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節選:未來的模樣(35)

美文節選:未來的模樣(35)

  且繼續將視線投注到那些被電擊的變異蟑螂身上,它們經過幾個來回,也算是幾次三番的折騰吧,然,它們並沒有就此死去,而是大多數沿著棚壁滑下去。等滑到中途或有部分頑強耐電擊者就在半道甦醒過來,它們轉而努力振翅,騰起,最終又飛回到棚頂,再次加入襲擊的行列;部分直滑到棚外邊的地上,才甦醒過來的變異蟑螂,它們也在努力撲騰著翅膀,期待再次飛起。這其中就有部分是翅翼受折的、飛不起來的、只能在原地亂舞著翅膀、做著垂死掙扎狀的變異蟑螂;還有部分只是爪子受挫而翅膀健全的,稍加努力就能夠騰空而起的變異蟑螂。它們飛起之後,轉回身,從各個方向,各個角度再次襲擊天線等接收器裝置以及其附近的棚外膜。

  變異的蟑螂們,它們如此一次又一次的不厭其煩、不顧生死,猶如飛蛾撲火般壯觀,又如可歌可泣的死士般悲狀。它們明知做得都是一些徒勞的無用功,明知這樣進攻的結果對棚壁來說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影響,它們居然還一批批、一次次的輪流著襲擊棚壁,這點讓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或許就是高等動物與低等動物之間的、一個最明顯的區別之一吧!也許,它們是暗崖的戰士,只會接受微表姐的命令或她的某些號令。也許,它們的腦子就像被表姐上了發條一樣,只能待到發條鬆了或者它死了,才會停止,才會罷休。

  由於進攻喜馬基地整個穹頂之上的蟑螂數量較多,它們舞動翅膀,飛騰起來的時候,總感覺場面有點鬧哄哄、亂糟糟的,甚至有點混亂的跡象。從表面現象看起來的確是如此,然而,我認為事情並沒有像表象那麼的簡單。我看著蟑螂們,腦子在思考的時候,總是會時不時的跳出“亂而不亂”的字眼來。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也許是自己的第六感覺在作怪吧!我不能讓自己的第六感覺跳出來,影響我對事物的判斷和分析能力。

  於是,我扭動了幾下脖子,調整了一下觀看方位,繼續用眼仔細的觀察棚頂上方的蟑螂,用心仔細的分析它們的動作和聲音,再往深處去思考,漸漸的,讓我覺悟到在其表象之下還隱著深層的真相。那便是,它們根本就不是一個雜亂無章、毫無紀律的群體,而是被嚴格地編分,成為三個群體。且看一群的蟑螂們,它們用自己的身體牢牢的聚集在接收器和天線的各個表面上,似乎是被強力膠粘上去一般,一層一層的、黑乎乎的、緊密貼上,彷彿死死的團抱在一起,儼然成了接收器和天線原本的固有的一部分一樣;二群的蟑螂們則盤旋縈繞在已被一群的蟑螂用身體層層疊疊圍裹起來的接收器和天線的周圍,它們之所以這樣做,依稀是在等待接收器或天線的某個地方出現空隙或漏洞了,它們便好往裡擠或填補空缺之處,顯然,二群的蟑螂成了替補者;三群的蟑螂們,似乎應該叫它們為作勢群或造勢蟑螂群,因為,它們數量相對較少,且分佈的區域相對前兩群要寬廣,故而,看起來稀疏而又較鬆散和漫不經心,它們主要進攻棚外膜的外壁,透過用身體直接衝擊大棚壁的誇張的大動作和撞擊棚壁後所發出的回彈之力的'聲音,來博取更多的注意力。事實上,三群的蟑螂確實透過它們的造勢,首先獲取我的目光和關注。

  接下來,我沒有過多的去糾結關於他們為什麼會被編分成三個群體,以及為什麼其中的一個群體想要透過某些造勢,從而博得更多的關注呢?還有,蟑螂們為什麼要用自己的身體,把整個天線和接收器,以裡三層外三層的層疊方式方法,將它們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這樣做的目的,難道就只是為了擾亂訊號或暫時切斷基地下方的整個監控系統這麼簡單嗎?答案也許是,也許不是。此刻,最起碼我是分析不出它們為何要那樣做,無論是從表層還是深層去分析,我都還沒有得到自己認為比較符合邏輯的答案。對於一時半會兒無解的問題,我會告訴自己,“這個問題無解,就此放過。”

  放過一些暫時無解的問題,等同於讓腦細胞減壓一樣,感覺整個腦袋突然間輕鬆了起來,思維也跟著變得敏捷起來。以為這樣做,就應該是最明智的選擇吧,然而,偏偏事與願違。沒多久,新的問題又填充進我的腦海裡來。

  那種釋放後的快感頓然消失,感覺整個腦袋又漲大起來,都說一個頭兩個大,我感覺,我的應該是一個頭五個大。這不,我的眼神,無意之間轉動,偏巧被我瞟到一個新的問題出來。為什麼蟑螂們能輕而易舉地團抱在天線和接收器的外表面上,難道它們的身體已被電擊且燒焦而粘在接收器和天線上面,還是這些接收系統上面根本就沒有電流透過,或者整個外膜本身就是沒有電流透過?這些都有待進一步的考證,才能知道準確的答案。我開始質疑起自己之前對大棚外膜是否帶電所做的分析和判斷,又是否屬於合理範疇或根本就是自顧胡亂的妄猜臆想。

  正當我思緒糾結、理不清又剪不斷且搖頭晃腦之際,突然看到月亮周圍有個東西在移動,我忍不住盯著那個東西,跟隨著它,沿著月亮周邊的光暈、繞行的軌跡而轉動我的眼球,越盯著它看,感覺它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想來,這個飛行物就是成成之前所提到過的4號基地——飛碟。想到成成的調皮可愛,微微的小氣自私,這一切,在此刻回想起來都是那麼的幸福。由幸福的感覺指引,於是,接二連三的回憶起與他們倆在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藉著月亮的清輝,我看著飛碟,想著他們倆,不知不覺中,幸福之感逐漸演變成苦澀的孤單。情緒起落太大,我時而低下頭,時而又抬頭看天空,竟再也無心去看月亮和飛碟。心裡早巴望著,他們倆的飛船能早點飛回基地。

  心中的那份期待,它沒讓我等太久,就有了結果。

  這不,兩艘飛船正一前一後的從西北方向駛回基地的上空,進入基地上空時,由於飛船離得很近,加上飛船獨有的奇怪外形,我一眼便認出,它們就是假樹上少掉的那兩艘飛船。飛船邊飛行邊減速邊在下降,接著又慢慢靠近天線和接收器的上空,待到距離棚頂最高處的那根天線五十米左右的地方的時候,兩艘飛船分別往後退了十來米的樣子且就此穩在了空中,從飛船的底部伸出一個帶棒杆的噴頭,從噴頭裡噴射出一種液體,那些液體部分散射到蟑螂們的身上,同時還有部分也散射到棚模上,沒幾秒,也就眨眼之間,圍在天線杆上的蟑螂首先麻痺,開始從其上滑落下來,繼而,掉到了棚膜上,接著,又被棚膜彈了出去,最終,滑落到大棚外的地上。緊接著,圍繞在天線以及接收器周圍的蟑螂也開始紛紛從其上滑掉下來。每掉下來一隻蟑螂,對棚外膜都是一種微小的衝擊,衝擊而來的還有震動之感。在接下來的幾分鐘裡,我接連不斷地聽到“吧嗒吧嗒”的蟑螂墜落、以及觸碰後又被棚壁彈出去所發出之聲,加之飛船上那個伸出來的噴頭向下噴射液體所滴落下來的聲音。這些聲音彙集在一起,猶如小棒槌,敲擊銅鼓而震發出來的“咚咚咚咚,鐺鐺鐺鐺”之聲,急促而餘音繞樑;又似天空下起了冰雹,敲打在農家房舍瓦片之上的聲音,給人一種唰啦啦碎了一地的感覺。由於蟑螂從天線或接收器或空中墜落下來的速度要遠快於棚外膜對它的反彈速度,故而,沒多久,它們的身體就覆蓋了部分棚外膜,黑壓壓的一大片,同時也遮擋住了我的部分視線。它們脫落的速度還在成幾何倍的增長,甚至沒幾分鐘的光景,我頭頂上方那塊棚模已被它們的身體疊加成密不通光的程度。我的視線穿透不了它們疊加起來的身體層,更別說透過它們去看飛船的影子。看不到飛船的影子,我抬著頭,邊看邊移動著腳步,離開了頭頂那片被蟑螂的身體遮擋的區域,直到碰到左側棚內膜壁,我才停下腳步,才知道我已移步到了曾經玩彩泡的地方。

  我無心去多瞄一眼彩泡那似小精靈般的可人模樣,只顧將背以及頭輕輕的倚靠在棚內模上,感覺這個地方是最舒適的觀賞之地。我的身體一經靠上它,就戀上了這種舒適的感覺,直到此刻我才感知,自己的脖頸已十分痠麻漲痛。原來我已觀看天空多時,竟不懂,長時間固定一種姿勢會引發肌肉勞損。為了緩解我長時間抬頭觀看所導致的痠麻之疼痛,也為了繼續觀看飛船上微成及連合他們的助手消滅和處理那些不知死活而來進攻喜馬基地的蟑螂們,我選擇了半靠半躺在棚內膜上,以不讓自己整個身體深陷進內膜為原則。

  舒適的位置,調整妥當,繼續觀看。只見兩艘飛船,以十來秒間隔時間的形式,再次陸續對著蟑螂聚集的區域,噴射了幾次液體之後,便停止了噴射,而後,飛船將噴頭縮了回去。緊接著,從飛船的尾部又垂掛下來一個前部像扁平的吸盤,後接膨大的桶樣之物。該物,前頭的吸盤,對準那些還堆積在棚膜上、且來不及被棚膜反彈出去的蟑螂們,只聽得一陣“稀里嘩啦”的抽吸聲,許許多多的蟑螂被吸進了桶裡,又聽到一陣烘培煅燒之聲,聲畢,就看到了一堆黑色的灰被吸盤向著空中吐了出來。黑灰,最後隨風四散開去。兩艘飛船如此同時這樣做了幾個來回之後,棚頂上的蟑螂們,幾乎已被吸盤消滅的差不多了。至於被棚膜反彈出去的死蟑螂,此刻已再難成為焦點。還有部分一息尚存的蟑螂,它們只能在棚膜外的地上,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從飛船上噴射出來的液體,有部分已流到了棚外的地上,還有部分在棚膜上一直不停的、慢悠悠地往下滑動著,彷彿它在畫自己走過的軌跡,一點一滴走過的軌跡。不知它們是一些什麼液體或藥液,竟能將蟑螂麻痺或直接致死?我找到一滴離我較近的液體,並鎖定它,追隨著它下滑的軌跡。直到它滑下我身後的棚外膜上,我的視線幾乎追蹤不到它的影子,才很不情願的離開舒適的內膜,轉身繼續看它下滑的姿勢。這個時候,它離我很近,我能清晰的辨別出,它是一種綠色的較粘稠的液體。它有點像香蕉號飛船天花板幕牆的表層上,所繪製著的綠色液體。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些綠色液體應該就是外星人用來洗澡的綠色之液,也是當初徐博士他們仨去K2基地上盜取時,曾不小心粘染到過的液體。可見,該綠色液體對地球生物來說是毒藥,對外星人來說是如水般的日常所需之去汙清洗液。

  我所鎖定關注的那滴綠色液體,它最終流到靠在棚外膜地上尚且還有氣息的一隻半大不小的蟑螂身上。綠色液體滴上蟑螂身體的那一刻,它瞬間就被蟑螂的身體吸去,吸收之快,彷彿就像乾渴開裂的禾床初遇雨滴一樣。緊接著,從蟑螂身上慢慢騰騰地升起一絲淡淡的煙霧,若不仔細觀察,是極難看到這一絲淡淡的煙霧。綠色液體似乎能腐蝕蟑螂的身體,它就和腐蝕藥劑一樣,具有超強的腐蝕性。綠液侵蝕著那隻蟑螂的身體,一息尚存的蟑螂撲動了兩下翅膀,算是垂死掙扎了一回,方靜止不動。它死了。隨著體溫的消失,淡淡的煙霧也消散無蹤,可它的屍體還暴在夜幕下,被月光撫摸著。

  我也決定棄那隻死蟑螂而去,迴轉身,抬頭望向棚頂,只見兩艘飛船將尾部的吸盤等一干物件縮回,正在調整方位,準備退回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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