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煙花也許是一場夢非主流日記

雨夜煙花也許是一場夢非主流日記

　　非主流空間日誌：在每一個夢中，他的眼睛總是化成一顆顆星星飛快地流動。

　　我倏然驚醒，輾轉難眠，索性坐在窗前聽風聽雨。在這寒冷潮溼的夜裡，夢中古怪精靈的你是否在給我你的資訊？每個人都有氣功的，是不是？我相信你一定在這個寂聊的雨夜深深地投入地懷想，讓一份摯情穿過風，穿過雨，穿過我的胸膛，滲入我的夢中。我現在想你了，遙遠的你，是否打了一個驚怵兒？

　　剛升入高中的那個秋天，雨格外得多，一層一層淋溼我的哀愁，很美但無法言喻，沒有人瞭解，也沒有人體會。

　　結識海帆十分偶然，只因為他的口琴聲悠揚地響起在義務勞動的疲累中。後來知道他是另外一所學校的高三學生。

　　他常來我們學校找我，我們相信詩的靈魂是相通的。我們交換新寫的詩，我也曾將整個初中時期寫的詩稿交給他。在這個秋季，我擁有了很多，可仍然象一隻盤旋在夜空的盲目的蝙蝠，鬱鬱寡歡，無可適從。

　　深秋的一個晚自習後，雨嘩嘩地下著，我沒有帶傘，站在學校門外的商店門口避雨，可雨並沒有要停的意思，越下越大。我呆呆地站著，祁望著雨停。

　　我看見海帆打著傘向我走來。他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把傘舉在我們兩個人的頭頂。

　　我們“噼噼啪啪”地向前走，雨中所有的燈光都顫抖著，迷離縹緲。我打了一個寒噤，他停下來脫了外套披在我肩上，我不敢看他的目光，我知道我會因此而淚流滿面。他一手舉傘一手抱著我的肩，我們緊靠著一起向前行進。

　　他送我到我家的樓下，我們無言地站了片刻。雨滴歡暢地擊打出無數的水泡兒。我上前倚在他的胸前，讓他擁抱我。他抱了，我的心一下子漂盪如風，我相信那一刻我窒息過，我相信那一刻有無數燦爛的煙花在雨中綻放過。他在我耳邊說了三個字：“我疼你！”我象一個受到委屈又得到慰藉的孩子一樣忍不住淚水婆娑。

　　我溼淋淋在跑上樓。媽媽說因為工作調動，下個月我們要舉家搬遷到千里之外的一個城市。這件事情雖然由來已久，但仍來得猝不及防。這個決定將我剎那間築起來的愛情大廈只輕輕一舉就頃刻間粉碎。我沒有絲毫的理由要求歷來嚴厲的父母讓我獨自一人留下來，任何努力都是徒勞而糟糕的。我跑到洗手間開啟淋浴，咀嚼著“我疼你”這三個字，淚水滂沱。

　　一個星期之內，所有的手續都辦妥了，然後和同學合影留念和老師一一告別。此後的幾天裡，他天天來學校找我，眼裡流露出痴痴的疑慮，而且焦灼和不安。我向他索回了我給他的全部詩稿，我不想留下一丁點東西。每次見到他都是欲言又止，對我要走的事終是隻字未提。每一個故事都有一個結局，可我無論如何不忍於面對熱愛著的雙眸說再見，然後面對無奈、爭執、絕望、痛苦？不。愛的降臨是燦爛的，是一剎那，也將是永生。

　　臨行的這天是個禮拜天，天陰沉沉的，風吹著凜凜的疲憊的寒意。檢了票，面對長長的列車，我驀然不忍於這樣悄悄的離去，可是又能怎樣呢？我和他同樣是無法抗爭的。淚水霎時模糊了雙眼。我跑到電話亭，撥通了他家的電話，那端傳來他的聲音，我叫了一聲“海帆”，他立即聽出是我，焦急地喊著：“你在哪裡？告訴我！你快告訴我！”我掛了電話，因為哥哥已在催促了。

　　一路上，面對車廂裡那麼多的眼睛，我強忍淚水。眼前晃動著的一直是他的`影子。我想象著他如何焦灼地到我家樓下一遍一遍吹口琴，又一遍一遍地失望，又如何在學校裡找我的同學打聽我的去處，因為我此去的地址還不準確而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一定會徹夜不眠地追索我們的點滴往事，傷心欲絕地斷言——他最終會無可奈何地相信，我只是一陣風，一朵浪花，抑或是一顆流星，只在他生命的天空中一閃即逝，完全象他給我的那首詩中寫的那樣，我只是“夢中出現的女孩”，而他“不敢醒來”，這是他的預言嗎？甚至到最後，他會懷疑我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過，漸漸地，他會釋然地肯定這一切僅僅是個夢而已，夢醒了，當然是無處可尋了，然而勿庸置疑，這正是我所期望的結局，也是我不辭而別的原因。

　　在陌生的城市裡，我沒有一個朋友，象一朵憂鬱的積雨雲，只被風輕輕一吹，便會淚如雨下。

　　冬季的第一場雪已經下過了，我始終無法釋懷，也無法說服自己不要陷得很深，總是在無眠的夜裡搜尋煙花在瞬間綻放的絢爛和寂寞。在一個黃昏，我聽到一首《紅河谷》，是用口琴吹的，我欣喜若狂雀躍出門，雖然我始終沒有給他一點點訊息，卻執拗地想認定那是他來到了我的窗前。

　　漫長的冬季過去了，春風溫柔地撫摸著沉睡的大地，漸漸適應的新環境和緊張的學習以及自我強迫轉移思維的心理，使我漸漸地沉寂了，也學會了不再自傷。那邊的他是否也早已忘卻了那個消散的夢境中出現的女孩？也許只有時間能夠撫平這一切了。在我的記憶中，讓我痛苦萬狀的，已不再是分離的痛楚，而更多時候，我們在一起的許許多多的細節，甚至是片言隻語，都成為我痴迷的回想。一個無言的熱望，一個攢眉的微笑，一個親密的手勢，一個任何時候都飽含深意的眼神。。。那的確是一份很美很純的感覺，不用說出來。那邊的他是否也跟我一樣，只在某一個不經意間想起，用一種似夢似真的心境想起？一不留神想起的時候，是否仍一遍一遍地自問這真的是一場夢嗎？於是，這邊的我和那邊的他只留得一懷絕美的懷念在偶爾的不經意間穿過時間和空間。

　　好多年過去了，我已無怨無悔。許多時候，因為我們的弱小而別無選擇，只能讓它過去，成為往事。面對無奈和絕望的時候，讓我們悄悄地走，不留痕跡，象每一個黎明醒來霧一樣消散的夢境，不去尋，無處尋，只留得被漫長時光濾過的美麗的懷念，在漫漫人生路上，咀嚼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