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破浣溪沙·病起蕭蕭兩鬢華》原文翻譯與賞析
《攤破浣溪沙·病起蕭蕭兩鬢華》原文翻譯與賞析
《攤破浣溪沙·病起蕭蕭兩鬢華》這首詞創作於李清照的晚年,是一首抒情詞,最早收錄在《樂府雅詞》中。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攤破浣溪沙·病起蕭蕭兩鬢華》原文翻譯與賞析,希望對大家有幫助!
《攤破浣溪沙·病起蕭蕭兩鬢華》
李清照
病起蕭蕭兩鬢華,臥看殘月上窗紗。豆蔻連梢煎熟水,莫分茶。
枕上詩書閒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終日向人多醞藉,木犀花。
註釋:
豆蔻:多年生草本植物,開淡黃色花,果實種子可入藥,性溫辛,能去寒溼。
熟水:宋時的一種飲料。
分茶:宋楊萬里《談庵座上觀顯上人分茶》詩:“分茶何似煎茶好。煎茶不似分茶巧。”是宋人加工茶水的一種方式。
書:《歷代詩餘》作:“篇”。
木犀花:即桂花。
譯文:
大病初癒,兩鬢添白髮,臥床待起,缺月上窗紗。沏一碗溫性去溼的豆蔻熟水,不要喝涼性偏弄常沏的茶。
枕上看書,閒時吟誦多自在,門內觀景,雨中風物。包藏無限意,風致多高雅的有整天與我做伴的木犀花。
賞析:
這首詞創作於作者的晚年,主要寫她病後的生活情狀,委婉動人。
這是一首抒情詞。詞中所述多為尋常之事、自然之情,淡淡推出,卻起扣人心絃之效。
上片以突出寫“病”情為主。“病起蕭蕭兩鬢華,臥看殘月上窗紗”兩句活脫脫地畫出了一幅靜態圖:大病之後方能活動謂之病起,病體初愈顯得更加憔悴蒼老,頭髮稀疏、兩鬢飛霜;靜臥在床對著窗兒,看著那彎缺的弦月發出的淡光漸漸地灑滿紗窗。接下兩句“豆蔻連梢煎熟水,莫分茶”則是寫病後仍需細心調理,所飲用的是用連枝帶梢的豆蔻煎成的熟水,以及放上姜、鹽一齊煮成的茶。豆蔻,植物名,為多年生草本;其葉大、披針形,花淡黃色;果實呈扁球形如石榴子,氣味芳香,性溫味辛,可入中藥,去溼、和脾胃。“分茶”一詞在唐宋時具有特殊含義,原來時人飲用之茶通常是放置姜、鹽在茶內一齊煎煮而成的;至於“分茶”則專指不放置姜與鹽之茶。這裡的“莫分茶”顯然是病人此時所飲用的不是“分茶”,而是要飲用放置了姜鹽的茶。姜性辛辣,可驅寒、和胃,與豆蔻連梢的煎熟水所起的效用是一致的。這裡既可知病人的病是長期抑鬱、生活顛沛所致,雖能“起”而尚未十分痊癒,仍需將養,也可看到時人生活習性之細節,有濃郁的生活氣息。
下片以抒發“閒”情為主。“枕上詩書閒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兩句是說:養病期間閒居無事,可以盡情閱讀枕邊詩書;門前的風物景象固然優美,但當微風夾著細雨飄灑而下,將樹木花草都刷洗得極為明淨時,眼前的一切豈不是更加清新誘人!詩書與景物對養病的詞人來說是不可或缺的東西,這種最大的精神享受用一個“好”字、一個“佳”字便點足了。同時也襯托出詞人澹泊名利、追求善美的情操。
結尾句“終日向人多醞藉,木犀花”寫的是桂花,但實是自喻。桂花以自己的清純幽香無私地面向人們,這種只有奉獻並無索取,這種以內質動人而不以外形取媚的桂花的品質,恰與清照自身的氣質風度相吻合。“醞藉”一詞,常用來形容學問淵深、胸懷寬博、待人寬厚的人中表率,如《歸唐書·權德輿傳》稱他“風流醞藉,為縉紳羽儀”。武士愛馬、詩人愛花,我們的女詞人清照在一首《鷓鴣天》詞中對桂花作了“自是花中第一流”、“畫欄開處冠中秋”的高譽,為什麼對桂花給予了這多的厚愛?答案不就在“終日向人多醞藉,木犀花”之中嗎!這確是畫龍點睛之句,有了它,全首詞便活了,連那些抒寫病態、閒情的尋常句子,都憑添了更進一層的深意。(韓秋白)
賞析二:
李清照晚年的作品,大都交織著對亡夫,流徙等個人遭際的'悲嘆和對山河破碎、國勢日危的憤慨。風格也多於婉約本色之中增添了不少沉鬱的氣質。唯有這首(<攤破浣溪沙》寫得平和恬淡。初看此詞好象詞人是在抒寫病後閒適生活的情趣,其實不然。全詞一開篇我們就看到了詞人兩鬢斑白、一臉病容的憔悴形象。她身臥病榻,獨與殘月為伴;煎服湯藥,被迫忌飲清茶,心情自然是悽苦的。
上片就這樣透過對詞人病中形象和處境的描寫,顯示了她的孤獨,寂寞與哀愁。“病起蕭蕭兩鬢華,臥看殘月上窗紗。”這是作者自我描繪的形象。“病起”就是病剛好,“蕭蕭兩鬢華”就是頭髮稀疏了,兩鬢已有了自發,是老年的形象。“臥看”是因身體衰弱而不得已的動作。“殘月”是下弦月,“上窗紗”是說時間已經是後半夜了。
“豆蔻連梢煎熟水,莫分茶。”“豆蔻連梢”就是豆蔻。這種植物連枝生,所以古人說豆蔻,都是這四字連用。梁簡文帝詩:“江南豆蔻生連枝。”杜牧詩:“豆蔻梢頭二月初。”張良臣詞:“蠻江豆蔻影連梢。”豆蔻是藥物,性溫,味辛,能行氣,去溼,和胃,主治胃痛、胸悶、腹脹、嘔吐等症。“熟水”是宋人常用飲料之一,其中就有豆蔻水。《事林廣記》別集卷七載有諸品熟水,並有造熟水法:“夏月,凡造熟水,先傾百煎滾湯在瓶器內,然後將所用之物投入,密封瓶口,則香倍矣。若以湯泡之,則不香矣。”又有豆蔻熟水:“白豆蔻殼撿淨,投入沸湯瓶中,密封片時用之,極妙。”這裡就是煎的豆蔻熟水,說明主人公仍在病中。“莫分茶”是飲這種熟水時,勉強稱它為茶用以自我安慰,意思是沒有分清是什麼茶,叫不出名字的茶。茶種類很多,分別其高下,唐宋時人很是注意。《茶録》:“善別茶者,正如相工之視人氣色也。”白居易詩:“不寄他人先寄我,應緣我是別茶人。”又《能改齋漫綠》:“朝臣時有乞假觀省者,欲量賜茶藥……宜各賜茶三斤,蠟麵茶二斤,草豆蔻一百枚,青木香二斤。”可見當時茶藥並重,可分別,或不分別。
下片轉而寫白天,唯一能聊以自我安慰的事就是臥床吟詩誦文,觀雨賞花。這樣的生活從表面上看起來確實是閒逸舒適的,而且詞人也用了“閒處好”和“雨來佳”加以稱讚。但從這些描寫中畢竟還是流露出一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悵惘之情。
“枕上詩書閒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這是寫病中自己讀書的感受和周圍的景象。
病中隨意讀一些詩詞、書籍,和平日裡正襟危坐在那裡看書只求記誦不同,更能領略其中的奧妙,品味其中的滋味。眺望門前的景色,是那樣美好。不知何時下起的絲絲細雨,給這景色增添了奇異的艨朧的美。
“枕上詩書閒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這是作者自述病中生活,雖然臥枕不起,但枕上看詩書卻不受什麼干擾,才感到因病閒居的好處。“處”讀第三聲,“閒處”就是閒著居住。這也是聊以自我安慰的口吻。“門前風景雨來佳”就是異鄉孤處,門前冷落,且聊觀雨景自娛。這還是自解自我安慰的口吻。這裡“枕上詩書閒處好”還隱約地表現了某些道理,有著更深一層的含意:有許多感情,在平常的日子裡是不能真正體驗到的,只有經過磨難之後,才能領略其中的可貴之處。這是她在經過艱難坎坷的晚年生活以後的總結。由此可見詞人晚年對生活不僅沒失掉信心,而且感情更加深沉了。
“終日向人多醞藉,木犀花。”在門前美好的景象中,木犀花,也就是桂花,尤其值得稱讚:桂花啊,你整天向人舒展著枝葉,散發著濃郁的、沁人心脾的芳香,你的體態柔和,香味醇厚,自是第一流名花。
結句,詞人採取了宕開一筆的寫法,詞人想使自己從愁苦中解脫出來,但根本不可能。病中孤寂,卻以淡言出之,種種自我安慰,實是苦中之苦。看來平淡安閒,但詞人的心中卻無時無刻不埋藏著深深的痛苦。這種痛苦寫得越淡,也便越難以忘懷,越加深沉感人,彷彿平靜的江河之下,奔湧著揣湍激流,這激流正是詞人感情的激流,痛苦的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