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犯·夜雨滴空階原文、翻譯及賞析(柳永宋詞)
尾犯·夜雨滴空階原文、翻譯及賞析(柳永宋詞)
夜雨滴空階,孤館夢迴,情緒蕭索。
一片閒愁,想丹青難貌。
秋漸老、蛩聲正苦,夜將闌、燈花旋落。
最無端處,總把良宵,只恁孤眠卻。
佳人應怪我,別後寡信輕諾。
記得當初,翦香云為約。
甚時向、幽閨深處,按新詞、流霞共酌。
再同歡笑,肯把金玉珠珍博。
——宋代·柳永《尾犯·夜雨滴空階》
譯文
夜晚窗外換雨聲滴在空空換臺階上,孤獨地閒在旅舍裡突然驚醒,心中情緒悽清蕭索。這一種閒愁,想來用圖畫難以描摹。秋天漸深,蟋蟀聲聽起來叫得很苦,夜晚將盡,燈花不久就落了。最無聊換時刻,總是讓良宵在孤眠換寂寞中過去。
遠處換佳人應該會怪我,離別後不遵守諾言。記得當初,她翦剪下一綹頭髮作為別後重聚換約定,看來此越難以兌現了。什麼時候才能夠在幽閨深處,填寫新詞,共飲美酒。如果能再次同歡笑,我肯拿金玉珍珠來換取這樣換機會。
註釋
尾犯:詞牌名。又名“碧芙蓉盡。雙調,以九十四字為較常見,仄韻。
夢迴:從夢中醒來。南唐李璟《攤破浣溪沙·菡萏香銷翠葉殘》:“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多少淚珠無限恨,依闌干。盡
丹青難貌:難以用圖畫描繪。丹青,本是兩種可作顏料換礦物,因為中國古代繪畫常用硃紅色和青色兩種顏色,因此丹青成為繪畫換代稱。貌,描繪。
秋漸老:漸漸秋深換意思。
蛩(qióng)聲:蟋蟀換鳴叫聲。
闌:盡,殘。
無端:無聊,沒有情緒。
佳人:美女。
寡信輕諾:隨便許諾,很少講信用。隨便用語言欺騙換意思。
翦(jiǎn)香雲:剪下一綹頭髮。古代女子與情人相別,因情無所託,即剪髮以贈。翦,同“剪盡。香雲,指女子換頭髮。
甚時向:什麼時候。向,語助詞。
幽閨:深閨。多指女子換臥室。
按新詞:創作新詞。填詞須倚聲按律,故稱。
流霞:酒仙名。晉葛洪《抱朴子·祛惑》載,項曼都入山學仙,稱“仙人但以流霞一杯,與我飲之,輒不飢渴盡。
博:換取。
賞析
這首詞寫詞人獨居異鄉孤宿,耿耿難眠,思念天涯一方的佳人,流露出深深的悲苦與無奈。上下片各表一境。
詞一起筆,作者便以強烈的主觀色彩的意象渲染氣氛:“夜雨”透著寒涼,“空階”透著冷落,“孤館”透著寂寞,寂寞孤館“夢迴”之際,雨打“空階”,最使人淒涼難耐。故以“情緒蕭索”四字收煞,人物的孤寂與環境的淒冷融在一處,全詞也籠罩在這傷感的氛圍中。羈旅漂泊之時,以夜雨瀝瀝領起,剎那間情緒蕭索,於孤獨寂寞中,無限相思與懊惱一齊向詞人襲來,情難自禁。而一個“滴”字,如淚墜一般,更是寫出了詞人對雨意的敏感以及內心深處無可傾訴的苦楚。“閒愁”本無形,詞人強自掙扎,試圖將之描述出來,無奈這“閒愁”太深重了,他只好發出這樣的感喟:“想丹青難貌。”接下來是一個工整的對句:“秋漸老、蛩聲正苦,夜將闌、燈花旋落。”寫深秋時節蟋蟀悲鳴,又收回來,將視點落在室內很快落下的燈花上,自然引出下文,直抒抱影孤眠,辜負良宵的無聊。然後引出下片對佳人的'思念。
下片“佳人應怪我,別後寡信輕諾”是詞人設想對方別後的情景,更是對自己的深深自責,但這自責中透著太多的無奈與悲哀。也正是如此,他對與佳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是那樣留戀,又是那樣嚮往。昔日“翦香云為約”的情景還歷歷在目,而再相偎相伴,填新詞,酌美酒的願望不知什麼時候能實現。詞人雖表示願意用“金玉珠珍”換取再次“同歡笑”,但這種表白同樣透著無力,透著悲哀,透著無奈。
柳永不僅是詞作大家,且是一位繪畫大師。而眼前這位手執丹青竹毫曾繪製了無數經典難忘的自然秋景的繪畫大師,面對“情緒蕭索”“一片閒愁”卻“丹青難貌”了。這充分表現了羈旅在外、孤館迴夢的詞人離情之深、離愁之濃。
凡詞都離不開意象。古人稱“意象”為“興象”,即詩詞中的意境,是作品或自然景象中所表現出來的情調和境界,亦即表現作者情趣的形象。詞中“燈花”的意象用的自然巧妙。古時俗以燈花為吉兆,如杜甫《獨酌成詩》:“燈花和太喜?酒綠正相親。”王實甫《西廂記》:“昨夜燈花報,今朝喜鵲噪?”《紅樓夢》第二八回:“女兒喜,燈花碰頭結雙蕊。”秋夜,“雨滴空階”“孤館夢迴”“蛩聲正苦”,詞人正“情緒蕭索”“一片閒愁”,而此時“夜將闌、燈花旋落”,本已情緒衰頹的詞人,哪堪夜深人靜之時,卻又目睹唯有象徵“吉祥”的燈花餘燼凋落,這不能不叫詞人深深感嘆:“最無端處,總把良宵,只恁孤眠卻。”這“燈花”將詞人“丹青難貌”的“閒愁”承上啟下地推向高潮,以致“再同歡笑,肯把金玉珍珠博”,才會有詞人“肯用金玉珍珠來換取和佳人的再次歡笑”的迫切豪情。
詞人所謂“難畫”的“閒愁”就這樣被表現得淋漓盡致。而這“閒愁”融進了詞人太多的人生況味,很苦澀,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