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之打醬油和罵人散文

人生第一次之打醬油和罵人散文

  第一次打醬油

  孩子能打醬油了,說明小傢伙不再是光會哭鬧吃奶的嬰兒,已能夠幫助大人做一些簡單的事情了,解釋得更具體點就是:孩子會走路、能拿得動醬油瓶、認識鈔票和回家的路了,他(她)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已邁出極為重要的一步。

  當為父母者說出“我孩子能打醬油”這句話時,其內心的欣喜和自豪是不言自明的:孩子都能做事了,證明本人不再是青澀的小夥或姑娘,已有了愛情的結晶和生活的幫手,後繼有人,人生層次從此有了顯著的提升。

  因為年幼,我第一次打醬油的情景,自然現在已記不得了,但我能根據記事後打醬油的經歷推測出來。

  那時,村裡人打醬油的去處是生產大隊部的那個小代銷店,代銷店在大隊部那一排十餘間草房的最南端,共有兩間大小。小店裡的味道至今還留在我嗅覺的記憶中,有糖果的氣味,有煤油的氣味,也有其它日用雜品的氣味,但更濃烈的還是醬油的氣味。

  那些氣味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是有著相當的誘惑力的。順著氣味,我可以在櫃檯外看到那些包裝鮮豔的糖果和餅乾,可以看到位於南部櫃檯內側的那口又黑有大的醬油缸。醬油雖然不能直接去喝,但做菜時倒入它,菜的味道就立時好了許多。如果大人給的醬油錢還有剩餘,就可以再買兩顆糖果慰勞一下自己,讓平時淡而無味的口腔甜上一陣子。

  因此,我對那個代銷店總是心嚮往之的,就連那個櫃檯內的男售貨員,我也是一度抱有羨慕和崇拜之情。設想我第一次打醬油的.情景,當時應該是四五歲吧,也許那會兒我正在院子裡玩耍,一旁正要做飯的母親把我喊了過去,猶豫了一下以後,就交給我一點零錢和一隻空瓶,要我去打瓶醬油。因為我是初次接這樣的活,母親當時一定反覆強調醬油的價錢,並叮囑我在去來的路上注意安全,也不要弄灑了打來的醬油。

  第一次被大人“委以重任”,我一定是興高采烈的,或是受寵若驚的:我在大人眼裡再也不是那個只會整日瘋跑、屁事也幹不了的熊孩子了,我能打醬油了!從此以後,在大隊部代銷店的櫃檯前,開始有了一個怯怯的參與交易的我。

  打醬油雖是個簡單的小活,但卻包含著一份信任、一份責任和一份期待。隨後一天天長大,你將開始求學、工作、成家,並慢慢肩負起越來越多、越來越重的信任、責任和期待。打醬油也漸漸成了你遙遠的童年記憶,以致很多細節都被遺忘。

  踏入社會,在複雜的成人世界了,你才認識到“打醬油”這樣的活是多麼地微不足道,在某個你謀生的場所,你勞作、爭鬥、交往、解釋、提防、表演、沉浮……最終只是想向周圍的人證明一點:我不是“打醬油”的。

  第一次罵人

  “文面得像個大閨女似的”,這是村裡的一些大人給兒時的我所作的評價。“文面”即文靜、性子綿,也就是人老實,臉皮薄,不愛說話。記得那時我很怕見到陌生人,因為一有陌生人出現在我面前,就總要問我一些話,而我卻羞於開口,所以人家再簡單的問題對於我來說都是巨大的難題。

  話都懶得說,就更不要提罵人了。但我的老家是個偏僻的小村,人們的文化水平都不高,所以,村人一有委屈或矛盾,往往用“罵”的方式來解決,特別是有些婦女,動不動就出口成髒,有的罵人成性者還被村人封為“罵人精”。也有少數關係好的村人彼此間用“罵”來表示親密。在大人的影響下,村裡的大多數小孩也都學會了罵人,爹呀孃的、姐呀妹的、祖宗八輩什麼的,罵出的話都很難聽,有的還蹦出赤裸裸的色情字眼。而在我的印象中,我的奶奶和我的母親,都不會罵人,她倆甚至沒和村人吵過架,這也是我一直不會罵人的一個重要原因。

  因為我“文面”,所以很少跟別人發生爭執,所以罵人和被罵的機會也不多。上學後,跟其它村的孩子有了更多的接觸,才知道“山外有人,人外有人”,外村的一些孩子的罵人水平當更勝一籌。當然,在學校裡,老師是不允許學生打架罵人的,但一到課間,離開老師的面,許多學生還是把嬉笑打罵當成一種常規的娛樂,有的甚至故意出口傷人。

  一次,一個調皮的男生用一連串的汙言穢語語速極快地攻擊一位女生,結果那女生一時接受不了,哭了,接著就跑到辦公室找老師告狀。老師聽後勃然大怒,領著那女生迅速來到教室,見到那男生,老師厲聲喝問:你怎麼罵人家的?沒容男生開口,女生在一旁道:他罵得特快,我沒聽懂。在其他同學的轟笑聲中,老師便讓那男生把先前罵人的話重複一遍,男生只得小聲地再“罵”一次,直“罵”得老師哭笑不得。最後,老師當然給了那男生一個非常嚴厲的懲罰。

  在隨後不久的一個班會課上,老師又就罵人問題對全班同學進行了專題教育,並號召同學向我學習,因為我不僅成績好,而且從沒有罵人的行為。

  但在一天下午放學後,我卻在村裡罵了人,在我的記憶中,那絕對是第一次。事情是這樣的:回到家,我感覺肚子很餓,要找吃的。母親說,鍋屋(廚房)裡有剛炒好的土豆絲。一聽有土豆絲,我立即來了精神。要知道那時家裡的菜幾乎頓頓都是鹽豆、鹹菜,而土豆絲,那簡直是除肉之外最難得的美味。於是,我就高興地拿出一張煎餅,捲上土豆絲,邊吃邊到外面找小夥伴玩去了。在村中的小路上,沒見到夥伴,卻迎面撞到村西的一箇中年婦女。那婦女見我手拿煎餅,吃得津津有味,就笑著走到我面前,問我煎餅裡卷的什麼,給她吃一口行不。我當時嚇了一跳,心想還不夠我自己吃的,你來湊什麼熱鬧?剛想走開,那婦女又攔住我的去路,堅持要嘗一口。情急之下,我竟張口來了句“好(四聲)吃種!”,那婦女聽我出言不遜,不滿地嘟囔了一句,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那婦女專程到我家,對母親說我罵她。母親問了緣由後,很是吃驚,也很生氣。等那婦女走後,母親就訓斥我道:你這孩子怎麼能罵人呢?你大娘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以為她真的能吃你的煎餅?以後再罵人就撕爛你的嘴!

  想想當時我並不想罵那個大娘的,可怎麼一著急就開罵了呢?事後我後悔了很長時間,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也在內心告誡自己: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能罵人。

  但我最終還是學會罵人了,長大成人的我經常用爆粗來應對醜惡、消解委屈、表達憤怒。時間,已悄悄把我打磨成一個粗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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