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鶴仙鄉城見月原文翻譯及賞析
瑞鶴仙鄉城見月原文翻譯及賞析
《瑞鶴仙·鄉城見月》出自宋詞三百首,作者為宋朝詩人蔣捷,其古詩全文如下:
紺煙迷雁跡,漸碎鼓零鍾,街喧初息。風檠背寒壁,放冰蟾,飛到蛛絲簾隙。瓊瑰暗泣,念鄉關、霜華似織。漫將身化鶴歸來,忘卻舊遊端的。
歡極蓬壺蕖浸,花院梨溶,醉連春夕。柯雲罷弈,櫻桃在,夢難覓。勸清光、乍可幽窗相照,休照紅樓夜笛。怕人間換譜伊涼,素娥未識。
【前言】
《瑞鶴仙·鄉城見月》是宋朝詞人蔣捷的詞作。詞見月抒懷,將明月設定在各個不同的環境而寄慨。上片極言現境之蕭條冷落,用丁令威化鶴之典抒山河依舊人事全非之深慨。下片前幾句作絢麗之筆描繪故國上元夜之歡樂繁盛,以昔襯今。詞格調沉鬱悲涼,辭情深微含蓄,抒發故國山河之痛,悲鬱蒼涼。
【註釋】
瑞鶴仙:詞牌名之一。《清真集》、《夢窗詞集》併入“高平調”。各家句豆出入頗多,茲列周邦彥、辛棄疾、張樞三格。雙片一百二字,前片七仄韻,後片六仄韻。第一格起句及結句倒數第二句,皆上一、下四句式。第三格後片增一字。
紺:天青色,一種深青帶紅的顏色。
檠:燈架,也指燈,風檠,燈光在風中遙曳不定,故稱。
冰蟾:傳說月中有蟾蜍,故以蟾代指月,明月皎潔晶瑩,因稱冰蟾。
瓊瑰:指美玉。《詩·秦風·渭陽》:“瓊瑰玉佩。”《左傳·成公十七年》:“聲伯夢涉洹,或與己瓊瑰食之,泣而為瓊瑰,盈其懷。”此處形容淚珠晶瑩如玉。
化鶴歸來:晉·陶潛《搜神後記》卷一:“丁令威,本遼東人,學道於靈虛山。後化鶴歸遼,集城門華表柱。” 遼東丁令威學道成仙后,化作白鶴回到家鄉去。後用來表示懷著思戀家鄉的心情久別重歸,慨嘆故鄉依舊,而人世變遷很大。
蕖:芙蕖,荷花,《詩·鄭風·山有扶蘇》:“隰有何華。” 鄭玄箋:“未開曰菡萏,已發曰芙蕖。”此處指何花燈。宋代元宵多點紅蓮燈,見姜夔《鷓鴣天》注。
花院梨溶:晏殊《寓意》詩:“梨花院落溶溶月,楊柳池塘淡淡風。”
柯雲罷弈:用爛柯曲故。《述異記》:“信安郡石室中,晉時樵者王質,逢二童子弈棋,與質一物,如棗核食之,不鎧,置斧子坐而觀。童子曰:‘汝斧柯爛矣。’質歸鄉間,無復時人。”此處指時移世改。
櫻桃二句:段成式《西陽雜徂》:“姑婿裴元裕言群從中有悅鄰女者,夢女遺二櫻桃,食之,及覺,核墮枕邊。”此處指往事如夢,空留記憶。
《伊》《涼》:唐曲調名,即伊州、涼州二曲。王灼《碧允漫志》卷三:“唐史及傳載稱‘天寶樂曲,皆以邊地為名,若涼州、伊州、甘州之類”,均為少數民族樂曲,此處借指元人的北方曲調。
【翻譯】
青紅色的煙霧悽迷,遮斷了飛雁的蹤跡。漸漸聽到零碎的鼓聲鐘鳴餘音斷續,街市裡的喧譁剛剛靜息。風燈背靠著寒冷的牆壁不住搖曵。冰晶般的明月放射著清光,一絲絲飛入細密的`簾帷縫隙。像聲伯暗暗哭泣,淚珠兒凝成了瓊玉。料想我的家鄉也定然是月光如織,霜華鋪地。像丁令威隨意將自身化為白鶴歸來,卻已忘卻故鄉舊遊之地究竟在哪裡。
往日的舊遊歡樂至極。恍若蓬壺仙境朵朵紅蓮倒映水面,梨花盛開的庭院,花月溶溶皎豔,一連幾個春宵醉酒狂歡。像王質夢裡觀棋直到罷局,醒來斧柄已爛,像裴元裕隨從有人夢見鄰女吃櫻桃,醒來櫻桃墜在枕畔,那奇妙的夢境再難尋見。我勸那清晶的月光,只可與我幽窗相照為伴,不要去夜晚吹笛的紅樓映照流連。只怕人間的笛譜換成了《伊州》《涼州》淒厲的北方舊曲,嫦娥不懂得人事滄桑的相思情怨。
【賞析】
全詞格調沉鬱悲涼,辭情深微含蓄。將捷是位愛國志士。宋亡後隱居不仕,頗有氣節,為時人所稱道。瞭解了這一點,便容易把握詞的思想感情。
詞上片情調悽惋。從“紺煙迷雁跡”起頭,寫景中有象徵意味。這“迷”字,字面上是說看不到南歸的大雁了;但從情緒色彩看,未必沒有自己心境迷惘、迷亂的暗示在。鐘鼓漸起,“街喧初息”,此正夜靜思集之時;風燈寒壁,“蛛絲簾隙”,其境況之淒涼可見。夜冷霜華重,恐也有遺民寥落悲苦的寓意在,非只寫自然環境而已。想起當年丁令威化鶴歸來,唱“城郭如故人民非”事,彷彿相似,但又不一樣。化鶴成仙是超脫的,而詞人卻身歷其境,無法從亡國的痛苦中擺脫出來,故用一“漫”字。所謂“忘卻舊遊”,實在只是內心憤激情緒的反應,是氣話,其實他根本無法忘卻。
過片用“歡極”二字,領起對昔日情景的回憶,是突兀的,初看不免有點奇怪:上片剛說過“忘卻舊遊端的”,這裡卻又記得清清楚楚了,所以才說他沒有真的“忘卻”。這與杜甫《兵車行》在寫法上有一點很像,杜詩云:“長者雖有問,役夫敢申恨?”役夫剛說完豈敢申恨、不敢申恨,接著就滔滔不絕地申述起憤恨來了:“且如去年冬,未收關西卒。……”蔣詞也正是如此。當年在水邊、在院落,“醉連春夕”,歡樂難陳。豈料樂極悲生,到頭一夢,世間已變,往事難追。將棋罷柯爛和夢食櫻桃而留核兩個典故,熔鑄在一起來表述自身的感受,使句意更為警拔,這也足見作者善用事的語言言技巧。末了“勸清光”五句,與上片末人事全非之意相應。“紅樓夜笛”,指的是正得勢的新朝權貴富家,所吹奏之北曲新調,詞人厭聞,這其實也並不關樂聲,而只是一種政治上愛憎態度的表白。怕“素娥未識”,說得風趣,也為緊切“望月”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