以攜起手來,無奈利益是相背的,想幫忙也幫不上。
7、從此,他們不再去想將來的事,將來本就是渺茫了,再怎麼架得住眼前這一點一滴的侵蝕,使那實的更實,空的更空。因是沒有將來,他們反而更珍惜眼前,一分鐘掰開八瓣過的,短晝當作長夜過,星轉鬥移就是一輪迴。這真是長有長的好處,短有短的好處。長雖然盡情盡興,倒難免揮霍浪費;短是侷促了,卻可去蕪存精,以少勝多。他們也不再想夫妻名分的事,夫妻名分說到底是為了別人,他們卻都是為自己。他們愛的是自己,怨的是自己,別人是插不進嘴去的。是真正的兩個人的世界,小雖小了些,孤單是孤單了些,可卻是自由。愛是自由,怨是自由,別人主宰不了。這也是大有大的好處,小有小的好處。大固然週轉得開,但卻難免摻進旁務和雜念,會產生假象,不如小來得純和真。
8、上海屋簷下的日子,都有著仔細和用心的面目。倘若不是這樣專心致志,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些最具體最瑣碎的細節上,也許就很難將日子過到底。這些日子其實都是不能從全域性推敲的。所以,在這仔細的表面之下,是有著一股堅韌。這堅韌不是穿越急風驟雨的那一種,而是用來對付江南獨有的梅雨季節。
9、當隱私被揭露,沉滓泛起地在空中飛揚,也是謠言蜂起的時刻。我們所聽見的那些私情,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我們雖是信疑參半,可也並不停止繼續傳播。烏煙瘴氣籠罩了城市的街道里巷。這是由最碎的舌頭嚼出來的傳言,它們使隱私被揭露的同時失去了真面目,變了顏色,自己都認不出自己。所以你千萬不要全信,可也不要不信,在那聳人聽聞的危言之下,只有著那麼一點實情。那一點實情其實很簡單,也是人之常情的一種,就看你怎麼去聽。千奇百怪的人和事,一夜之間誕生於世,昨天還是平淡如水,今天則駭世驚俗。你只要去看路邊的大字報,白紙黑字的寫的都是;還有高樓頂上撒下的傳單,五色紙黑油墨寫的也是。你看這些,能把你看糊塗。這城市的心啊,已經歪曲得不成樣了,眉眼也斜了,看什麼,不像什麼.
王琦瑤算得上是慾望強的人,雖然她一開始似乎也是命運使然,但其“骨子裡的性格實在是太恐怖了”,那是因為慾望就有所謂“墮落的”傾向(死亡本能?),然而卻又像你所明白的,“墮落最具生命力,因而無處不在”。而且,就像很多人指出的那樣,《長恨歌》延續了那種“城與人”的結構,王琦瑤是上海的人格化的形象,那時侯,王對老上海在總體上是“懷舊”基調的,所以,就出現了你所說的情況吧?
簡單地說,王琦瑤是“惡之花”,馬恩還說“惡是推動歷史的力”呢,所以我更覺得你的發現的主要價值和進一步思考的方向,好象不在對你關心的二小說的評價上,而是在以另一部作參照系,來思量王安憶為什麼會出現你所說的這種乖離,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