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茵陳散文

三月的茵陳散文

  在黃河口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三月的茵陳四月的蒿,五月六月當柴燒。意思是說陽春三月的白蒿是茵陳,而到了四月就是名副其實的蒿子了,到了五月六月,就只能用來當作燒火的原料了。

  在老家,茵陳不叫茵陳,叫白蒿,茵陳是白蒿的學名,更是白蒿的乳名。清楚地記得,清明一過,天氣轉暖,地溫升高,向陽的溝坡上、田壟裡便開始有三三兩兩的茵陳出現。起先,它們小心翼翼地頂起鬆軟的泥土,捉迷藏般地躲在土蓋下面,怯生生地打量著外邊的世界。彷彿一有風吹草動,它們立碼就會將頭頂上的蓋子放下,嗖地一下重新鑽回泥土的懷抱。然而,茵陳畢竟是春天裡的小娃娃,根本抵擋不住驕陽的誘惑和一縷縷春風的吹拂,不待徹底地安靜下來後便又急不可耐、爭先恐後地鑽出泥土。雖然它們的身體緊緊地貼在地皮上,但那一星一點銀亮的白灰色卻給仍處於裸露、枯黃狀態的春天增添了生命的原本色。期間,早有眼尖的孩童歡呼雀躍著奔跑而來,用鋒利的小鏟刀將其末根割斷,滿懷喜悅地放入小菜藍裡。

  三月的茵陳,軟軟的,綿綿的,摸在手裡有一種緞子面般爽滑的感覺。迎著陽光一看,未及舒展的絲線似的葉面上似乎有一種銀光在閃爍。茵陳很輕,抓一把在手裡,幾乎沒有什麼重量。湊於鼻尖下一聞,一股淡淡的清香便倏地一下鑽進鼻孔,瞬間便瀰漫於五髒六腑。這樣的好東西,別說是現在,就是生活困難時期,人們也捨不得糟蹋,更別說拿來餵豬喂兔子了。記得小時侯,每當我剜了茵陳回家,母親總是將其淘洗乾淨後拌上玉米麵放到鍋裡蒸熟。熟了的茵陳,色澤不減,香味更濃,吃在嘴裡,那種蒿子所特有的清香之氣便令人舌下生津、胃口大開。因而,孩童時期的我便對春天又多了一份美好的嚮往與期待。

  聽大人們講,三月的茵陳的確是個寶。經過一冬的休養生息,吸足了大地養分的茵陳乍一得到春陽的沐浴,渾身的藥用價值便達到了巔峰時刻。此時用來治療肝炎特別是黃疸性肝炎,藥效最佳。而身體健壯的人們吃了三月的茵陳後,不但飽了口福,而且也能起到預防肝炎和強身健體的作用。因此,早些年在農村老家,誰家都在春天裡曬起一些茵陳來,以備不時之用。偶有長肝炎的'大人或孩子,只需將三五棵幹茵陳用少許水煎好,趁熱服下。用不了幾次,身體便痊癒了。

  三月一過,茵陳便茁壯生長起來,絲般的葉片也開始慢慢舒展。此時,蒿子的本性便纖毫畢現。一不小心摸上一把,刺鼻的氣味便令人渾身不舒服。這時,別說是人,就是豬和兔子都躲得遠遠的,更別說是吃了。於是,從寶貝變為廢物的茵陳便開始恣意地瘋長,一棵弱小的茵陳苗就能長成一大篷堅硬的柴草。茵陳也開花,細小的花朵結出細小的籽實,隨風散落於遠處的泥土裡。經夏雨的滋潤,大地上便又多出了點點新綠,來年的泥土上肯定又會拱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茵陳來。

  春風年年吹,茵陳年年綠。年年綠的茵陳便成了春天裡人們的一份美好的期待。

  星期天、節假日,在城裡上班的人們三五成群地約好,像是去赴盛大的宴會,滿懷憧憬地來到鄉村的田間地頭,去尋覓那一份怡然自得的好心情。有收穫或收穫大固然開心,無收穫或收穫小也不覺得頹喪,最起碼是貼近了大自然,呼吸了新鮮空氣,鍛鍊了身體。累了,順勢往軟綿綿的衰草上一躺,沐浴著三月的驕陽,氣定神閒地仰觀藍天白雲,一任微風吹拂,一任思緒飛揚,單是那份悠閒和全身心的放鬆,就跟做了回神仙差不多。

  春風秋雨中,茵陳綠了黃,黃了又綠。週而復始,生生輪迴。而採茵陳的人們也更加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世間不只是時間不等人,不等人的還有像茵陳一樣稍縱即廢的事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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