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蘭頭乾燒肉憶往昔雜文隨筆
馬蘭頭乾燒肉憶往昔雜文隨筆
昨日晚上因為下午燒了乾菜肉而寫了一篇《乾菜肉下飯,吃飯嚒嚒香》的隨筆,今日突然想到時值盛夏,我是不是還該寫篇《馬蘭頭燒肉憶往昔》的文章。此時在讀汪曾祺的散文集《隨遇而安》,剛好讀到《夏天》一文。
汪老《夏天》一文裡寫到夏天吃西瓜:西瓜以繩絡懸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咔擦有聲,涼氣四溢,連眼睛都是涼的。
讀著這樣的句子,讓人在炎炎盛夏頓覺清涼。汪老的散文就是有這樣的魔力,淡而有味,有聲,有通感。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盛夏季節老屋裡吃馬蘭頭乾燒肉避暑來了。
小時候的盛夏,沒有電風扇,更沒有空調,只有小芭蕉扇搖啊搖。那時我們住在臺門裡,和大爺爺、三爺爺等一大家子人,我爺爺是二爺爺。老屋裡有臺門,有天井,是泥地,進身長,還算清涼。但是酷暑季節,我們家的小閣樓上不到半夜,是無法入睡的,太悶熱了。
扯遠了,是不是?怎麼到現在還沒寫到馬蘭頭乾燒肉呢?別急,馬上要寫到了。
那時因為天氣熱,條件差,很容易長痱子。於是我二爹就在雷陣雨天氣裡,在天井裡,拿把燒飯的火鉗,捉爬山來的蟾蜍,剝皮紅燒,說吃了清熱去火。蟾蜍太醜陋,我們因害怕而不敢吃。
我奶奶就給我們用馬蘭頭乾燒肉吃,說夏天吃馬蘭頭,同樣起到清熱去火的功效,不會生痱子了。並且馬蘭頭乾燒肉,味道實在太美了。馬蘭頭乾的清香加上家養豬的肉香,現在想起來,都口舌生津呢。
馬蘭頭乾燒肉,做法跟我們家鄉紹興的特色菜乾菜肉做法相同,在《乾菜肉下飯,吃飯嚒嚒香》一文裡已經詳細介紹過,這裡就不再贅述了。
那麼馬蘭頭幹哪裡來的呢?
現在田間、地頭、河畔野生的馬蘭頭幾乎沒有了,即使是春天,也很少見得到它的身影了,都被打蟲藥水打死了。市場或超市裡在賣的,都是大棚裡種出來的。
我們小時候,一到春天,田間地頭,田塍河畔,都是嫩嫩綠綠的馬蘭頭,成片成片的。那時小隊裡搖著大船,後來分田到戶後划著小船去一個叫“抱家渡”的地方種田,我也會跟著父母去。那個“渡”,四面環水,水面寬闊清澈,空氣清新。我就跟隨父母,去接觸大自然。父母在田間勞作,我就安靜的在田塍邊或河畔剪馬蘭頭,小剪刀和竹籃子是事先準備好帶去的。春天馬蘭頭特有的清香,往往能使我沉醉。想到回家後,馬蘭頭在滾水中氽熟,在河沿頭,把苦澀的汁水揉搓出,擠幹,如此反覆幾次,等到馬蘭頭的`泡泡都清洗掉,擠幹馬蘭頭,揉成團。把馬蘭頭團細細的切碎,拌上鹽和麻油,沒有麻油用菜籽油代替,那時的麻油和菜籽油都是自家種出來打的,特別香。清香的馬蘭頭加上特別醇香的麻油或菜籽油,這真是舌尖上的美味,飯吃三碗吶。於是我煎馬蘭頭會特別的貪得無厭,每一次跟隨父母去“抱家渡”,回家後我都會剪滿好幾籃,滿載而歸。
從爛田裡勞作完的母親,她也會下河踩一些河蚌,改善我們的伙食。
新鮮的馬蘭頭往往因太多而吃不完,我奶奶就把馬蘭頭在滾水裡氽過後,晾一晚,第二天在春日暖陽下曬乾,放進瓦甏裡,封存好。等到夏天,取出來,燒肉吃。
回憶過去的歲月,回憶人,回憶事,回憶物,回憶食,像馬蘭頭那樣口齒留香;像馬蘭頭乾燒肉那樣餘味無窮,口留餘甘,心裡同樣的留有餘甘吶。
不論貧窮也罷,富足也好,每個時代,每種歲月,都有值得我們回憶的珍貴片段,那是生命中滋養我們身體和精神的養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