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 《江南春》

古詩 《江南春》

  《江南春》描繪出了江南的春天,煙雨的江南,為人們描繪了一幅美麗的畫卷。

  江南春

  唐代:杜牧

  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譯文

  江南大地鳥啼聲聲綠草紅花相映,水邊村寨山麓城郭處處酒旗飄動。

  南朝遺留下的四百八十多座古寺,無數的樓臺全籠罩在風煙雲雨中。

  散譯

  幹裡江南,到處鶯歌燕舞,有相互映襯的綠樹紅花,有臨水的村莊,有依山的城郭,到處都有迎風招展的酒旗。昔日到處是香菸繚繞的深邃的寺廟,如今亭臺樓閣都滄桑矗立在朦朧的煙雨之中。

  註釋

  ⑴鶯啼:即鶯啼燕語。

  ⑵郭:外城。此處指城鎮。酒旗:一種掛在門前以作為酒店標記的小旗。

  ⑶南朝:指先後與北朝對峙的宋、齊、梁、陳政權。四百八十寺:南朝皇帝和大官僚好佛,在京城(今南京市)大建佛寺。據《南史·循吏·郭祖深傳》說:“都下佛寺五百餘所”。這裡說四百八十寺,是虛數。

  ⑷樓臺:樓閣亭臺。此處指寺院建築。煙雨:細雨濛濛,如煙如霧。

  江南春賞析

  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杜牧的這首詩看來簡單,沒有一個字不認得,也沒有什麼看不懂的。但是,要說出它的好處來,卻不容易。第一句,“千里鶯啼綠映紅”,說的不過是長江南岸的春天,鮮花盛開,處處鳥語鳴轉。問題在於,直接說“處處”,就沒有什麼詩意,一定要說“千里”。在詩歌裡,數字,是認真不得的。

  但是,恰恰有一個人,對這個“千里”發出了疑問,此人名叫楊慎。他說:“千里鶯啼,誰人聽得?千里綠映紅,誰人見得?若作十里,則鶯啼綠紅之景,村郭、樓臺、僧寺、酒旗皆在其中矣。”(楊慎《升庵詩話》)這個問題,當時沒有人能夠回答,又過了幾百年,到了清朝,有一個人叫何文煥,他說:“‘千里鶯啼綠映紅’云云,比杜牧《江南春》詩也。升庵謂‘千’應做‘十’。蓋‘千里’已聽不著,看不見矣,何所云‘鶯啼綠映紅’耶?餘謂作‘十里’,亦未必聽得著、看得見。”這種抬槓,在邏輯上,屬於反駁中的導謬術:不直接反駁論點,而是順著你的論點,推倒出一個荒謬的結論來,從而證明你的論點是錯誤的。何文煥最後說,杜牧說“千里鶯啼綠映紅”,不過是說詩人覺得到處都是花開鳥語而已。何文煥的原則與楊慎有根本的區別,他認為詩歌只要表現詩人自己的感情和感受就行了。這在當時是一種直覺,今天我們已經有了文藝心理學,大家都知道,詩人帶上了感情,感覺就可能產生變異,在語言上就有誇張的自由,沒有這種自由,就不能想象;沒有想象,就沒有詩歌。 想象、虛擬、假定是理解詩歌的關鍵。

  進入想象和假定、虛擬境界不僅是詩人的自由,而且是讀者的自由,詩人用自己的自由想象,激發起讀者的想象,帶動讀者在閱讀中把自己的感情和經驗投入到文字的理解中,一起參與創造。越是能激起讀者想象的作品越有感染力,讀者的想象也是一種創造,這不僅僅表現在所謂“誇張”這一類現象中,而且表現在許多微妙的方面。如下面一句“水村山郭酒旗風”,如果用楊慎的邏輯來推敲,也是有問題的:除了水村、山郭、酒旗以外,就什麼也沒有了?怎麼光有酒旗,為什麼沒有提到酒店呢?風吹著酒旗,為什麼沒有人呢?等等,這樣的問題,是問不完的,這種問題是外行的問題。 詩人調動讀者的想象來參與,卻並不提供資訊的全部,他只提供了最有特點的細部,把其他部分留給讀者去想象,讓讀者用自己的經驗去補充。詩歌的語言越能調動想象,越有質量,關鍵是要有效地調動。詩人要表現的客觀世界和主體情感是無限豐富的.,人類的語言不可能全部表達出來。詩人只能選取其中最有特徵的部分。特徵不是整體,但是它可以刺激讀者的想象,把他們的經驗和記憶啟用。被詩人排斥了的部分就由讀者憑自己的想象去填充。所以詩人的語言,從正面來說,要抓住有特點的區域性,從反面來說,就是要大幅度省略,在特徵以外留下空白。

  回到這首詩上來,為什麼詩人只提供了幾個意象:水村、山郭、酒旗和風,就抓住了最有特徵的部分?這句詩的省略是很大膽的,四個意象之間的空間關係並不確定。它們是任意的並列還是意象疊加呢?好像沒有必要太認真,對於想象來說,精確的定位,是有害的。 要徹底弄明白這個問題,還要明確:詩歌的想象性與語法存在著一點矛盾。

  從語法上說,四個名詞並列,連介詞和謂語動詞都沒有,連一個獨立的句子都構不成。但是,這並不妨礙讀者在腦海裡把它想象成一幅圖畫。若是把四者的關係用動詞和介詞規定清楚了,反倒有礙詩意的完整了。在詩中,意象的空間位置不確定,才有利於讀者的自由想象。最明顯的莫過於酒旗和風的關係,這關係是浮動的。這是很好的詩句,但是,如果拘泥於現代漢語語法,讀者就可能追問:是風中酒旗在默默地飄舞呢,還是酒旗被風吹得呼拉拉響呢? 正是由於意象的浮動,不確定,才有利於詩人和讀者的自由想象雙向互動。 既然意象浮動的方法有這樣的好處,就應該一直這樣浮動下去嗎?第三、四句詩,杜牧是不是運用同樣的方法呢?似乎不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完全是另外一種句法。 前面兩句的好處是十分精練,把好幾句話合併成兩句話,後面怎樣呢?後面的兩句,說的是有許許多多的寺廟,第三句還難得地提供了精確的數字,那麼第四句有沒有提供新資訊呢?似乎不多。只把前面的“四百八十寺”變成了“樓臺”和“煙雨”的意象。這不是把本來一句話可以說完的,分成兩句說了嗎? 但是,樓臺和煙雨是區域性,而前面的千里鶯啼和水村山郭、四百八十寺,則是大全景。全詩形象的中心是樓臺和煙雨。很明顯,對於樓臺和煙雨,作者不滿足於華美的印象,他先是總體感受,然後把它們籠罩在江南特有的煙雨之幕中,玩味、發現、感嘆。

  因為在煙雨之中有點朦朧,讓詩人發現佛寺之美,其特點是有點縹緲,超凡脫俗的。接著詩人將這種美的欣賞轉化為歷史的感嘆,南朝已經滅亡了,但寺廟之美卻沒有變化。 這裡有個玩味、發現和激起感慨的過程,如果用一句話,精練是精練了,心理的過程,特別是景觀欣賞和歷史感嘆的雙重意味卻沒有了。用兩句寫,就顯出了心理感知的微妙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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