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邊城的思想真實性
淺析邊城的思想真實性
《邊城》極力謳歌的傳統文化中保留至今的美德,是相對於現代社會傳統美德受到破壞,到處充溢著物慾金錢主義的淺薄、庸俗和腐化墮落的現實而言的。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推薦的淺析邊城的思想真實性,希望能幫到大家,更多精彩內容可瀏覽(www.ruiwen.com/wenxue)。
沈從文透過《邊城》所要表現的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觀念或曰思想傾向呢?這需要結合他自己的生活經歷、他對當時文學創作及批評的態度,以及他建立在“獨立自主的做人原則”基礎上的創作原則和審美理想來考察。
沈從文是抱著對新的人生和新的世界的熱烈追求與嚮往,才從荒僻、閉塞、落後的湘西趕到大都市的北京的。然而,迎接他的並不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世界,而是帝國主義、封建軍閥和官僚們共同統治下的黑暗天地。他曾經自認為一旦脫離了他過厭了的卒伍生活,便可以永遠地告別愚蠢、殘暴與屠殺,沒想到他被迫接受的卻是另一個更加醜惡的現實,更加恥辱的人生。他每日每時目睹的是一群自私、懦弱、虛偽、卑鄙卻又冠冕堂皇、假冒斯文的靈魂。好在五四運動創造的精神成果並沒腐敗變質,繼續給予他巨大的思想啟迪。他在偷食了這批“禁果”之後,愈來愈堅信,眼前這個黑暗社會舊有的一切實在不能也不應繼續存在下去了。我們這個老大的國家要脫離目前的苦難,惟有重造有形的社會和無形的觀念。因此,重造國家、重造民族品德成了沈從文最熱切、最堅決的追求。接踵而來的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無疑將中華民族的命運進一步推向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而民族的災難與屈辱又更加堅定了沈從文以重造的經典去改造國家、重塑民族品德的信念。他於是一面以冷峻的目光審視當時的上流社會,一面努力地實踐著新經典的重造。他說:從“一切當前存在的‘事實’‘綱要’‘設計’‘理想’,都找尋不出一點證據,可證明它是出於這個民族最優秀頭腦與真實情感的產物。只看到它完全建築在少數人霸道無知和多數人的遷就虛偽上面。政治、哲學、文學、美術,背面都給一個‘市儈’人生觀推行。……古人說,‘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我的年齡恰恰在兩者之間。一年來戰爭的結束,感覺生命已得到了穩定,生長了一種信心。相信一切由庸俗小氣自私市儈人生觀建築的有形社會和無形觀念,都可以用文字為工具,去摧毀重建。”他提出“新經典的原則”是引導讀者“對於更好的‘明天’或‘未來’人類的崇高理想的嚮往”,是對讀者“犧牲心的激發”,是使讀者“明白種族延續國家存亡全在乎‘意志’,並非東方式傳統信仰的‘命運’。”
為此,他一面以憤怒、顫慄的感情,選擇男女關係為解剖的切入點,對都市上流社會“庸俗小氣自私市儈”的眾生相進行了細緻入微地描畫,另一方面他又把探尋的目光轉而投向他早年生活過的那個“充滿原始神秘的恐怖,交織著野蠻與優美”“浪漫與嚴肅”的湘西社會,憑著他對故鄉下層人民懷有的那份“無可言說的溫愛”之情,用熱情、迷醉的歌喉對那裡的風物人情唱出了一曲又一曲心靈的戀歌。而《邊城》正是其中最優美動聽的一支。儘管《邊城》所敘寫的故事在當時的湘西也已成了“過去”,因為二十年來在“時代大力”的壓擠下,湘西“農村社會所保有的那點正直素樸的人情美,幾乎快要消失無遺”,代之而來的是一種“惟利惟實庸俗人生觀”,“做人時的義利取捨是非辨別也隨同泯沒了”。但是那剛剛逝去不遠的美好的“人生形式”畢竟在湘西的一隅存在過。如果用筆來描繪這個“優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時,沈從文自信,不管他的那枝筆如何“笨拙”,“尚不至於離題太遠”。他說:由於自己所寫的人物是正直的、誠實的',他們“有些方面極其偉大,有些方面又極其平凡,性情有些方面極其美麗,有些方面又極其瑣碎”,所以為了“使其更有人性,更近人情,自然便老老實實的寫下去”。這就表明《邊城》所寫的生活絕不是憑空的杜撰,這裡的“人性”“人情”只是“老老實實”寫下來的當時當地人民的人性與人情。結合沈從文的生活經歷和他創作的另外一個方面的題材作品,我們不難看出,他創作《邊城》的用意在於要跟兩種現實進行“對照”:一是用“邊城”人的淳樸、善良、正直、熱情跟都市上流社會的虛偽、懦弱、自私、勢利、男盜女娼相對照;二是把湘西社會的“過去”與“當前”相對照,即把過去的“人情美”與今天的“惟利惟實的庸俗人生觀”相對照。在這兩種對照中,使人們能夠“從一個鄉下人的作品中,發現一種燃燒的感情,對於人類智慧與美麗的傾心,健康誠實的讚頌,以及對於愚蠢自私極端憎惡的感情”。從而引起人們“對人生向上的憧憬,對當前一切腐爛現實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