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小說《遙寄印度哲人泰戈爾》

冰心小說《遙寄印度哲人泰戈爾》

  引導語:《泰戈爾詩選》這篇冰心小說,大家知道?下面是原文,我們一起閱讀學習其中的知識內容吧。

  泰戈爾!美麗莊嚴的泰戈爾!當我越過“無限之生”的一條界線——生—— 的時候,你也已經超過了這條界線,為人類放了無限的光明瞭。

  只是我竟不知道世界上有你——

  在去年秋風蕭瑟,月明星稀的一個晚上,一本書無意中將你介紹給我,我 讀完了你的傳略和詩文——心中不作別想,只深深的覺得澄澈……悽美。

  你的極端信仰——你的“宇宙和個人的靈中間有一大調和”的信仰:你的 存蓄“天然的美感”,發揮“天然的美感”的詩詞;都滲入我的腦海中,和我 原來的“不能言說”的思想,一縷縷的合成琴絃,奏出縹緲神奇無調無聲的音樂。

  泰戈爾!謝謝你以快美的詩情,救治我天賦的悲感;謝謝你以超卓的哲理, 慰藉我心靈的寂寞。

  這時我把筆深宵,追寫了這篇嘆感謝的文字,只不過傾吐我的心思,何嘗求 你知道!

  然而我們既在“梵”中合一了,我也寫了,你看見了。

 

  讀《泰戈爾詩選》有感

  泰戈爾曾說:“我覺得我不能說我自己是一個純粹的詩人。這是顯然的,詩人在我的中間已變換了樣式,同時取得了傳道者的性格。我創立了一種人生哲學,而在哲學中間,又是含有強烈的情緒質素,所以我的哲學能歌詠,也能說教。我的哲學像天際的雲,能化成一陣時雨,同時也能染成五色彩霞,以裝點天上的盛宴。”因為他的這段話,起了這個題目。因為幾百年來我們總是在不停的正解或誤解泰戈爾的詩。或許自以為望到了朝霞,卻只是海市蜃樓;自以為聽到了雨聲,卻只是浮生一夢。泰戈爾,必定只有泰戈爾自己才能註釋。

  ——引子

  <一>

  一朵向日葵樣的詩,然後終究匯成一片花海。他淡然安居,與夢境為鄰。持筆,洗盡鉛華,素衣出塵。他的詩篇是恬靜與澄淨的語言,若水,弱風,可收可放。天上的神是他眼中的童孩,他將詩與宗教結合為一體,雲蒸霞蔚。

  用顏色來比喻,我以為泰戈爾是那稍顯濃郁的孔雀藍。沉默高遠,冗長孤寂。微微泛著藍墨水的詩人香味。也像是泰戈爾飛過的那片天空,純寂,沒有留下他飛過的影蹤。

  第一次讀他的詩,只覺得顛覆了詩在我心中的概念。泰戈爾同樣描風畫景,略略悵惘,卻不綿長。中國的詩作總是綠了芭蕉紅了櫻桃般自艾自怨,強為說愁。

  泰戈爾是春寒料峭時開的花,冷香浮動,講梵,講塵土,講母親,講愛戀。一視同仁,梵渺小,塵土或許比他更偉大。能白更兼黃,無人亦自芳。

  日耀的園中,那個時代將泰戈爾栽成一株恣意生長的葵。應該說,也只有那個時代才能成就泰戈爾,或者,也只有泰戈爾,才輝煌了那個時代。

  <二>

  泰戈爾在花影憧憧中輕歌,蠱惑了誰。誰又能知道,他吟哦的詩句下,是心若磐石的微笑,還是硃砂結了淚。都不知道。只知道,這是他的光風霽月。

  再一篇,或許又是他獻上的敬意——那些獻給法西斯的,“敬意”。剛強和嘲諷。義憤填膺。知道了,他不悽悽慘慘切切,不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傷懷,他悲惋,這卻成了他的金剛怒目。

  或許沒有誰再能像他一樣,同情與祈禱的時候剛硬,批判與戰鬥的時候柔軟。——卻都充滿力量,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

  <三>

  普希金的詩帶些童話格調,主基調卻也雄健壯闊;拜倫觸動到的是靈魂深處,只消一下便會撼動心魄;雪萊浪漫高貴,瀰漫著純淨風雅。這些都不能用來形容泰戈爾。他雖然童心未泯,卻是將神與孩子相互豔慕,折射的`是更高格調的天人合一;他也小心的窺探觸碰著你的心臟,卻又自得的戲耍於自己的世界,他或許讀得懂你,而你未必聽得懂他的話語;浪漫的畫景抒情也不乏其中,只多一份璨雅傲矜,就完全不同。泰戈爾所以留下來的東西,只有他能留下。

  如果真的只能找一個詞,我寧願形容他還是一個孩子。精靈古怪的孩子。純真,明是非,自然,真摯。其他的都是點綴,是因為這些,泰戈爾才得以成為泰戈爾。

  我沒有過多的點評他的詩。不想否認,那些深奧或許真的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正如我一直在重複的——只有泰戈爾自己才能解讀泰戈爾。我們所能做的,不過是木棉之間,捧一晶瑩透亮的青色茶杯,微嘗抹茶,默然閱讀。其餘的,不過是望霞聽雨——說不定是海市蜃樓,說不定是浮生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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