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的風信子散文

無情的風信子散文

　　窗外，北風獵獵，雪雨悽悽。

　　燈下，墨筆淚淚，迷思醉醉。

　　不知不覺間，已是大地冰回，瑞雪重歸。

　　我佇立在埃思塔的高處，遙望那遠遠的天涯，思念的目光終究未曾穿越亙古的紅塵，找到你。

　　孰曾料想，這一隔，竟是永生永世。

　　我想不會過多久，這裡綠野仍會纏繞住冰封，藍宇仍會再現。而那時春嵐拂鳥，柳蔭撫魚，那白羽飛鷗，依舊那麼姍姍可愛。

　　曾經不經意間的回眸邂逅，不經意間的驚鴻一瞥，可卻也是這不經意間，一段塵緣擦肩，而過……

　　夏始春移，葉嫩花出，天光紅染，如火如荼。佳人明媚的笑靨，頃刻間，霞亮了盲睞。我看到那綠水湖畔，一對對戀侶們攜手而過。自己心悸頻頻，黯意濃濃。

　　秋風送爽，萬里無雲，眼看著歲月蹉跎，老盡年華。有多少紅顏青眸被相思之水淹沒，有多少粉脂素纖被三生之恨阻撓。眼看著流年偷換，玉顏荏苒，怎可堪無涯的深情眷戀，怎可堪痛徹的心扉撕裂。

　　我止不住的痴想。那年秋日一別之後，何來再晤，怕是永無後會之期。而孤孤渺渺的我，便如離群之雁，咕咕徘徊，永隔在天地之間……是的，我在等那明日來者，訴說這茫茫然無窮盡的幽思之苦。

　　恨俗世無常，挽不回年少輕狂；嘆塵緣有盡，追不及彈指光陰。

　　而北風也依然會急懸而至。

　　想必不久之後，凜凜的長風仍會呼嘯，永遠都像曾經那個年輕氣盛的孩子。

　　北風拂過那朱閣，吹著那嘶嘶而泣的門音長喘；

　　北風拂過那閨樓，吹著那奄奄似哽的呢喃輕喚……

　　北風依舊會不倦地呼號著席捲，即使在這我所居住安逸的塔寺裡，供奉神明的燭光也在微然地曳顫。

　　我仍猶如往常一樣攤開竹簡，默唸著詩經：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也許這就是古往今來男歡女愛的真實寫照吧；

　　也許這就是茫茫天地亙古不變的悲慘結局吧。

　　可遇不可求，可思不可得，可念不可見，可想不可有。心中小小的.愛慕，略略萌發的紅豆，早晚將蝕化成為這滾滾的紅塵之流，湮滅化為千古騎懸的滔風，不散。

　　我，一個素衣瓦飾的道士僧侶，在這遠離世囂塵擾的淨地，甘願平凡地活著，無牽念，無執求，甘願卑微地殘活，甘如螻蟻，甘如草芥，直到我這一生的眼眸中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貪婪與不甘。

　　執一卷經文，秉一燭燈明，徘徊在這夜廊黑暗的寒霜上，又浮現我曾經黯淡失意的身影，痴迷不變的眸光……

　　早晨，紅日初升，大道回光轉亮，依舊會早早的起來，推開綺戶。我推開藏經閣的門，眺望著一座又一座的青巒。

　　思念，一年又一年地過去。

　　饒是多久，多長，多老，多愁。

　　依然，依舊，會在每一個清晨。

　　呼喊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