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那不是東西的西

隨筆:那不是東西的西

  記得第一次知道西這個詞,還是因為“不是東西”這句不太不雅的罵人話,那時我小,淘氣了,爺爺捨不得打我,就笑著說我不是東西,每次爺爺這樣說我,我都要歪著頭說:“爺爺,我是我,當然不是東西呀。”爺爺就抖動著鬍子不停地笑,接著依然說我不是東西。

  帶著這句不是東西,我逐漸長大。

  上學了,知道的關於西的話題就越來越多。

  馬志遠的《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在這首詩歌裡,西風,是殘酷的殺手;李清照的《醉花陰》中的“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西風,仍然是一個不好的角色,是它的不識時務的吹動,更加重了思婦的怨;再如“故人西辭黃鶴樓”,“窗含西嶺千秋雪”,也不是象徵了歡樂或吉祥;“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還有晴。(唐劉禹錫《竹枝詞二首》之一)”,為什麼?東邊是太陽,而西邊就得是那討厭的雨,直弄得人無法喜歡西,甚至人們總喜歡說,想讓我如何如何,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還有“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元王實甫《西廂記》)”也如出一轍;而大名鼎鼎的諸葛亮更是隻願意借東風,從未計劃過藉藉西風,讓西風也有機會亮亮相;就是現在,大家也依然愛說東風浩蕩,西風緊逼。等等的所有這些,都迫使我理解,西,在其中,或表達生不逢時,感時傷懷,或襯托陰鬱的氛圍,離人不歸,親人難見的陰鬱情懷。

  等我讀過了吳承恩的神話小說《西遊記》,瞭解了一個個唐僧師徒取經的生動故事,沿途歷經八十一難,可一看,他們去的還是西天,我只有一聲嘆息,可憐的西啊。

  人死了,又叫做什麼歸西,更是不吉不利。

  至於西方極樂世界的說法,也不外是特殊年代對一種思潮的諷刺性的形象比喻,大家都知道天堂好,可是沒人願意去天堂,也就每人願意上西天啦。西,仍然充滿了不恭的意思。

  西楚霸王,給人更深刻的感受的依然是相羽的剛愎自用,而非他的英雄本色。

  再說那些西宮娘娘之類,更是心術不正的代稱了。

  由於愛好文學,我知道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殘陽如血”這些句子,而它們恰恰又都是與西有密切關係的。

  我一度也真的覺得,西,的確不是一個什麼好東西啦。

  總之呢,在絕大多數人心裡,西,是不太受歡迎的,是人們不喜歡接觸到的。

  可是,現在的我也許比較成熟了,我卻不那樣看待西了,大千世界畢竟存在著那些不得不存在的不如人意的東西,而存在是需要位置的,那麼,就總得有個地方來容納它們,總不能讓那些活生生的東西沒有立錐之地嘛。

  我真的開始以為,西,是寬容的博大的.,只有它願意不計較名利得失,藏傷納憂,接受那些沒人願意接受的。由此看來,它的確是位很偉大的奉獻者。而且,西和東相對應而存在,沒有東也許就不存在西,是西的不幸存在,映襯了東的光鮮,是西承擔了那麼多的不愉快,才有了東的輕鬆啊。我們是不是可以設想一下,如果,沒有它默默無語地接納忙碌了一天的疲憊太陽,沒有日落西山,我們如何能在下一個早晨迎接那輪嶄新的朝陽?西的這個品性真不簡單,做人如果能到這樣的境界,儘管不見得就是個偉大的人高尚的人,可是,至少我們能夠算是個脫離了低階趣味的人。

  我看,我還是抽空學學西吧。

  說實在的,我真的為西,感動!當然,我的觀點只是麻子照鏡子——個人觀點,所以呢,有不當之處還請讀者朋友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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