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思鄉的古詩

宋代思鄉的古詩

  思念,如涓涓流淌的溪水,奔流在隔山隔水的歲月裡,用心感覺,溫暖依然。用感恩的心去收穫更多的感悟、更多的美好、更多的幸福快樂。

  一、 泊船瓜洲

  朝代:宋代

  作者:王安石

  原文: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賞析

  “首句‘京口瓜洲一水間’,以愉快的筆調寫他從京口渡江,抵達瓜洲,‘一水間’三字形容舟行迅疾,頃刻就到。次句‘鐘山只隔數重山’,以依戀心情寫他對鐘山的回顧,第三句‘春風又綠江南岸’,描繪的生機盎然的景色與詩人奉召回京的心情相諧合,‘春風’一詞,既是寫實,又有政治寓意。宋神宗下詔恢復王安石的相位,表明他決心要把新法推行下去。對此,詩人感到欣喜。他希望憑藉這股溫暖的春風驅散政治上的寒流,開創變法的新局面。‘綠’字還透露了詩人內心的矛盾,表達了作者希望早日辭官歸家的心願,這種心願,至結句始明白揭出。”--如此強化政治色彩來解析《泊船瓜洲》詩的詩意,是很有代表性的。

  但這樣的解析,卻存在著無法自圓其說的自相矛盾處:詩人既想早日辭官,就不可能有奉召回京之欣喜,既想急於赴京上任,也就不可能有想早日辭官的想法,這二者猶如水火,是難以相容的。也有論者斷言,詩人此次復出還政,可謂春風得意,大喜過望,那所謂的“明月何時照我還”的戀鄉情緒,不過是虛晃一槍的矯情之詞而已,是不可以認真對待的。“春風又綠江南岸”,骨子裡說的是對皇恩的感激,是對新法實施前景的樂觀描繪,是詩人內心的還朝施政喜悅的移情於景,詩的感情基調是歡快的,樂觀的。

  上述兩論,是歷來解讀《泊船瓜洲》詩的論點中最具代表性的,但把該詩作為政治抒情詩來解讀,是既不符合詩人作詩時特定的際遇和心境,也不切合詩作自身建構的藝術形象的內蘊的。《泊船瓜洲》應是一首純粹的鄉愁詩,它的感情基調應是憂鬱傷感的,是毫無輕鬆、喜悅、樂觀的`色彩可言的。

  詩人寫作此詩時,已是五十五歲的老人了。幾年來,圍繞著新法舊法,朝廷上無休止地爭論和攻訐,致使新法的推行十分艱難。因而本來就有些消極思想的王安石,在經歷了兩次因推行新法而罷相的坎坷遭遇之後,心力交瘁,對從政產生了強烈的厭倦感。罷官期間,他曾寫下了許多描繪自然風光、抒寫閒情逸趣的詩作。對於這次的朝廷以“同平章事”的重任重新起用,王安石曾兩次辭官而未獲準。因而他這次的上任,從心情上說,是十分勉強的。而在他上任以後,又多次請求解除宰相職務,並終於在復出後的第二年,如願以償地再度罷相,重又回到家鄉江寧,過起了舒心適意的隱居生活。從這次短暫的復出過程可以看出,重新還朝施政並非王安石所期盼的,所熱衷的,相反地他還把復出視為畏途而屢拒屢辭。顯而易見,在這樣的際遇心境下寫作《泊船瓜洲》,也就難免不在字裡行間注滿憂鬱、傷感、消沉的感情了,也就難免不對即將遠離的家鄉懷有深深的眷戀之意了,他又怎麼可能會以“春風又綠江南岸”喻皇恩浩蕩,抒發什麼如願以償的為復出而欣喜的感情呢? 再從詩作本身看。詩的結句“明月何時照我還”是全詩的主旨所在,它以直抒胸臆的形式為全詩定下了憂鬱、傷感的感情基調,明白無誤地告訴人們,詩人對復出還政並無如願以償的喜悅,更無急不可待的熱切。相反,詩人還遠沒有到達京城,家鄉還未從視線中消失,內心裡就已真誠地發出了回家鄉的念頭,這思鄉之情還不深切真摯嗎?今日明月送我而走,他日明月“何時”送我而還?仕途險惡,吉凶難測,那“何時”二字是詩人發自肺腑的一聲沉重嘆息,蘊含了詩人對險惡仕途的擔憂,對施行新法前途的顧慮。詩意憂思深切,格調也十分蒼涼,是如聞其聲的一聲喟然長嘆,是詩人抑鬱消沉心態的真實自然的流露。

  從結句定下的鄉愁沉重憂切的感情基調反觀,“京口瓜洲一水間”也不可能是在時間上強調船行之快來寫詩人心情的輕鬆愉快了,它與“鐘山只隔數重山”一樣,都是從空間上強調家鄉的山山水水離此時旅次江北瓜洲的詩人距離之近。此時詩人“泊船瓜洲”,回首南望,那熟悉而親切的“京口”僅一水相間,“鐘山”也只隔數重山,真是近在咫尺。但空間距離上的近,卻反襯了詩人心理距離上的遠。因為家鄉雖如此之近,但可望而不可及,看近實遠。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距離還會越來越大,更何況這一去又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這家鄉的山山水水,甚至他可能還會更為悲觀地想到,將來還能不能再回到自己的家鄉。詩人在這裡運用了以近寫遠、相反相成的藝術手法,委婉含蓄地表現了詩人憂惋深切、無可奈何的傷感心情,展現了詩人心靈深處的巨大的失落感、孤獨感。其實,一水長江,數重大山,相間相隔的空間上的距離也是很大的,詩人反以近寫之,也是為了強調詩人對家鄉的強烈依戀,是戀戀不捨的思鄉愛鄉眷鄉之情的自然流露,又何來輕鬆愉快的喜悅心情呢?

  正因為這首詩的主旨是濃濃的鄉愁的抒發,所以詩的第三句“春風又綠江南岸”的重心,也不是像一般論者所說的落在了對江南春天美景的描繪上,它的語言重心不是“綠”字而是“又”字。而人們之所以特別欣賞“綠”的形容詞用作動詞對春天美景的生動形象、富有色彩感和感染力的描繪,原因就在洪邁的《容齋續筆》所記載的那一段膾炙人口的煉字故事上。其實王安石在這裡並不是要刻意描繪江南春景之美麗,他把詩句的重心放在“又”字而非“綠”字上,他要表達的是“春風”尚且有情,還知道一年一度“又綠江南岸”,而詩人自己呢,卻不得不在“春風又綠江南岸”的時候,離開江南的家鄉,違心地重登仕途。這一去,前途吉凶莫測,不知何時才“又”能回到江南的家中呢?一個“又”字,融情於景,實在是詩人滿心難以排遣的無限鄉愁的真實寫照。

  正是有了前三句寓情於景的層層鋪墊作勢,結句的“明月何時照我還”的抒寫鄉愁的淋漓之筆,才水到渠成地直瀉出來,把鄉愁的抒寫發揮到了極致。由此看來,王安石的《泊船瓜洲》,並不是一首政治抒情詩,而是一首純粹的鄉愁詩。

  二、春日偶成

  朝代:宋代

  作者:程顥

  原文:

  雲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隨柳過前川。

  時人不識餘心樂,將謂偷閒學少年。

  賞析

  這是一首即景詩,描寫春天郊遊的心情以及春天的景象,也是一首寫理趣的詩,作者用樸素的手法把柔和明麗的春光同作者自得其樂的心情融為一體。

  詩的前二句“雲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隨柳過前川”,看似十分平淡,但如細細品味,卻有幾層意思在其中。其一,寫自己春遊所見、所感。雲淡風輕,傍花隨柳,寥寥數筆,不僅出色地勾畫出了春景,而且強調了動感—和煦的春風吹拂大地,自己信步漫遊,到處是豔美的鮮花,到處是嫋娜多姿的綠柳,可謂“人在圖畫中”。其二,著重寫自己留連忘返的心情。這種心情主要是透過‘近午天”、“過前川”六字自然而然地傳達出來的。所謂“近午天”,並不是說自己時至中午才出來遊春,而是用“近”來強調自己只顧春遊忘了時間,用自已的突然發現來表現自己沉醉於大自然的心情。同樣,“過前川”也並不僅僅是簡單地描寫自己向河岸漫步的情況,而是用“過”來強調自己在春花綠柳的伴隨下“過”了前面的河流才發現自己只顧遊春,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很遠很遠。這樣,這兩句詩儘管描寫的只是雲風花柳等自然景觀和作者喜愛它們的心情,但其中更隱括著一種作者要忘世脫俗的高稚情調,正是這種情調,才使他幾乎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疲勞,達到了如醉如痴的境界。

  假如說,詩的前兩句主要是寫情寫景的話,那麼,“時人不識餘心樂,將謂偷閒學少年”,則主要是詩人自己內心世界的直接抒發。本來,在雲淡風輕的大好春色中漫遊,在春花綠柳的簇擁中陶冶自己的情性,這應該是十分自然的事,但是,在扼殺人們性靈的封建時代,這似乎只應該是有些“狂”勁兒的少年人才能千,而鬚眉長者只應該端然危坐,擺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才行。然而,儘管程顥是一位著名的理學家,儘管他寫這首詩時很可能已經是一位藹然長者,可他仍然無法抗拒大自然對他的吸引,做出一些為“時人”所不能理解的舉動。這其中包括了他對自然真性的追求和理解,同時也包括了他對一般“時人”的嘲笑與諷刺,既表現了他對子人生價值的另一種認識,也表現出了他樂在其中,孤芳自賞的高雅。至此,一向被人們認為是道貌岸然的理學家也有意無意地披露了他性格的另一個側面:他不僅生活在令人窒息的“理”的世界中,還是一個對大自然充滿感情的活生生的人,只不過他的感情經常被“理”壓抑和扭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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