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四犯·被召賦荼》曹邍詞作鑑賞

《玲瓏四犯·被召賦荼》曹邍詞作鑑賞

  ●玲瓏四犯·被召賦荼

  曹邍

  一架幽芳,自過了梅花,獨佔清絕。

  露葉檀心,香滿萬條晴雪。

  肌素將洗鉛華,似弄玉、乍離瑤闕。

  看翠蛟白鳳飛舞,不管暮煙啼鴂.酒中風格天然別。

  記唐宮、賜樽芳冽。

  玉蕤喚得餘春住,猶醉迷飛蝶。

  天氣乍雨乍晴,長是伴、牡丹時節。

  夜散瓊樓宴,金鋪深掩,一庭香月。

  曹邍詞作鑑賞

  自從梅花開後,這一架幽潔芬芳的荼花,算最清雅脫俗了。那綴滿了白花的枝蔓,看上去如同千萬條冰雪,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掛著露珠的葉片,檀紅色的花蕊,散發出濃郁的香味。也許,她就是仙女弄玉的化身?剛剛告別天宮的瓊樓玉宇,來到了人間,她白皙的肌膚,不施粉黛,更顯得天生麗質。夕陽西下,暮色茫茫,是鳥鴂在哀叫,可是她卻像沒聽見似的,素花綠葉依然在晚風中擺動,好像是翠蛟白鳳,翩翩飛舞……

  荼花是花中的珍品,和她同名的酴醿酒也是別具高格的佳釀,清涼、芳香。唐代的帝王經常要用它來賞賜宰相大臣。酴醿酒可以醉人,荼花又讓他常使人心醉神往。蝴蝶經常也被她吸引得如醉如痴,留住了最後的一片春光。在晴雨不定的日子裡,只有她一直陪伴著花魁牡丹,共同分享人們的愛憐。夜深了,玉樓上的盛筵已盡歡而散,緊閉著的鎖住了滿庭月色和花香……短短百許字,詞人卻生動逼真地向人們描繪了晨露朝暉中的荼、晚風暮靄中的荼、夜色月光中的荼,脈絡分別分明,筆墨周至,是一篇優美的'《荼賦》!

  這首詞的一個顯明特點就是“烘托”和“比喻”兩種藝術手法的使用。“一架幽芳,自過了梅花,獨佔清絕”三句,以梅花為烘托天氣乍雨乍晴,長是伴,牡丹時節。以牡丹為烘托。梅花傲雪凌霜,香飄天外,一直是花中之高士;牡丹復瓣濃薰,豔絕人寰,儼然花中之後。將荼與她們相提並論,這就顯示了荼的地位。“酒中”二句,以酴醿為烘托。蘇東坡有詩詠荼雲:“分無素手簪羅髻,且折芳蕤浸玉醅。”黃山谷也有詩詠荼雲:“名字因壺酒,風流付枕幃。

  看唐無名氏《輦下歲時記》中“賜宰臣以下酴醿酒”、《新唐書》中憲宗皇帝為嘉獎宰相李絳直言極諫而“遣使者賜酴醿酒”之類的記載,便知此酒的名貴。用它來作陪襯,花的聲價也會抬高。“夜散瓊樓宴,金鋪深掩,一庭香月”三句以明月為烘托。汗漫太虛,月華如水,不愧是天地間清澈之物;而荼之香乃能溶溶然與月波共漾於一庭之中,那麼純淨的花氣,又何以復加焉……?如果說“烘托”成功地起到了側面渲染的效果,那麼正面刻畫的任務卻主要是由“比喻”來擔當的。“香滿”六字,以雪為喻也。用雪比擬素花,本屬常見,但冠一“晴”字,便覺花光耀眼,神彩雖然與眾不同。“肌素”十三字,以美人為喻也。

  這原也是熟套,且“弄玉”亦為經常出現在作者筆下的神話人物,惟用在這裡卻很別具一格。蓋舊題漢劉向撰《列仙傳》只說她是春秋時秦穆公的愛女,好吹簫,嫁給善於吹簫的簫史,夫婦雙雙仙去而已,至於她是否有閉花羞月之貌、沉魚落雁之容,並沒有提及,故詠花詞中的旦角,一般不讓她扮演。可是詞人竟獨具慧眼,相中了她芳名裡的那個“玉”字,由此生髮出許多奇想,想象她必居住在“瑤闕”,一定是膚如凝脂、於是構造出一幕玉人降仙的場景來,將皎潔的荼花寫得栩栩如生。看翠蛟百鳳飛舞七字,以龍鳳為喻。孤立地看這一句,不免顯得思致平弱。但辭曰飛蛟舞鳳,筆勢實亦如之,遠觀“晴雪”,是以動掣靜;近挽佳人,是以剛濟柔;下映“啼鴂”,是以樂祛悲:與前後文對比,妙趣橫生。……當然,詞中運用入妙的藝術手法並不限於以上列舉兩端。如下闋“玉蕤喚得餘春住”為“擬人”,荼春末開花、花在春在等更富蘊味。此等好處顯而易見,就毋庸極致了。

  上所述,此詞詠花,可以說達到了贅述的藝術境地。然而,她太粘著於物象了,即使工到極處,華畢竟缺少寄託和情感,所以很難能振撼人心。這是一首專供帝王后妃們對酒賞花時付諸歌伶當筵演唱,聊佳清歡的應別之詞,只能適合封建統治者形式上的審美情趣,而不能表達作者個人的情感,然而此詞之所以有一定的觀賞價值,在於它還有某種美的成功,因此仍可供讀者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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