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憤五首·其一_陸游的詩原文賞析及翻譯

書憤五首·其一_陸游的詩原文賞析及翻譯

  書憤五首·其一

  宋代 陸游

  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

  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譯文

  年輕時就立志北伐中原, 哪想到竟然是如此艱難。我常常北望那中原大地, 熱血沸騰啊怨氣如山啊。

  記得在瓜州渡痛擊金兵, 雪夜裡飛奔著樓船戰艦。秋風中跨戰馬縱橫馳騁, 收復了大散關捷報頻傳。

  想當初我自比萬里長城, 立壯志為祖國掃除邊患。到如今垂垂老鬢髮如霜, 盼北伐盼恢復都成空談。

  不由人緬懷那諸葛孔明, 出師表真可謂名不虛傳,有誰像諸葛亮鞠躬盡瘁, 率三軍復漢室北定中原!

  註釋

  書憤:書寫自己的憤恨之情。書,寫。

  早歲:早年,年輕時。那:即“哪”。世事艱:指抗金大業屢遭破壞。

  “中原”句:北望中原,收復故土的豪邁氣概堅定如山。中原北望,“北望中原”的倒文。氣,氣概。

  樓船,指采石之戰中宋軍使用的車船,又名明輪船、車輪柯。車船內部安裝有以踩踏驅動的機械連線船外的明輪,依靠一組人的腳力踩踏前行。車船在宋代盛極一時。因這種戰船高大有樓,故把它稱之為樓船。瓜洲:在今江蘇邢江南長江邊,與鎮江隔江相對,是當時的江防要地。

  鐵馬:披著鐵甲的戰馬。大散關:在今陝西寶雞西南,是當時宋金的西部邊界。

  塞上長城,比喻能守邊的將領。《南史·檀道濟傳》載,宋文帝要殺大將檀道濟,檀臨刑前怒叱道:“乃壞汝萬里長城!”

  衰鬢:年老而疏白的頭髮。斑:指黑髮中夾雜了白髮。

  出師一表:蜀漢後主建興五年(227)三月,諸葛亮出兵伐魏前曾寫了一篇《出師表》,表達了自己“獎率三軍,北定中原”,“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的堅強決心。名世:名傳後世。

  堪:能夠。伯仲:原指兄弟間的次第。這裡比喻人物不相上下,難分優劣高低。

  賞析

  全詩緊扣住一“憤”字,可分為兩部分。前半敘述早年決心收復失地的壯志雄心,後半感嘆時不再來,壯志難酬。

  “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當時他親臨抗金戰爭的第一線,北望中原,收復故土的豪情壯志,堅定如山。當英雄無用武之地時,他會回到金戈鐵馬的記憶裡去的。想當年,詩人北望中原,收復失地的壯心豪氣,有如山湧,大有氣魄。詩人未曾想過殺敵報國之路竟會如此艱難。以為“我本無私,傾力報國,那麼國必成全於我,孰料竟有奸人作梗、破壞以至於屢遭罷黜?”詩人開篇一自問,問出幾多鬱憤。

  “樓船”二句,寫宋兵在東南和西北抗擊金兵進犯事,也概括詩人過去遊蹤所至——作者三十七歲在鎮江府任通判和乾道八年他四十八歲在南鄭任王炎幕僚。陸游在軍中時,曾有一次在夜間騎馬過渭水,後來追憶此事,寫下了“念昔少年時,從戎何壯哉!獨騎洮河馬,涉渭夜銜枚”(《歲暮風雨》)的詩句。他曾幾次親臨大散關前線,後來也有“我曾從戎清渭側,散關嵯峨下臨賊。鐵衣上馬蹴堅冰,有時三日不火食”(《江北莊取米到作飯香甚有感》)的詩句,追寫這段戰鬥生活。當時北望中原,也是浩氣如山的.。但是這年九月,王炎被調回臨安,他的宣撫使府中幕僚也隨之星散,北征又一次成了泡影。這兩句概括的輝煌的過去恰與“有心殺賊,無力迴天”的眼前形成鮮明對比。“良時恐作他年恨,大散關頭又一秋。”想今日恢復中原之機不再,詩人之心如泣血。從詩藝角度看,這兩句詩也足見陸游浩蕩詩才。“樓船”與“夜雪”,“鐵馬”與“秋風”,意象兩兩相合,便有兩幅開闊、壯盛的戰場畫卷。意象選取甚為乾淨、典型。

  “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歲月不居,壯歲已逝,志未酬而鬢先斑,這在赤心為國的詩人是日夜為之痛心疾首的。陸游不但是詩人,他還是以戰略家自負的。可惜畢生未能一層長材。“切勿輕書生,上馬能擊賊”(《太息》)、“平生萬里心,執戈王前驅”(《夜讀兵書》)是他念念不忘的心願。“塞上長城”句,詩人用劉宋名將檀道濟典明志。以此自許,可見其少時之磅礴大氣,捍衛國家,揚威邊地,捨我其誰。然而,如今詩人壯志未酬的苦悶全懸於一個“空”字。大志落空,奮鬥落空,一切落空,而攬鏡自照,卻是衰鬢先斑,皓首皤皤。兩相比照,滿是悲愴。這一結局,非詩人不盡志所致,非詩人不盡力所致,而是小人誤人,世事磨人。作者有心而天不予。悲愴便為鬱憤。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尾聯亦用典明志。諸葛堅持北伐,雖“出師一表真名世”,但終歸名滿天宇,“千載誰堪伯仲間”。千載而下,無人可與相提並論。很明顯,詩人用典意在貶斥那朝野上下主降的碌碌小人,表明自己恢復中原之志亦將“名世”。詩人在現實裡找不到安慰,便只好將渴求慰藉的靈魂放到未來,這自然是無奈之舉。而詩人一腔鬱憤也就只好傾洩於這無奈了。 透過諸葛亮的典故,追慕先賢的業績,表明自己的愛國熱情至老不移,渴望效法諸葛亮,施展抱負。回看整首詩歌,可見句句是憤,字字是憤。以憤而為詩,詩便盡是憤。

  《書憤》是陸游的七律名篇之一,全詩感情沉鬱,氣韻渾厚,顯然得力於杜甫。中兩聯屬對工穩,尤以頷聯“樓船”、“鐵馬”兩句,雄放豪邁,為人們廣泛傳誦。這樣的詩句出自他親身的經歷,飽含著他的政治生活感受,是那些逞才摛藻的作品所無法比擬的。

  創作背景

  宋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春陸游居家鄉山陰時所作。陸游時年六十有一,這已是時不待我的年齡,然而詩人被黜,罷官已六年,掛著一個空銜在故鄉蟄居。想那山河破碎,中原未收而“報國欲死無戰場”,感於世事多艱,小人誤國而“書生無地效孤忠”,於是詩人鬱憤之情便噴薄而出。

  藝術特色

  詩的開頭寫的是年青時的認識和志向。“哪知世事艱”,即不知道世事的艱難。事實上要恢復中原,就會受到投降派的阻饒、破壞。因此,一個“艱”字就飽含著對朝廷屈辱投降的激憤,也包含著報國無門的無奈。然而,在那時,詩人渴望恢復中原的豪氣卻像山一樣。這一比喻非常奇特而貼切,可以從山之高聯想到豪氣萬丈,壯志凌雲,也可以從山之凝重、不可動搖,聯想到堅忍不拔,無可動搖之志。這便是詩人年輕時的寫照。接著兩句便是對抗金英雄的追思,其中雖無一個動詞出現,但在讀者面前就呈現著激烈的戰鬥場面,表現出高昂的戰鬥情緒,極有鼓舞人心的作用。詩人透過今昔之對比,從而突出了對現實狀況的不滿,隱含著一種憤懣的情緒。南朝宋時的名將檀道濟自比為萬里長城,唐朝名將李勣也被唐太宗比為長城,因而詩人要效法他們的精神,以“塞上長城”自比,以為能成為一個抗敵的英雄。然而,壯志未酬,已生華髮,這是以沉痛的筆調,抒發了對苟安而不思抗金的投降派的極度憤慨。最後,透過對諸葛亮的讚揚,嘆息南宋朝廷中就沒有一個可以與之相比之人,用以表明對朝廷不思恢復中原的氣憤。對於一個志在立功卻懷才不遇,光陰蹉跎而難以作為者來說,能不幽憤哀傷嗎?此詩雖然沒有用一個“憤”字,但是胸中那鬱積之“憤”在字裡行間仍然表現得淋漓盡致,其愛國之情將永遠感染著每一位讀者。

  鑑賞

  本詩系宋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春陸游居家鄉山陰時所作。陸游時年六十有一,這分明是時不待我的年齡。

  前四句概括了自己青壯年時期的豪情壯志和戰鬥生活情景,其中頷聯擷取了兩個最能體現“氣如山”的畫面來表現,不用一個動詞,卻境界全出,飽含著濃厚的邊地氣氛和高昂的戰鬥情緒。又妙在對仗工整,頓挫鏗鏘,且一氣貫注,組接無痕,以其雄放豪邁的氣勢成為千古傳誦的名聯。

  “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當英雄無用武之地時,他會回到鐵馬金戈的記憶裡去的。想當年,詩人北望中原,收復失地的壯心豪氣,有如山湧,何等氣魄!詩人何曾想過殺敵報國之路竟會如此艱難?以為我本無私,傾力報國,那麼國必成全於我,孰料竟有奸人作梗、破壞以至於屢遭罷黜?詩人開篇一自問,問出多少鬱憤?

  後四句抒發壯心未遂、時光虛擲、功業難成的悲憤之氣,但悲憤而不感傷頹廢。尾聯以諸葛亮自比,不滿和悲嘆之情交織在—起,展現了詩人複雜的內心世界。

  再看尾聯。亦用典明志。諸葛堅持北伐,雖“出師一表真名世”,但終歸名滿天宇,“千載誰堪伯仲間”。追慕先賢的業績,表明自己的愛國熱情至老不移,渴望效仿諸葛亮,施展抱負。

  回看整首詩歌,可見句句是憤,字字是憤。以憤而為詩,詩便盡是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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