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與河流散文

村莊與河流散文

  童年的記憶大都是與水連在一起的,說我從小是泡在水裡長大的,這話一點也不過分。看著眼前的河流,我的耳畔彷彿又迴盪起夥伴們在水中追逐打鬧的聲音,它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永遠地橫亙在了我的記憶深處。

  走出我家後門就是那條綿延十幾裡的河床,橫跨河床的是一座座拱形水泥橋,兩岸是稠密的居民房,千篇一律的紅磚黑瓦,一戶挨著一戶,庭前屋後種滿了樹木,春夏之季綠蔭覆蓋擁抱著村莊和河流,到處綠意盎然、生機勃勃。我們一個村子就駐紮在那條河岸上,世世代代,生生息息。

  那條河流如今仍然在那兒流淌,但歲月已經給它增添了一些複雜的元素,河水失去了當年的清澈、寧靜和熱情,變得冷漠而汙濁,河面結滿了水草、樹葉和各種不明漂浮物,留下的是滿目滄桑和傷感的痕跡。

  幾十年來,村莊與河流不離不棄,像一對相互依偎耳鬢廝磨的情人。村莊善待愛惜河流,河流以它的一腔濃情滋養呵護著村莊,魚兒、螃蟹、黃膳還有嫩綠的水草,源源不斷地被捕捉打撈上來,改善和豐富了村民的物質生活。那是大人們的事情,似乎與孩子們無關,但孩子們的喜樂離不開那條河流的。午後,我們不約而同地搬出自家的澡盆下河去撿拾河蚌,回家搗碎了充作鴨飼料。透過清澈寧靜的河水可以看見一條條河蚌移行留下的痕跡,順著那些痕跡很輕易地就捉到了蚌殼墨黑或淡黃的河蚌。隨著夥伴們的陸續加入,河裡漸漸熱鬧起來,在水中玩起了捉迷藏。所謂的捉迷藏就是分成兩個陣營,一隊在水中逃跑,一隊抓捕,待一個個抓到後,就轉換了角色。有一個叫阿雲的大個子,他的水性最好,無人能及。他很少被抓住,幾乎每次遊戲到最後都成了他的獨自表演,其他的隊員相繼被捉,乖乖地回到了岸邊等候發落,所有的人就積聚到一起來圍堵阿雲,但要使他束手就擒卻沒那麼容易了。他的水性太好了,一個猛子紮下去,不知道他會在哪個方向多遠的地方冒出來,他在水下潛游的速度奇快,情形緊急的時候,他完全是在水中奔跑,腳踩河底淤泥,泛起無數個清晰的水泡,我們只能徒勞地尾隨那些漩渦和水泡,奮力追趕,而他總能突出重圍成功逃脫,然後把被抓住的夥伴一個一個打手“救活”,讓他們重返河中。在我的.記憶中,他從來沒被捉住過。他一旦潛入水中,我們就特別緊張,面面相覷,呆若木雞。

  與我們浮游河面的還有各家的一群群鴨子,待天黑了,我們搬著澡盆吆喝著自家的鴨子回家去。

  商品經濟改變了村民生活習慣和格局的同時,也在悄無聲息地改變著河流的命運。不知從幾何時,我們對岸那個村子裡率先出現了一群生意人,他們販賣鵝胚、鴨胚和內臟,河邊就成了他們清洗動物胚體和內臟的地方。我每天看見他們蹲伏在河邊忙碌,一忙好半天。他們將動物身上剔除下來的糞便丟棄在河水中,將潔淨的鵝胚、鴨胚和內臟帶回家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們找到了致富的門路,建起了樓房,村民紛紛群起而效仿,口袋一天天鼓起來,一幢幢樓房拔地而起。村莊的面貌悄然發生著改變的時候,河流也在演化之中,漸漸地,河水開始有了不適的反應,先是水體變綠,接著是水中生物在急劇地減少,村民們有的開始在自家院子裡挖掘深井,尋找新的水源。下河嘻水的孩子們找不到蹤影了,早晨沿河兩岸洗濯衣服的主婦們退避到井邊去了。村民疏遠了河流,河流便顯得落寞而憂傷,它的水質汙染日益嚴重,水體由綠變黑,藻類植物在黑色水體中瘋長,洪水漫漶的季節,水體像一條條巨大的黑蟲爬上岸來,匍匐在河堤邊,讓人避之不及。

  枯瘦的河床幾乎見了底,一派寂寞、蒼茫。人們似乎忘記了它曾經的嫵媚和輝煌,走在河堤上偶爾朝它瞥一眼,它好像是一個面目蒼老、神情疲憊的老人。

  近年來,新農村建設的春風吹來了,讓農村重新煥發了青春生機。村莊還是那個村莊,如今,綠蔭如蓋,炊煙裊裊,雞鴨成群,河流也還是那條河流,如今經過政府的規劃和整飭,沿河兩岸綠影婆娑,日漸煥發出了新的容顏,一派新農村的氣象展現在了人們的面前!

最近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