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詩二首原文賞析及翻譯
雜詩二首原文賞析及翻譯
雜詩二首原文賞析及翻譯1
雜詩二首
魏晉 曹丕
漫漫秋夜長,烈烈北風涼。
展轉不能寐,披衣起彷徨。
彷徨忽已久,白露沾我裳。
俯視清水波,仰看明月光。
天漢回西流,三五正縱橫。
草蟲鳴何悲,孤雁獨南翔。
鬱郁多悲思,綿綿思故鄉。
願飛安得翼,欲濟河無樑。
向風長嘆息,斷絕我中腸。
西北有浮雲,亭亭如車蓋。
惜我時不遇,適與飄風會。
吹我東南行,行行至吳會。
吳會非吾鄉,安能久留滯。
棄置勿復陳,客子常畏人。
譯文
漫漫的秋夜多麼深長,烈烈的北風吹來正涼。
躺在床上輾轉不能睡,披衣而起徘徊在前堂。
徘徊不定時光忽已久,白露漸漸浸溼我衣裳。
俯視池中清水起微波,仰看空中皎皎明月光。
心星噣星排列呈縱橫,銀河轉而流向正西方。
草蟲的叫聲多麼可悲,鴻雁孤獨地向南飛翔。
內心悶悶不樂憂愁多,連續不斷地思念故鄉。
想要高飛何處得雙翅,想要渡河河面無橋樑。
面對長風而微微嘆息,憂思不盡斷我腹中腸。
西北天空有一朵浮雲,聳立無依形狀如車蓋。
可惜浮雲沒遇好時機,恰巧與突起的暴風遇。
暴風吹我飄行到東南,南行來到吳郡會稽郡。
吳會二郡不是我故鄉,如何能夠在此久停留。
拋開憂愁不必說其他,客子身居異鄉畏人欺。
註釋
烈烈:風吹過之聲。
展轉:展同輾,指睡覺時翻來覆去。寐:入睡。
彷徨:徘徊,猶豫不決,心神不定。
天漢:指銀河。西流:指銀河由西南轉而向正西流轉,表示已是夜深時分。
三五:指星。三指心星,五指噣星。
鬱郁:苦悶憂傷。
濟:渡。梁:橋。
中:同“衷”。中腸:謂腹中之腸,喻愁苦之甚。
浮雲:漂浮的雲。
亭亭:聳立而無所依靠的樣子。車蓋:車蓬。
時不遇:沒遇到好時機。
適:正值,恰巧。
行行:走了又走,這裡是極言漂泊之遠。吳會:指吳郡與會稽郡,今江、浙一帶。
滯:停留。
棄置勿復陳:此為樂府詩套語。棄置:放在一邊。陳:敘說。
畏人:言客子力單,怕被他人所欺。
鑑賞
用“雜詩”做題名,開始於建安時期。《文選》李善註解釋這一題名說:“雜者,不拘流例,遇物即言,故云雜也。”也就是說,觸物興感,隨興寓言,總雜不類。所以,題為“雜詩",等於是無題,賦物言情,都是比較自由的。曹丕這兩首雜詩則是抒寫他鄉遊子的情懷。
建安時期風氣之一,是詩人喜作代言體詩。即揣摩客觀人物的情懷代其抒情。曹丕是其中突出一個,如他的《於清河見挽船士新婚與妻別》是代新婚者抒情,《寡婦詩》是代阮璃的遺孀抒情,《代劉勳妻王氏雜詩》是代棄婦抒情。《雜詩二首》也屬於這一類,不過是代遊子抒懷而已。它的高妙在於能真切地抒寫出他鄉遊子的情懷與心境,其中自不妨有作者自身的感受,卻並不限於作者一身,這是與自抒己情的抒情詩不盡相同的。
第一首的主要特色在善用賦筆,也就是善用白描的手法寫情。詩人先不點明主題,開篇用了整整十二句詩,即佔全詩三分之二的篇幅,著意描寫主人公夜不安席、徒倚彷徨的情態。詩人將主人公置於秋夜的大背景中,用環境的豐富拓開一介廣闊的描寫空間,得以從容落筆,淋漓寫情,整個畫面情景相生,氣氛濃郁。
詩從季節、辰侯發端。 “古詩云:“愁多知夜長”。思心愁緒滿懷的人最不耐長夜的煎熬,而颯颯秋風自又分外增一層淒涼之感。首二句表面看來純系景語,實際其中已隱含一愁人在,與三、四二句水乳交融,這是行筆入神的地方。人未見而神已出,全在詩句中醞釀的一種氣氛,妙在雖不明言,卻真切可感。三、四兩句接著寫出主人公心神不定,輾轉難眠。五、六兩句寫主人公的思懷太深沉了,太專一了,竟然感覺不出時光的流逝,不知已徘徊了許久時間,露水都把衣衫沾溼了。雖只兩何詩,卻極傳深思痴想之神。他低頭遊目,只有清澄的池水在月色下滾動鱗鱗的波光;仰頭縱觀,也無非明月當頭,夜色深沉,銀河已向西傾頹,寥廓的夜空上鑲嵌一天星斗。第七至第十這四句詩筆筆寫景,卻筆筆無不關情。主人公那一種百無聊賴、寂寞孤獨之感,直從字裡行間泛溢位來,與開端兩句同樣具有以景傳情之妙。“草蟲鳴何悲,孤雁獨南翔”,恰在此時此境,又是秋蟲的陣陣悲鳴送入耳鼓,失群的南飛孤雁闖入眼簾,無不觸物傷情,頻增思懷愁緒。整個這一大段,以悠然的筆調一筆筆描來,情景如見,氣氛愈釀愈濃。
經過上面這一段高妙筆墨的描述,主人公思深憂重的情態已如在眼前。這時詩人才將筆頭輕輕掉入主題:“鬱郁多悲思,綿綿思故鄉。”二句便有千鈞之重。這力量不是來自兩句直述語本身,而是來自前面那一大段精采的鋪墊描寫。那深愁難遣、寢息不安、孤寂無聊的形象,已把鄉思推到了極點,因而使這二句平淡的敘語具有了畫龍點睛的妙用,與前面的情景相映益彰。由此也可以悟出古詩章法的奧妙。詩人並沒有就此打住,繼續從欲歸不能這個側面展拓一筆:“願飛安得翼,欲濟河無樑。”強烈的歸鄉愿望,更反襯出鄉思的深濃。而還鄉無望,把主人公推入更深的悲哀,因而只有向風長嘆,肝腸斷絕了,這個結尾餘味悠然,餘情嫋嫋,頗有餘音繞樑之妙。
第二首詩與前一首雖然都是寫遊子題材,卻截然不同。在藝術表現上,前一首多用賦筆,這一首則多用比興。在思想內容上,前一首著重抒寫他鄉遊子的纏綿深摯的思鄉之情,這一首則著重表現遊子身處異鄉的不安之感。適應這一主題的需要,前六句運用比興的手法突出揭示了遊子身不自主流落他鄉的情勢。詩人將比興運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貼切傳神,韻味濃郁。開端二句便奕奕有神:“西北有浮雲,亭亭如車蓋。”一朵飄搖不定的浮雲本就與遊子的處境極其切合,車是古人主要的交通工具之一,浮雲形似車蓋,又分外增一層流移飄蕩之感。下面每兩句一層,層折而下,把遊子流落他鄉的遭際寫得筆酣墨飽。“惜哉時不遇,適與飄風會",浮雲本難滯定一方,卻又命乖時舛,恰與突起的狂風遭遇。飄風,暴起之風。以浮雲遭遇狂風表現遊子為情勢所迫不得不奔走他鄉,可謂形景切合,情理自然。因受飄風鼓盪,一去便千里迢迢,遠至東南的極點了:“吹我東南行,行行至吳會。”句中沒有一個感嘆字眼,卻有千迴百轉無限傷懷之味,“行行至吳會",無字不含遠颶怨尤之意。這六句詩筆在浮雲,意在遊子,形象鮮明,意蘊沉深,耐人玩味。古人說詩寫得好,要“意象俱足”,這幾筆足以當之。
開篇這六句詩中飽含對命運的哀怨。這哀怨固然來自遊子飄泊之感,然而在這首詩中尤其是來自他鄉難以駐足的怨憤。這就成為下文寫遊子異鄉不安之感的先行之神。詩歌運筆前文能成後文先行之神,便前後關鎖緊密,境界渾融,意濃味足。因此下文落筆便較為輕易了:“吳會非我鄉,安能久留滯“。吳郡、會稽這兩個地方不是我的家鄉,怎麼能長久呆在這裡!雖只是一種態度決絕的聲音,這聲音的背後卻不知含有多少怨苦與憤懣。妙在千言萬語已經湧到嘴邊,卻沒有一宗宗傾訴出來,而只化為一句決絕的聲音,表現出極其複雜的感情,饒有餘味。末二句用了同樣的手法:“棄置莫復陳,客子常畏人。”丟開不要說了,作客他鄉是不能不“常畏人”的。遊子駐足他鄉,人地兩生,孤立無援,落腳與謀生都不能不向人乞求,看人眼色。這極為複雜的感受只用“畏人”二字表現出來,有含蘊無窮之感。
異鄉不安之感,也是遊子歌詠的老主題。《詩經·王風·葛藟》說:“謂他人父,亦莫我顧。”“謂他人母,亦莫我有。”“謂他人昆,亦莫我聞。’’寫盡了遊子處他鄉求告無門的境遇。漢樂府《豔歌行》中所寫流宕在他縣的兄弟幾人要算遭遇較好的了,碰到個熱情的女主人還為他們縫補破衣服,但已遭到男主人的猜忌與斜眼,害得他們不得不表白:“語卿且勿眄,水清石自見。”不過曹丕這一首沒有像《詩經》、漢樂府那樣,做某些細節的具體描繪,而是全用高度概括的筆墨,發揮虛筆的妙用。寫得虛了,似乎說得少了,實際上概括得更深廣,啟人想象更多,包蘊的內容更豐富了。虛、實各有其妙用,藝術的辯證法總是如此。
雜詩二首原文賞析及翻譯2
巖巖鐘山首,赫赫炎天路。
高明曜雲門,遠景灼寒素。
昂昂累世士,結根在所固。
呂望老匹夫,苟為因世故。
管仲小囚臣,獨能建功祚。
人生有何常,但患年歲暮。
幸託不肖軀,且當猛虎步。
安能苦一身,與世同舉厝。
由不慎小節,庸夫笑我度。
呂望尚不希,夷齊何足慕。
遠送新行客,歲暮乃來歸。
入門望愛子,妻妾向人悲。
聞子不可見,日已潛光輝。
孤墳在西北,常念君來遲。
褰裳上墟丘,但見蒿與薇。
白骨歸黃泉,肌體乘塵飛。
生時不識父,死後知我誰。
孤魂遊窮暮,飄搖安所依。
人生圖嗣息,爾死我念追。
俯仰內傷心,不覺淚沾衣。
人生自有命,但恨生日希。
翻譯
高峻寒冷的鐘山石首,與炎熱至極的南方之路,地理位置差異,冷熱懸殊,對比強烈。
地位顯赫的權貴,氣焰直侵雲漢;他們的餘光氣勢逼人,燻灼寒門。
超群出眾的賢才是連續幾代積累的結果,是需要牢固的根基的。
姜太公一介平民,由於時世的機緣而大有作為。
管仲本為一囚徒,卻能幫助齊桓公建立偉大的覇業。
人怎能永久活著呢?我年紀老了。感嘆人生無常,只恐年歲遲暮。
有幸託此不肖之軀,應當像猛虎一樣奮勇前驅。
怎能困苦終生,與世俗同流合汙呢。
由於不拘小節,庸夫譏笑我的器度胸襟。
呂望尚且無需敬慕,何況伯夷與叔齊呢。
遠送新交的朋友走後,趕回家中已是年終了。
進門急著看心愛的兒子,卻見妻妾對著別人哭泣。
聽說再一見不到兒子了,頓覺天昏地暗失去了光明。
(家裡人對我說:)孤零零的墳墓在西北方,兒子在病中經常想念您為什麼遲遲不回來。
提起長衣的下襬,疾走到墳墓旁,只見墳上長滿了蓬蒿與野豌豆。
兒子的白骨早己埋在地下,兒子的肌體早就化為塵土隨風飛揚。
兒子還小時我離開了家,不認識父親,現在來墳前悼念,難道孩子陰魂能知道我是誰嗎?
孤魂在無盡的黑暗裡遊蕩,飄飄搖搖哪裡有他的'依靠?
人生在世希望有子繼承,他卻先死了讓我哀悼追喪。
倒下去爬起來止不住我內心的傷痛,不覺得淚水已沾溼了衣裳。
人生在世有天命,可憐他年紀幼小死的過早。
譯文
高峻寒冷的鐘山石首,與炎熱至極的南方之路,地理位置差異,冷熱懸殊,對比強烈。
地位顯赫的權貴,氣焰直侵雲漢;他們的餘光氣勢逼人,燻灼寒門。
超群出眾的賢才是連續幾代積累的結果,是需要牢固的根基的。
姜太公一介平民,由於時世的機緣而大有作為。
管仲本為一囚徒,卻能幫助齊桓公建立偉大的覇業。
人怎能永久活著呢?我年紀老了。感嘆人生無常,只恐年歲遲暮。
有幸託此不肖之軀,應當像猛虎一樣奮勇前驅。
怎能困苦終生,與世俗同流合汙呢。
由於不拘小節,庸夫譏笑我的器度胸襟。
呂望尚且無需敬慕,何況伯夷與叔齊呢。
遠送新交的朋友走後,趕回家中已是年終了。
進門急著看心愛的兒子,卻見妻妾對著別人哭泣。
聽說再一見不到兒子了,頓覺天昏地暗失去了光明。
(家裡人對我說:)孤零零的墳墓在西北方,兒子在病中經常想念您為什麼遲遲不回來。
提起長衣的下襬,疾走到墳墓旁,只見墳上長滿了蓬蒿與野豌豆。
兒子的白骨早己埋在地下,兒子的肌體早就化為塵土隨風飛揚。
兒子還小時我離開了家,不認識父親,現在來墳前悼念,難道孩子陰魂能知道我是誰嗎
孤魂在無盡的黑暗裡遊蕩,飄飄搖搖哪裡有他的依靠?
人生在世希望有子繼承,他卻先死了讓我哀悼追喪,
倒下去爬起來止不住我內心的傷痛,不覺得淚水已沾溼了衣裳。
人生在世有天命,可憐他年紀幼小死的過早。
賞析
這是孔融流傳下來的《雜詩二首》,其一寫遠大的政治抱負,情辭慷慨;其二寫喪子之悲痛,情致哀婉悲切,都有抒情色彩,極冨感染力。我們先來解釋第一首。
“巖巖鐘山首,赫赫炎天路” 二句:巖巖,高峻的樣子。《詩經·魯頌·宮》:“泰山岩巖,魯邦所詹。” 鐘山,北海中的山,極寒冷的地方。赫赫,炎熱。炎天,指南方。鐘山為極寒之地,炎天為極熱之地,兩相對比,喻“世道炎涼”。這兩句的意思是說,高峻寒冷的鐘山石首,與炎熱至極的南方之路,地理位置差異,冷熱懸殊,對比強烈。
“高明曜雲門,遠景灼寒素” 二句:高明,地位顯赫氣勢灼人的權貴。曜(音耀),炫耀。雲門,上接雲漢的高門。遠景,餘光,餘焰。景,日光。灼,燒灼,燻炙。寒素,門第低微的寒族。這兩句是說,地位顯赫的權貴,氣焰直侵雲漢;他們的餘光氣勢逼人,燻灼寒門。
“昂昂累世士,結根在所固” 二句:昂昂,高超挺拔的樣子。累世士,累積幾代才出現的賢才。累世,連續幾代。結根,紮根。此二句言超群出眾的賢才是連續幾代積累的結果,是需要牢固的根基的。
“呂望老匹夫,苟為因世故” 二句:呂望,太公望,姜姓,呂氏,名尚,號太公,又叫姜子牙。傳說七十多歲被周文王發現,任為師,佐周滅商,因功封於齊。匹夫,平民百姓。世故,時世的緣故。此二句說,姜太公一介平民,由於時世的機緣而大有作為。
“管仲小囚臣,獨能建功祚” 二句:管仲,春秋齊國人,名吾夷,先輔佐公子糾,公子糾與桓公爭位失敗後管仲被囚,經鮑叔牙舉薦,受到桓公重用,輔佐齊桓公九合諸侯,成為春秋五霸之首。功祚,功勳業績,指齊桓公的覇業。這兩句是說,管仲本為一囚徒,卻能幫助齊桓公建立偉大的覇業。
“人生有何常?但患年歲暮” 二句:年歲暮,歲月流逝。屈原《離騷》:“恐年歲之不吾與。” 此二句是說,人怎能永久活著呢?我年紀老了。感嘆人生無常,只恐年歲遲暮。
“幸託不肖軀,且當猛虎步” 二句:不肖,自謙之辭。猛虎步,像猛虎一樣的步伐。比喻雄俊豪邁氣概。這兩句說,有幸託此不肖之軀,應當像猛虎一樣奮勇前驅。
“安能一苦身,與世同舉厝” 二句:安能,怎能。一身,一輩子,一生一世。舉厝(音措),舉止行為。此二句意思是,怎能困苦終生,與世俗同流合汙呢?
“由不慎小節,庸夫笑我度” 二句:小節,瑣碎的亊情。庸夫,平庸的人。度,器量,胸懷。此謂由於不拘小節,庸夫譏笑我的器度胸襟。
“呂望尚不希,夷齊何足慕” 二句:希,稀罕,敬慕。夷齊,商代孤竹國君之二子伯夷、叔齊,兄弟二人。相傳孤竹君死後,伯夷、叔齊推位讓國,逃奔西北周。周滅商後,二人恥食周粟,隱於首陽山,采薇而食,餓死在首陽山。這是說呂望尚且無需敬慕,何況伯夷與叔齊呢?
這是孔融《雜詩二首》中的第一首,是詩人以景託懷的勵志之作。那麼,這首詩是作者在什麼樣的心情下寫的呢?孔融是忠於漢室的,他素與曹操政見不合。他反對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經常嘲諷曹操,曹操很惱火,但為了籠絡人,只能隱忍,暗地裡卻示意與孔融有仇的郗慮彈劾孔融,使孔融被革職在家賦閒。然後曹操又寫信給他,希望他與郗慮搞好關係,以後說話、做亊情不要那麼浮華率意,要小心一點,謹慎一點。孔融回信說:不必。我現在已經能夠心情愉快地接受這樣免職。此詩就是作於這一時期,抒寫這樣的心情。全詩20句,分三層:
前4句是寫景,寫高峻寒冷的鐘山,與炎熱至極旳南方之路;地位顯赫氣勢灼人的權貴,與門第低微的寒族,兩相對比,喻世道之炎涼,實指曹操煊赫的威勢。
中間12句寫詩人自己堅定不移的節操、抱負和志向。“昂昂累世士,結根在所固” 超群出眾的賢才是連續幾代積累的結果,只有像山川這樣根基牢固的人才可以昂首於天地之間。這是孔融自喻,他是孔子20世孫,祖上世代為官,根基牢固,出身高貴。他打心眼裡看不起宦官出身的曹操。但對曹操重視人才等策略還是比較佩服的。轉下來引用“呂望”、“管仲”二人的亊跡,來說明一個人只要有遠大的抱負和志向定能成就一番亊業。然後詩人發出感嘆“人生有何常?但患年歲暮”,可惜我老了。但話鋒一轉,“幸託不肖軀,且當猛虎步。安能苦一身,與世同舉厝。” 表明自己不服老,也不安於現狀,立志要成就一番亊業。
最後4句寫支撐自己的氣節和風骨。他對世俗很蔑視(“庸夫笑我度”),對於“呂望”尚不稀罕,對“夷齊”又何存仰慕呢?
縱觀全詩可以看出孔融的志氣很高,因為不好直言,所以借史述懷,慷慨言志。透過描寫地理位置的差異,高門寒族的懸殊,時勢英雄的發跡等,揭示世亊無常,窮者能達的人生哲理,表達了詩人高傲疾世,一身正氣的高潔品格。全詩筆力雋逸,蒼勁悲涼,氣骨凌人,體現了孔融詩文“以氣為主”的特點。
下面我們簡單解釋分析一下第二首。這第二首是寫悼念幼子夭折的悲傷心情,詩歌以樂府的筆觸,敘寫了三個悲慘場景:
首先,寫從外歸來,驟聞噩耗。“遠送新行客,歲暮乃來歸。入門望愛子,妻妾向人悲。聞子不可見,日已潛光輝。” 遠送新交的朋友走後,趕回家中已是年終了。進門急著看心愛的兒子,卻見妻妾對著別人哭泣。聽說再一見不到兒子了,頓覺天昏地暗失去了光明。“日已潛光輝” 以日光之沒喻兒子之死。這裡暗伏著做為一個父親常年在外,兒子臨死時也沒能見上最後一面,心中是多麼悔恨!
其次,是寫趕往荒丘,面對孤墳。“孤墳在西北,常念君來遲。” (家裡人對我說:)孤零零的墳墓在西北方,兒子在病中經常想念您為什麼遲遲不回來。“ 褰裳上墟丘,但見蒿與薇。”褰(音愆)裳,提起衣服的下襬。墟丘,指墳墓。提起長衣的下襬,疾走到墳墓旁,只見墳上長滿了蓬蒿與野豌豆。蒿,篷蒿。薇,野豌豆。“白骨歸黃泉,肌體乘塵飛。”兒子的白骨早己埋在地下,兒子的肌體早就化為塵土隨風飛揚。“生時不識父,死後知我誰?” 兒子還小時我離開了家,不認識父親,現在來墳前悼念,難道孩子陰魂能知道我是誰嗎?“孤魂遊窮暮,飄颻安所依?” 窮暮,長夜,指地下。孤魂在無盡的黑暗裡遊蕩,飄飄搖搖哪裡有他的依靠?一個父親對兒子的牽掛,對兒子的疼愛,不但在他活的時候疼寒疼暖,而且死後還放不下,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最後寫哀嘆人生,表達了子不識父、父親失嗣的哀悼之情。“人生圖嗣息,爾死我念追。俛仰內傷心,不覺淚沾衣。人生自有命,但恨生日希。” 希,同“稀”,少也。人生在世希望有子繼承,他卻先死了讓我哀悼追喪,倒下去爬起來止不住我內心的傷痛,不覺得淚水已沾溼了衣裳。人生在世有天命,可憐他年紀幼小死的過早。
這首詩以白描的手法寫了詩人的喪子之痛,塑造了一個至哀無聲的慈父形象,格調悲涼,情感濃郁,具有很強的感染力。後世對此詩有許多中肯的評價。張玉谷《古詩賞析》:“傷子自傷,無不包括。” 杜甫《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亦述寫與此詩同樣的情景,沈德潛《古詩源》評曰:“少陵《奉先詠懷》,有‘入門聞號眺,幼子飢已卒’句,覺此更深可哀。” 這些評論都肯定了孔融詩歌的悽婉悲切的色彩,具有“建安風骨”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