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參詩歌“奇麗”的具體表現

岑參詩歌“奇麗”的具體表現

   引導語:悲壯奇麗是唐代詩人岑參邊塞詩歌的風格特色。那麼關於岑參詩歌中的“奇麗”,是怎麼體現的?

  奇麗

  對岑參邊塞詩的風格評價,歷代都離不開“奇麗”二字。

  遊國恩主編的《中國文學史》,稱岑參的邊塞詩富有浪漫主義特色,充滿奇情異彩的藝術魅力。書中還引用杜甫說:“岑參兄弟皆好奇”的詩句,說明所謂“好奇”就是愛好新奇文物。詩人方東樹認為岑參邊塞詩《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奇峭,起颯爽”,“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散入珠簾溼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六句奇才、奇氣、奇情逸發,令人心神一快。唐人殷番也稱岑參邊塞詩是“詩語體峻,意亦造奇”。

  奇麗的藝術的風格是我國民族文化的傳統,屈原的《離騷》、《九歌》、《九章》等瑰麗奇偉,騁翔天地。屈原的奇,在岑參的邊塞詩中,更是得到普遍的體現。

  岑參詩歌“奇麗”的具體表現

  (一)、岑參邊塞詩的寫實之“奇麗”

  岑參邊塞詩當中既有“花門將軍善胡歌,葉河薯五能反語”,“渾灸犁中烹野駝,交河美酒金叵羅”的生活之奇;也有“秋雪春仍下,朝風夜不休”的物候之奇;還有“北風捲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天山雪雲常不開,千峰萬山雪崔嵬”的邊地自然風光之奇,所有這些,岑參給我們展現了一副邊關神奇雄渾的巨幅畫卷,令我們耳目一新,浮想聯翩,但它又是邊關生活的真實再現,與屈原的上天入地,馳騁天地的想象不同,岑參所言,都是現實生活的事物,是生活中真實存在的。

  又如: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輪臺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鬥,隨風滿地石亂走。(《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銀山磧口風似箭,……颯颯胡沙迸人面。(《銀山磧西館》);天山雪雲常不開,千峰萬嶺雪崔嵬。北風夜卷赤亭口,……輪臺路上馬蹄滑。(《天山雪歌送蕭治歸京》);九月天山風似刀,城南獵馬縮寒毛。(《趙將軍歌》);還家劍鋒尺,出塞馬蹄穿。(《送張都尉東歸》)劍河風急雪片闊,沙口石凍馬蹄脫。(《輪臺歌送封大夫出師西征》);十月過沙磧,終朝風不休。走馬碎石中,四蹄皆血流。(《初過隴山途中呈宇文判官》)茫茫沙海,巍峨雪山,風沙迸面,亂石飛奔、利如刀,走馬蹄脫、血流……

  奇冷、奇險、奇苦的景象,風雲變幻、冰天雪地,風刀霜劍,艱苦異常的環境,在我們面前展現出一幅奇異無比,使人驚歎不已的世界!元朝人辛文房稱岑參來往於“鞍馬烽塵間,極徵行離別之情,城障塞堡,無不經行……屬詞清尚,用心良苦,詩調尤高,唐興罕見此作。”他不稱岑參邊塞詩中之“奇麗”,而重在肯定其詩調之“高”。

  辛氏認為岑參邊塞詩是唐興以來“罕見”之作,是和岑參的邊塞的生活經驗相聯絡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岑參邊塞詩中之“奇麗”,首先得邊塞奇異瑰麗的山川景物之助,其詩作中某些新穎的警句和奇特的意境,並非詩人主觀臆想憑空創造。由此可見,岑參邊塞詩中之奇麗,其內在生命在於——真實岑參邊塞詩中寫實之“奇麗”,同時也蘊含著詩人對邊塞山川景物的獨特的審美情趣。面對飛沙走石、冰天雪地、嚴寒酷熱的邊塞環境,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候都會有不同的感受。詩人岑參懷著追求仕途功業而從軍出塞,在邊塞的生活和征程中岑參以寬廣心胸去適應它,以昂揚的熱情去審視它、感受它,因此嚴酷的自然在他面前顯示出雄奇瑰麗。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塞外早寒,風雲變幻無常,當飛雪隨北風鋪天蓋地而來,奇寒難擋,“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時。面對千樹萬樹雪壓枝頭的山原,詩人以梨花盛開的春色比喻,在廣闊無垠天寒地凍的邊地,展現出江南盛春梨花似海的絢麗春光,令人忘卻冰雪奇寒。

  這雄奇瑰麗的美,是天寒地凍、風雪狂虐的客觀之景和詩人樂觀進取、不畏艱苦的主觀之情水乳交融的,當中包含盛唐時代蓬勃向上精神,岑參“也知寒垣苦”(《初過隴山途中呈宇文判官》),但他懷抱“功名只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送李副使赴磧西官軍》)的信念,面對邊地嚴嚴酷的自然環境他卻毅然前行。

  由於有這種信念,他面對邊塞的山川景物,生活,自然就由陌生、好奇到熟諳熱愛,然後詩人以無畏的熱情去克服思鄉愁緒,去看待嚴酷的自然條件,去讚美艱苦卓絕的征戰生涯,進而以自己的心靈去發現邊地各種各樣奇麗的美。如前“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是在“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的環境中孕育而成。風雪狂虐,大自然呈現出來的嚴酷和殘暴本身不美,也不可愛;但是在詩人眼中以自己的心靈感受它時,卻化出詩人筆下雄奇瑰麗的美,讓人感受到春意暖暖。

  又如岑參邊塞詩中描寫邊地官兵冬夜急行軍的情景:“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這樣的急行軍是在冬天北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鬥,隨風滿地石亂走”條件下進行的,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的,絕不是江南花前月下的景象可比。這種飛沙走石的景象並不美,但把它寫出來表現了戰士面對嚴酷自然無畏之情,也能顯示出動人的`美來。

  風格之奇在岑參的邊塞詩裡,也是寫實的,如“四邊伐鼓雪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這兩句詩,

  第一,寫出詩人的的內心真切感受,在詩人的內心深處,好像雪浪在邊關的鼓聲的洶湧澎湃,連陰山也在戰士的吶喊中顫抖,鼓聲和吶喊聲驚天動地,這是詩人的真實感受。

  第二,鼓聲和吶感聲也傳遞了化的餘動,引起其他物體的連動,做為那個時代的詩人,岑參現感覺到了這一點。至於草木、朔風、雪海、火山、漫天飛舞的黃沙,撲天蓋地的白雪,這些也都是客觀存在的真實,岑參把它們都寫進了詩中,對於詩人本身來講是無意為之。然而對於不瞭解、不熟悉邊地風光、生活的我們來說,這些事物又都是新鮮的,充滿神密的,岑參無意求奇,卻又奇在其中,這也是他的特點。

  (二)、岑參邊塞詩中藝術色調的“奇麗”

  藝術色調的奇麗在岑參的邊塞詩中,則體現於對邊地風光的描寫,如在《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這首詩中,主體體現的是奇冷、奇寒,這也是邊地生活的真實寫照,但是詩人卻以奇麗的風格表現出來:“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不是春花,卻勝似春花,是一種多麼美麗的精神境界,在奇冷、奇寒中透露春的訊息,這訊息不是真實的季節物候之變,應該來講是詩人美麗心境外延。

  詩人將雪花看作將開的梨花,在奇寒的邊地中吹來的一絲的暖風,這種美麗的心境,連貫全詩。所以面對冰凍、愁雲、白雪、胡琴、琵琶,這些看了令人心冷,聽了令人幽怨的聲音,在這樣嚴酷的自然面前,詩人的心中卻是美麗的,從這些我們看出詩人美好的情懷及詩人對祖國壯麗河山的深厚感情。

  又如在《天山雪歌送蕭治歸京》這首詩中,寒風怒吼,積雪奇厚,寒冷到“都護寶刀凍欲斷”的地步,然而岑參的詩中卻忽然出現“青青松枝”。美麗的生命在寒冷中傲然挺立。所以說岑參的這些詩,是對生命的謳歌,對美的追求,詩的風格之麗,無與論比。

  (三)、岑參邊塞詩中的語言風格之“奇麗”

  岑參邊塞詩中的語言的運用上平談而奇麗,如“劍河風急雪片闊”句,以一“闊”字,描寫劍河雪片之大,寫出了雪片極其迅猛,也寫出雪片厚而重,是寫實,既不同於謝道韞“末若柳絮因風起”,狀江南雪花之輕盈,也不同於李白“燕山雪花大如席”之誇張;

  又如“平沙莽莽黃入天”,以“莽莽”二字描寫沙海無垠、天低野曠,整體景物雄渾。“莽莽”二字看似平淡無奇,但其精確,精確而體現為奇麗;再如“颯颯胡沙迸人面”句,以一“迸”字,描寫飛沙走石撲面而來的威力,逼真傳神,然“迸”字也屬平淡無奇的動詞,但感之卻使人如入幻境;諸如“輪臺九月風夜吼”的“吼”字,“風頭如刀面如割”的“割”字,“衣裘脆邊風”的“脆”字(《北庭貽宗學士道別》)。

  就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樣的名句,讀之也使人感覺字句真切自然,描寫詩人見聞感受,均無誇張之痕跡,又有新鮮奇麗之妙,將人們未曾領略過的邊地風光或逼真地描摹、或精確生動地比喻。岑參邊塞詩中於塞外山川風光景秀,於如實描摹中自然奇麗,妙語警句,有似方外飛來自然渾成。如前所引“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即是一例。

  又如“看君走馬去,直上天山雲”(《醉裡送裴子赴鎮西》),亦可謂意境奇峻,然而語言表現,卻極平淡。由北庭前往安西,必須越過天山,騎馬上天山,的確如上雲端。詩的題目為“醉裡”,然其描寫行人走馬上天山的景象卻如此逼真,絕非醉後狂言。

  (四)、岑參邊塞詩中的“奇麗”的特點,還表現在他的詩中有著豐富的色彩,響亮的音調和明顯的節奏

  如《走馬山行》這首詩中,草是黃的,沙是黃的,金甲本是黑的,但都看成黃的,雪是白的,煙塵是黑的。岑參大概無心特意突出這些顏色,卻是自然而然地把這些顏色攝入他的詩中。

  又如《胡笳歌》中,胡人的鬍鬚是紫的,眼睛是綠的,可見岑參對色彩非常敏感。再者《走馬山行》三句一韻,節奏快而有力,《胡笳歌》兩句一韻,節奏快而短促,在《涼州館中與諸判官夜集》詩中有這樣幾句“彎彎的月出掛城頭,城頭月出照涼州。

  涼州七里十萬家,胡人半解彈琵琶,琵琶一曲腸堪斷,風瀟瀟今夜深深。”,詩中頭一句的結尾,是第二句的開頭,就象一條絲線把珍珠串起來,這樣就像給“奇麗”的風格添加了色、香、味,令人叫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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