摺子戲抒情散文

摺子戲抒情散文

  臺下我望,臺上你做,我曾做的戲。多麼感謝,臺上戲曲不是無端的造孽,皆有前定因緣果債。你借青衣,用我的紅妝將眉目掩去;在油彩下,用自己的人生演別人的戲。而你越來越像你自己,我卻越來越像那折戲。你當成你的'故事卻沒有投入情緒,把自己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別人的生命裡,我借南柯一夢替你圓謊。紅幃幔扯開傳奇含恨的演繹,誰替你將脂粉的豔麗蝕去。借青黛石畫眉描墨,落筆字字皆滄桑,泣鬼神驚天地。有斯可證,奼紫惹嫣紅,有偈可雲,殘壁鍛頹垣。許是男兒郎,黃絳直裰;或是女嬌娥,錦羅袈裟。別姬道是人去樓空,不瘋魔不成活,角兒一身戲。上承破題,下啟戲文,恐一生遭戲弄。眼簾半垂,遮住一生。臺上曲終,臺下人闌,最是輝煌一折命,原是鏡中花,亦死於鏡中,我死在戲裡,演的不是你。

  摺子戲只是其中一折豔麗,空白得連稍縱即逝也不捨得惋惜,裁去全部也只有千分之一。清醒時多麼風雅,醉倒時如此浮誇,原來也只是陪酒女。人像是布袋戲背後帷幕的投影,燈火滅了皮影也散場,棋盤上的棋本是傀儡,隨時闌柵了就移走。過去的富麗堂皇,今已腐朽,大觀園落下帷幕,當年繁華景象已拆遷,今我來思昔我往,不見蹤影於我何覓。斑斕油彩才將眉目掩去,鳳冠登上舞臺,演繹霞佩的戲劇。說走就走的初上華燈,迴廊時激流已勇退。全場掌聲也不為摺子戲,這一出響徹的無法轟動,一折剪了戲,影子站街唱得不是一齣戲,生死卻只是摺子戲。

  花柳染容顏,捻紅妝,勾勒紙上煙塵,流年似水淌春江。梨園一曲中傾盡落紅,戲子的花月夜,惹一折雨翩翩落。一縷嫣紅將眉目掩去,嬌豔殘留待欲滴,穿針刺古色引線繡古香。秦淮岸上歌吟淺唱,水袖藏牡丹,纖蘭翹玉指,指染一折傾城戲,

  盪悠悠,菱花鏡拆銅半分;慘昏昏,綾羅半挽西枝坡;悲慼戚,人泉燈盡妝未老。

  紅伶淺唱,半句不算過多,宿命是幾寸繡花的幾重奏,傾城落紅由始至終,洛陽城多少浮華與空洞,游龍戲鳳,虛與實之間繪一場驚夢,煮酒論清風,歸鴻宮中清秋鎖一屏霓裳,羽衣繁花口中透露古道西風,驚一串戲詞,一點嫣紅落地生根,釵頭青絲無鳳一場空。

  紗帽扣嬋娟,紅袖藏軍令,誤將女嬌娥錯認男兒郎。無垠淨土收豔骨,三尺青絲掩風流。金篋鎖不住紅妝漏,金步搖攏雲鬢,金縷玉衣未令屍骨不朽。夕陽古道尋芳草,萋萋碧連天,魂斷《西廂》長亭外。南依驪山,北臨渭水,《長生殿》上舞霓裳。《南柯》臥臨川,《牡丹亭》上折《紫釵》,欲意還魂。幾時聞得《竇娥冤》,猶將《桃花扇》半遮面。

  柔拖一地湘裙石榴紅,朱玉乍步移,莫繡衾帳捻簪纓,十二聲嘆誰得見,傳奇色彩跟隨耳語邊呢喃的傳說。戲子本無情,伶人應解憐。文人墨客的黃鶴樓,恨無常,不比雛尾翎子長;兵將軍馬的玉門關,干戈擾,焉得需靠旗蟒氅。鉤似狼牙月,柔似柳扶風,白似偷霜玉,瘦似秦箏弦,纖指蘭花翹出一折遊園戲。摺子戲只是人間千分之一的華麗,洗盡鉛華原來只是脂粉的悲喜,被青銅剪鍘去幾分都不記得惋惜,胭脂扣不是青衣的繡花鞋。

  臺上無戲,良辰枉美景;臺下無人,賞心猶樂事。油彩將眉目掩去,卻欲蓋彌彰,楚妝演繹淋淋啼血聲的字跡,你是戲角卻置身事外,讓帷幔後皮影替你細拆每折戲。上承戲文,下啟束股,原來人生本來亦非戲。油彩本無妝,摺子亦非戲,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因緣果債。濁賢對月掃愁帚,清聖當歌釣詩鉤,以臥魚告終,莫辜負這如意冠,紅帷幔落下投影,卻成了姬別霸王。

  唱了大半輩子虞姬,臨了封箱,卻發現原來吾本是霸王,眉宇間尚有剩脂零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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