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戰奇略·第四卷·守戰原文附譯文
百戰奇略·第四卷·守戰原文附譯文
《百戰奇略》(原名《百戰奇法》)作為一部以論述作戰原則和作戰方法為主旨的古代軍事理論專著而問世,這無論是在宋以前或是宋以後,都是不多見的。因此,從其產生以來,就為兵家所重視和推崇,給予很高評價,並一再刊行,廣為流傳。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整理的百戰奇略·第四卷·守戰原文附譯文,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大家。
第四卷·守戰
作者:劉基
凡戰,所謂守者,知己者也。知己未有可勝之理,則我且固守,待敵可破之時,則出兵以攻之,無有不勝。法曰:「知不可勝,則守。」
漢景帝時,吳、楚七國反,以周亞夫為太尉,東擊吳、楚七國。因自請於上曰:「楚兵剽輕,難與爭鋒,願以梁委之;絕其食道,乃可制也。」上許之。亞夫至,會兵滎陽。吳方攻梁,梁急,請救於亞夫。亞夫率兵東北走昌邑,堅壁而守。梁王使使請亞夫,亞夫守便宜,不往救。樑上書於景帝,帝詔亞夫救梁。亞夫不奉詔,堅壁不出,而使弓高侯等將輕騎,絕吳、楚兵後食道。吳、楚兵乏糧,飢,欲退,數挑戰,終不出。夜,亞夫軍中驚亂,自相攻擊至於帳下。亞夫堅臥不起,頃之,自定。吳奔壁東南陬,亞夫使備西北。已而,吳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吳、楚兵飢,乃引兵退。亞夫出精兵追擊,大破之。吳王濞棄其軍,與壯士數千人亡走,保於江南丹徒。漢兵因乘勝追擊,盡獲之,降其郡縣。亞夫下令曰:「有得吳王者,賞千金。」月餘,越人斬首以告。凡相攻守七月,而吳、楚悉平。
譯文
大凡戰爭中所說的防守,是指在瞭解了己方情況後所採取的作戰行動。就是說,當了解到自己沒有立即戰勝敵人的條件時,我就堅守不與敵人交戰,等到敵人出現可以被我戰勝的條件時,就不失時機地出兵進攻它,這樣作戰就沒有不勝利的。誠如兵法所說:“瞭解到自己不能立即戰勝敵人時,就要採取防守作戰。”西漢景帝時期,吳、楚等七諸侯國發動武裝叛亂,景帝命以周亞夫為太尉,率軍東向進擊吳、楚等七國叛軍。周亞夫因此而親自請示景帝說:“楚國等軍隊兇悍輕捷,一時難以與它正面交鋒。我打算暫時把梁國捨棄給他們,但要派兵斷絕他們的運糧道路,這樣才可以制服它。”景帝同意了這個意見。周亞夫受任後調集部隊至滎陽時,吳國軍隊正在進攻梁國,梁國危急乃向周亞夫請求援救。周亞夫卻率軍進至東北方向的昌邑,高築壁壘而堅守不出戰。梁王派遣使者前往請求亞夫出援,亞夫以採取堅守不出的戰略為有利,而不肯前往救援梁國。梁王無奈,又上書於景帝,景帝詔令周亞夫救援梁國,亞夫拒不奉命,仍然堅守壁壘而不出兵救梁,同時卻派遣弓高侯韓頹當等人率領輕騎切斷了吳、楚軍後方的運糧道路。吳、楚軍由於缺糧飢餓,想要退兵,並多次向亞夫部隊挑戰,但亞夫始終堅守壁壘而不出兵應戰。一天夜裡,亞夫軍營突然驚亂,互相攻擾,竟至鬧到亞夫帳前,但他卻不動聲色地靜臥不起。不一會,驚亂自息,部隊重新穩定下來。其後,吳軍奔襲亞夫軍營的東南角,周亞夫卻令部隊防備西北角以調動敵人就範。不久,吳軍精銳主力果然奔向西北角,但卻無法攻入。吳、楚軍實在飢餓難奈,便引兵撤退了。周亞夫乘機出動精銳部隊跟蹤追擊,大破吳軍。吳王劉濞丟棄大部隊,只帶數千名精壯親兵逃走,逃往江南的丹徒,企圖負隅頑抗。漢軍乘勝追擊,全部俘獲了劉濞所丟棄的部隊,降服了吳國所轄之郡縣。周亞夫下懸賞令說:“有誰能抓獲吳王的,重賞千金。”一個多月以後,東越人便斬了吳王首級前來報功請賞。此役,周亞夫率軍同叛軍相攻守歷時三個月,吳、楚叛亂就被全部平定了。
拓展:百戰奇略·第四卷原文及譯文
第四卷·斥戰
凡行兵之法,斥候為先。平易用騎,險阻用步。每五人為一甲,人持一白旗,遠則軍行前後左右,接續候望。若見賊兵,以次轉近,告白主將,令眾預為之備。法曰:“以虞待不虞者勝。”
凡是行軍作戰的法則,是以偵察敵情為先務。平坦開闊的地方使用騎兵偵察、險要狹隘的地方使用步兵偵察。每五個偵察人員編為一甲,每人手持一面白旗,遠離大軍而對前後左右方向實施連續偵察。如果發現了敵情,就由遠及近地轉遞訊息,將情況報告給主將,然後再下令部隊預先做好應敵準備。誠如兵法所說:“有準備的軍隊對付沒有準備的敵人,就一定能取得勝利。”
漢宣帝時,先零諸羌叛,犯邊塞,攻城邑,殺長吏。時後將軍趙充國,年七十餘,上老之,使〔御史大夫丙吉〕問:誰可將者?〔充國對曰:“亡逾於老臣者。”上遣問焉,曰:“將軍度羌虜何如,當用幾人?”〕充國曰:“百聞不如一見。兵難預度,臣願馳至金城,圖上方略。然羌戎小夷,逆天背叛,滅亡不久,願陛下屬之老臣,勿以為憂。”上笑曰:“諾。”充國至金城,須兵滿萬騎,欲渡河,恐為虜所遮。即夜遣三校銜枚先渡,渡輒營陣。會明,遂以次盡渡。羌數十百騎來,出入軍傍。充國曰:“吾士馬新至睏倦,不可馳逐。此皆驍騎難制,又恐為其誘兵也。擊羌以殄滅為期,小利不足貪。”令軍中勿擊。遣騎候望四望峽中,無羌。夜半兵至落都,召諸校、司馬,謂曰:“吾知羌戎不能為矣。使彼發數千人守杜四望峽中,兵眾豈得入來!”充國常以遠斥候為務,行必為戰備,止必堅營壁,尤能持重,愛士卒,先計而後戰。遂平先零。
西漢宣帝時期,先零羌等部發動叛亂,進犯邊塞,攻打城鎮,殺害官吏。此時的後將軍趙充國已經七十多歲了,宣帝認為他年紀大了,便派御史大夫丙吉問他,誰可以率兵前往平息叛亂時,趙充國回答說:“沒有能超過我的人啦。”宣帝所遣使者又問:“將軍估計一下羌兵現在的情況怎樣,我們應當派多少兵去?”趙充國回答說:“百聞不如親眼一見。戰爭的態勢是很難在遠離前線的地方預估的,我願意立即趕赴金城前線,據實地以繪製軍事地圖,依敵情而擬定攻討方略,一併上報陛下。但是先零羌是個小部族,它違背天意而發動叛亂,離滅亡之日不遠了。希望陛下把平叛的任務交給我,不要再為此事擔憂了。”宣帝聽後笑著說:“好!”趙充國到了金城,等到集結了萬名騎兵以後,便打算渡過黃河,但又怕被羌兵阻遏截擊,因此就於夜間派遣三校部隊悄悄首先渡過黃河,渡河之後立即安營佈陣。等到天亮的時候,漢軍依次全部渡過了黃河。他們發現有幾百羌族騎兵出入於漢軍附近。趙充國對將士說:“我們的人馬剛到,因疲乏不能出擊驅趕羌兵。這些羌兵都是一下難以戰勝的驍勇騎兵,且又怕他們是引人上鉤的誘兵。打擊敵人是以全殲有生力量為目的,小利是不值得貪圖的。”於是,他下令漢軍不得隨意出擊。其後,趙充國派遣騎兵到四望狹進行偵察,沒有發現敵兵,於是乘夜率軍進至落都谷,召集各校指揮官,說:“現在我才知道羌人是不會用兵的。假使他們派出數千兵扼守四望狹,我們的部隊還怎麼能進得來呢!”趙充國用兵打仗的特點是,往往把派員到遠處偵察敵情作為重要任務,行軍時必定做好戰鬥準備,駐紮時必定構築堅固營壘。尤其難能可貴的是,他用兵謹慎持重,關心愛護士卒,每次都是先制定作戰計劃之後,再投入戰鬥,所以他把先零人的叛亂很快平定了。
第四卷·澤戰
凡出軍行師,或遇沮澤、圮毀之地,宜倍道兼行速過,不可稽留也。若不得已,與不能出其地,道遠日暮,宿師於其中,必就地形之環龜,其中高,四下為圓營,四面當敵。一則防水潦之厄,一則備四圍之寇。法曰:“歷沛歷圮,堅舍環龜。”
凡是行軍作戰,當遇到沼澤地域或被水沖毀的坍塌地域時,應當加速前進,儘快透過,不能在這些地方停留。如果迫不得已,或因路途遙遠,或因夜幕降臨,實在無法離開此地,那麼,宿營時必須選擇四周低而中間高的“環龜”之地,並根據此地形特點佈列成圓陣,以便於四面迎擊敵人的進攻。此種宿營佈陣的好處,一是可以防止洪水淹沒,一是可以防備周圍的敵人突襲。誠如兵法所說:“行軍經過沼澤、水毀地域而一旦宿營於此時,應當堅守在形似龜背的高岡之處。”
唐,調露元年,突厥阿史德溫傅反。詔禮部尚書、檢校右衛大將軍裴行儉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討之。軍次單于界北,暮,已立營,塹壕既周,行儉更命徙營高岡。吏曰:“吏士安堵,不可擾。”不聽,徙之。比夜,風雨雷霆暴至,前設營所,水深丈餘,眾莫不駭嘆,因問何以知其有風雨也,行儉笑曰:“自今但依我節制,勿問我所由知也。”
唐高宗調露元年(公元679年),東突厥首領阿史德溫傅起兵反唐,高宗命以禮部尚書兼檢校右衛大將軍裴行儉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率兵北上討伐。(次年三月)當唐軍進入突厥境內的單于都護府北界時,夜幕已經降臨,部隊安營紮寨、挖掘塹壕已經完全就緒後,裴行儉突然改令部隊立即遷到高岡為營。有的將領報告說:“將士們剛剛安睡,不可再驚動他們了。”裴行儉執意不從,執意命令部隊移往高岡處安營。等到深夜,風雨雷霆突然大作,唐軍原來設營地方,頃刻間便是一片汪洋,水深竟有一丈有餘。眾將士親眼目睹此種驚濤駭浪的突變情景,無不驚歎僥倖。因此問裴行儉怎麼知道天要颳風下雨,行儉只是笑著說:“從今以後你們只聽我指揮就行了,不必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第四卷·爭戰
凡與敵戰,若有形勢便利之處,宜爭先據之,以戰則勝。若敵人先至,我不可攻,候其有變則擊之,乃利。法曰:“爭地勿攻。”
凡是對敵作戰,如果遇到對作戰有利的地形,應當搶先佔據它,憑此作戰就能勝利。如果有利地形為敵人先期佔領,我軍便不可貿然發動進攻,而應等待敵人自身發生變化,再乘機發起攻擊才有利於取勝。誠如兵法所說:“遇到敵我雙方必爭的有利地形,如果敵人已經搶先佔領了有利地形,就不要貿然發動攻擊。”
三國,魏青龍二年,蜀將諸葛亮出斜谷。是時,魏將司馬懿屯渭南,郭淮策亮必爭北原,宜先據之,議者多謂不然。淮曰:“若亮跨渭登原,連兵北山,隔絕隴道,搖盪民心,此非國之利也。”懿善之,淮遂屯北原。塹壘未成,蜀兵大至,淮遂逆擊之。後數日,亮盛兵西行,淮將皆以為欲攻西圍,淮獨以亮見形於西,欲使兵眾應之,必攻東耳。其夜,果攻陽遂,有備不敗。
三國時期,魏明帝青龍二年(公元234年),蜀國丞相諸葛亮率軍(十萬)出斜谷北攻曹魏,且在蘭坑一帶墾田種地。此時,魏國大將司馬懿率兵駐屯在渭水之南,其部將郭淮推測諸葛亮一定要爭奪北原,便建議搶先佔領那裡,但在討論中多數人認為不必如此。郭淮因此而進一步分析說:“如果諸葛亮跨過渭水而登上北原,再派兵控制了北部山區,就會切斷隴道,動搖民心,這是對整個國家都不利的。”司馬懿聽完郭淮的一席話非常讚賞,並派他率兵進屯北原。就在郭淮所部進佔北原,正在構築工事之際,蜀軍大批趕到這裡,郭淮於是揮軍迎擊之。過了幾天,諸葛亮大張旗鼓地調兵西行,郭淮的部將們都認為諸葛亮要攻打魏軍西部陣地,只有郭淮看出諸葛亮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以此誘使魏軍前去應戰,而真正企圖則是向東進攻陽遂。當天夜裡,蜀軍果然向陽遂發起進攻,但因郭淮預先做了準備,才使魏軍沒有打敗仗。
第四卷·地戰
凡與敵戰,三軍必要得其地利,則可以寡敵眾,以弱勝強。所謂知敵之可擊,知吾卒之可以擊,而不知地利,勝之半也。此言既知彼又知己,但不得地利之助,則亦不全勝。法曰:“天時不如地利。”
凡是與敵人作戰,軍隊必須佔據有利地形條件,這樣就可以用較少的兵力抗擊兵力眾多的敵人,用力量弱小的部隊戰勝力量強大的敵人。人們通常所說的,知道敵人可以攻打,也知道了自己部隊能夠打,但不知道利用有利地形條件,勝利的把握就只有一半。此話也就是說,既知道了敵方情況,又知道了自己這方的情況,但不知道藉助於有利地形條件,那麼,也就不能取得全勝的戰果。誠如兵法所說:“天候氣象雖然有利,但不如地形條件有利。”
宋武帝討南燕。慕容超召群臣議拒晉師。公孫五樓曰:“晉師勁果,所利在速戰,初鋒勇銳,不可擊也。宜據大峴,使不得入。曠日延時,沮其銳氣。可徐揀精兵二千騎,循海而南,絕其糧道;別遣段暉率諸州之軍,緣山東下。腹背擊之,此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險自固,較其資儲之外,餘悉焚蕩,芟除粟苗,使敵來無所資,堅壁清野,以待其釁,中策也。縱賊入峴,出城迎戰,下策也。”超曰:“京都富盛,戶口眾多,非可以一時入守。青苗布野,非可以猝芟。設使芟苗守城,以全性命,朕所不能。〔今〕據五州之強,帶山河之固,戰車萬乘,鐵馬萬群,縱令過峴,至於平地,徐以精騎蹂之,必成擒也。”慕容鎮曰:“若如聖旨,必須平原十里而軍,軍壘成,用馬為便宜,出峴逆戰而不勝,猶可退守。不宜縱敵人峴,自貽窘迫。昔成安君不守井陘之險,終屈於韓信;諸葛瞻不守劍閣之險,卒擒於鄧艾。臣以天時不如地利也,阻守大峴,策之上也。”超又不從。而攝莒、梁父二戍,修城隍,揀士馬,蓄銳以待之。其夏,晉師已次〔東莞〕,超遣其左軍段暉等步騎五萬,進據臨朐。俄而,晉師渡峴,慕容超懼,率兵四萬就段暉等於臨朐,戰敗,超奔廣固,數日而拔,燕地悉平。
東晉安帝派遣大將劉裕率軍攻打南燕。南燕皇帝慕容超召叢集臣研究抵抗晉軍之策,徵虜將軍公孫五樓獻計說:“晉軍強大,利於速戰速決,他們初來鋒銳氣盛,不適宜立即迎擊。應當據守大峴山險,阻截晉軍使其不得深入我境,以曠日持久的戰法,來消磨晉軍的銳氣。我們可以從容不迫地選拔精銳騎兵二千人,沿大峴山向南,切斷晉軍的糧道;再派左將軍段暉率領大軍,順大峴山東進,從而對晉軍形成前後夾擊之勢,這是上策。命令各地將吏憑險固守,計點軍資倉儲而留足所需物資之外,其餘的一律焚燬,剷除田間禾苗,使敵人來了得不到可以利用的'東西,以堅壁清野的辦法,來等待敵人可能出現的破綻,這是中策。放縱敵人越過大峴山,我們再出城迎戰,這是下策。”慕容超聽後說:“我們京都地區繁榮昌盛,人口眾多,不可能一下子都把他們遷入城內固守;青苗已佈滿田野,也不可能全都剷除,假如說採用此種鏟苗守城的辦法,可以保全性命的話,我也不能同意這樣幹。我們現在是據有五州地盤的強國,山河環繞而地形險固,戰車萬輛,戰馬萬群,即便讓敵人越過大峴山而進到平原地區,再從容不迫地用精銳部隊襲擊它,敵人則必為我們所擒獲。”尚書令慕容鎮則建議說:“倘若依照陛下的旨意去做,也必須是在平原地區每十里處駐紮一支部隊,構築好工事,以便利於使用騎兵為條件,因此,我們應當越出大峴山去迎戰敵人,而一旦迎戰不勝,還可以退守大峴山。不應當放縱敵人進入大峴山以裡,而給自己造成被動挨打的困難局面。從前成安君陳餘不堅守井陘之險關,終於被韓信所打敗;諸葛瞻放棄馬閣山險不守,最後為鄧艾所擒殺。我認為天時不如地利,扼守大峴山以阻截敵人,是諸種對策中最好的對策。”慕容超聽後還是不予採納,只是命令駐莒、梁父二地的部隊,整修護城牆,選練兵馬,養精蓄銳以等待晉軍的到來。這年夏天,晉軍已進至東莞,慕容超派遣左將軍段暉等率領步騎兵五萬人,進據臨朐。不久,晉軍順利越過大峴山。慕容超這時才害怕起來,於是急忙率兵四萬奔赴臨朐與段暉等合兵一處。晉軍來攻,燕軍一戰大敗,慕容超逃回京都廣固。數日後,廣固也被攻克,南燕土地全部淪陷。
第四卷·山戰
凡與敵戰,或居山林,或在平陸,須居高阜,恃其形勢,順於擊刺,便於奔衝,以戰則勝。法曰:“山陵之戰,不仰其高。”
凡是對敵作戰,不管是山林地帶,還是在平原曠野,都必須佔據制高點,憑藉此種居高臨下的有利地勢,便於兵器擊刺殺敵,利於部隊奔衝陷陣,以此對敵作戰就能取得勝利。誠如兵法所說:“在山陵地帶作戰,不要仰攻居高臨下之敵。”
戰國,秦伐韓〔,軍於閼與〕。韓求救於趙,王召廉頗而問曰:“可救否?”曰:“道遠路狹,難救。”又召樂乘而問曰:“可救否?”樂乘對如頗言。又召趙奢問,奢曰:“道遠路狹,譬如兩鼠鬥於穴中,將勇者勝。”王乃令奢將,救之。兵去趙國都三十里,壘,不進,而令軍中曰:“有以軍事諫者死。”秦軍武安〔西〕。有一人諫,奢立斬之。堅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復益增壘。秦間來入,趙奢善食而遣之。間以報秦將,秦將大喜,曰:“夫去國三十里而軍不行,乃增壘,非趙地也。”趙奢既遣秦間,乃卷甲而趨之,一晝夜至,〔令善射者去閼與五十里而軍。軍壘成,〕秦聞之,悉甲而至。軍士許歷請入諫,趙奢內之。許歷曰:“秦人不意趙師至此,其來氣盛,將軍必厚集其陣以待之。不然,必敗。”奢曰:“請受教。”歷曰:“請受刑。”奢曰:“須後令至邯鄲。”歷復請〔諫〕曰:“先據北山者勝,後至者敗。”趙奢曰:“諾。”即發萬人趨之。秦兵後至,爭山不得上,奢縱兵擊之,大破秦軍,遂解其圍。
戰國時期,秦國進攻韓國,韓國向趙國求援。趙惠文王召見大將廉頗,問道:“可不可以前去援救韓國?”廉頗回答說:“因為道路遙遠險狹,實在難以援救。”趙王又召見樂乘來問:“可不可以前去援救?”樂乘所答與廉頗一樣。趙王又召見趙奢詢問,趙奢回答說:“雖然道路艱險,但在這種地方作戰恰似兩隻老鼠在洞穴中爭鬥,勇者才能獲勝。”趙惠文王於是任命趙奢為將前往援救韓國。趙奢率軍離開趙國都城邯鄲三十里時,就構築營壘不再前進了,並且命令部隊說:“有誰敢為軍事問題進諫的就處以死刑。”秦國軍隊進駐武安西。軍中有一人建議火速去救武安,趙奢立即把他殺掉了。趙奢率軍堅守營壘二十八天不行動,而且再次增築營壘。秦軍派遣間諜進入趙軍駐地偵察,趙奢捉住後好吃好喝招待後就把他放走了。間諜把趙軍的情況報告給秦軍將領,秦將非常高興,說道:“趙軍離開國都三十里就停止不再前進,並且一再增修營壘。這樣看來,閼與將不是趙國的土地了。”趙奢放走秦國間諜以後,下令部隊收拾盔甲而快速前進,兩天一夜趕到了前線,命令優秀射手到距閼與五十里的地方駐紮下來。營壘築成後,秦軍聽到這個訊息,全軍立即趕來迎戰。這時,軍士許歷為軍事問題請求進言,趙奢讓他進入帳中。許歷說:“秦軍意想不到趙軍會一下子來到這裡,但他們迎戰的來勢很猛,將軍您必須集中兵力加強陣地以等待他們進攻。不然的話,一定要失敗的。”趙奢說:“我願意接受你的建議。”許歷說:“我請求接受您的刑罰。”趙奢說:“等回到邯鄲後再聽候命令吧。”許歷於是進一步獻策說:“誰先佔領北山誰就勝利,誰後到達那裡誰就失敗。”趙奢聽後採納說:“那好吧。”隨即發兵一萬迅速佔領了北山制高點。秦軍後到,企圖爭奪北山,卻又攻不上去;趙奢乘勢揮軍反攻,將秦軍打得打敗而逃,從而解除了閼與之圍。
第四卷·谷戰
凡行軍越過山險而陣,必依附山谷,一則利水草,一則附險固,以戰則勝。法曰:“山依谷。”
凡是行軍作戰,跨越險峻山嶺地帶而安營佈陣時,必須依託山澗谷地,一是可得水草之利,二是可以憑險固守。這樣,與敵交戰就能取勝。誠如兵法所說:“部隊在山地行軍作戰,必須沿著山谷行進,依託谷地設陣。”
後漢將馬援為隴西太守,三絳羌與塞外諸種為寇,殺長吏。援將四千餘人擊之,至氐道縣。羌在山上,援軍據便地,奪其水草,不與戰,羌遂窮困。羌師數十萬戶亡出塞外,諸種萬餘人悉降。羌不知依谷之利,而取敗焉。
東漢將領馬援出任隴西太守的時候,三降羌以及與其勾結的塞外諸族,他們並作亂為寇,塞外諸族勾結作亂為寇,殺了長吏。馬援親率部隊四千餘人進行反擊,追擊至氏道縣境。當時,羌兵駐紮在山上,馬援率軍佔據山下有利地形,切斷了羌兵的水源草地,採取圍而不打的戰法。羌兵很快便處於窮途末路,其首領被迫率領數十萬戶羌人逃往塞外,而其它部族萬金人全部歸降馬援。羌兵由於不懂得依託山谷安營佈陣的好處,所以遭到了失敗。
第四卷·攻戰
凡戰,所謂攻者,知彼者也。知彼有可破之理,則出兵以攻之,無有不勝。法曰:「可勝者,攻也。」
大凡戰爭中所說的進攻,是指在瞭解了敵情之後所採取的作戰行動。即是說當了解到敵人確有被打敗的可能時,就要出兵進攻它,這樣作戰便沒有不勝利的。誠如兵法所說:“敵人有被我戰勝的時候,就要實施進攻作戰。”
三國,魏曹操遣朱光為廬江太守,屯皖,大開稻田,又令間人招誘鄱陽賊帥,使作內應。吳將呂蒙曰:「皖田肥美,若一收熟,彼眾必增,如是數歲,操難制矣,宜早除之。」乃具陳其狀。於是孫權親征〔皖〕,一朝夜至。問諸將計策,諸將皆勸作高壘。蒙曰:「治壘必歷日乃成,彼城備已修,外救必至,不可圖也。且乘雨水以入,若淹留數日,必須盡還,還道艱難,蒙竊危之。今觀此城不甚固,以三軍銳氣,四面攻之,不移時可拔,及水未漲而歸,全勝之術也。」吳主權從之。蒙乃薦甘寧為外城都督,率兵攻其前,蒙以精銳繼之。侵晨進攻,蒙手執枹鼓,士卒皆騰踴自升,食時破之。既而張遼至夾石,聞城已拔,乃退。權嘉蒙功,即拜廬江太守。
三國時期,魏公曹操派遣朱光為廬江太守,朱光率兵駐屯在皖縣,大力開田種稻,同時又使令間諜到吳地鄱陽聯絡起義首領,讓他們充當內應。東吳大將呂蒙說:“皖縣田地肥美,如果稻禾一旦成熟收割,魏軍必定擴充兵員,像這樣搞上幾年,曹操強大的態勢一形成便難以制服了。因此,應當儘早拔掉朱光這顆釘子。”進而他又詳細地陳述了該地的情況。於是,孫權親自出徵皖縣、一晝夜就到達這裡。孫權接見眾將,徵詢攻城之策,大家都建議採取構築攻城土山高壘之法,只有呂蒙提出不同看法,說:“構築土山高壘必須經過好多天才能完成,等到那時,敵人的城防已經整修加固,外部的救兵必將趕到,該城就無法攻破了。況且我軍是乘著雨季從水道而來,倘若在此停留而耽擱時日,上漲的江水必將退盡,返回時道路就會非常艱難,我覺得這是很危險的。據我觀察,現今該城並不很堅固,憑藉我軍銳不可當計程車氣,從四面實施圍攻,不用多久就可破城,然後乘著水位高漲而還軍,這才是全勝無損之策啊。”吳主孫權聽後採納了他的意見。呂蒙就推薦甘寧擔任登城都督,率兵進攻在前,呂蒙率領精銳主力隨後跟進。天剛亮時吳軍發起進攻,呂蒙手持鼓槌擂鼓督戰,士兵們個個龍騰虎躍,奮勇登城,僅到吃早飯時候就攻克了該城。接著不久,魏將張遼率領援兵進至夾石時,聽說皖城已被攻破,不得不率兵退回。孫權為了獎賞呂蒙此戰所建功勳,當即任命他為廬江太守。
第四卷·先戰
凡與敵戰,若敵人初來,陣勢未定,行陣未整,先以兵急擊之,則勝。法曰:“先人有奪人之心。”
凡是對敵作戰,如果敵人剛剛進入陣地,其陣腳還沒有立穩,隊形也還沒有整頓好,應當馬上出兵急速進擊它,這樣就可以取得勝利。誠如兵法所說:“先發制人,有致敵喪魂破膽的作用。”
春秋,宋襄公及楚人戰於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子魚曰:“彼眾我寡,及其未既濟,請擊之。”公弗許。既濟,未成列,子魚復請,公又不許。及成列而戰,宋師敗績。
春秋時期,宋襄公率兵與楚國軍隊交戰於泓水之域。宋軍已經擺好陣勢,但楚軍還沒有完全渡過河水。這時,司馬子魚向宋襄公建議說:“楚軍兵將眾多,我軍士兵少,應當乘其還未全部渡河之時,請君王下令急速攻擊它。”宋襄公沒有同意。等到楚軍全部渡過泓水但尚未擺好戰鬥佇列之時,子魚再次請求宋襄公下令部隊攻擊它,宋襄公又沒有同意。直到楚軍擺好佇列,宋襄公才指揮部隊與其交戰,結果宋軍慘敗。
第四卷·後戰
凡戰,若敵人行陣整而且銳,未可與戰,宜堅壁待之;候其陣久氣衰,起而擊之,無有不勝。法曰:“後於人以待其衰。”
凡是作戰,如果遇到敵人陣容嚴整且士氣高漲時,不可輕易與其交戰,應當堅守壁壘以待有利時機;等到敵人列陣過久而士氣衰落之時,再出兵攻擊它,就沒有不勝利的。誠如兵法所說:“後發制人是為了等待敵人士氣衰落時再攻擊它。”
唐,武德中,太宗圍王世充於東都,竇建德率眾來救。太宗守武牢以拒之。建德陣汜水東,彌亙數里,諸將皆有懼色。太宗將數騎登高以望之,謂諸將曰:“賊起山東,未見大敵。今渡險而囂,是軍無政令;逼城而陣者,有輕我之心也。我按兵不動,待彼氣衰,陣久卒飢,必將自退,退而擊之,何往不克!”建德列陣,自卯至午時,卒飢倦列坐,又爭飲水。太宗令宇文士及率三百騎,經賊陣之西,馳而南,誡曰:“賊若不動,止,宜退歸;如覺其動,宜率東出。”士及才過,賊眾果動。太宗曰:“可擊矣。”士及命騎將建旗列陣,自武牢乘高入南山,循谷而東,以掩賊背。建德遽率其師卻,止東原,未及整列,太宗輕騎擊之,所向披靡。程咬金等眾騎纏幡而入,直突出賊陣後,齊張旗幟,表裡俱備,賊眾大潰,生擒建德。
唐高祖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五月,秦王李世民率軍圍攻洛陽的王世充,竇建德應王世充之請而率領全部兵馬自河北而來援救。李世民率軍東進扼守虎牢以阻截竇建德軍。竇建德於汜水以東佈陣,綿延橫貫數里,唐軍將領望見此情都面生懼色。李世民親率數名騎兵登上高岡觀察敵陣,回頭對將領們說:“竇建德自山東(指太行山以東地區)起兵至今,還沒有遇到過強敵。如今他們越過險要地帶還喧鬧不止,這說明其軍隊沒有嚴格的號令;迫近我們城前而佈列營陣,這說明其有輕視我軍的心理。我現在按兵不動,以等待其士氣衰落之時;他們列陣過久而士卒飢疲,必將自行退走。乘他們撤退的時候再進攻,哪有不勝之理!我與諸位約定,一定要在中午剛過之時打敗它。”竇建德軍從清晨擺開陣勢,直到中午時分(也不見唐軍出戰),士卒們飢餓勞累,個個都無精打彩地坐在佇列裡,以至又有互相爭奪飲水的。李世民見此情景便命令宇文士及率領三百騎兵,經敵陣之西向南急馳,並告戒他說:“如果此舉仍不見敵軍有後退行動,你就帶兵退回來;如果發覺敵軍行動了,就率兵攻打。”宇文士及剛過敵陣,敵軍果然行動了。李世民這時對部將說:“現在可以進攻了。”於是,命令騎兵將領樹旗列陣,從虎牢關上以高屋建瓴之勢直插南山,沿著山谷向東,襲擊敵軍背後。竇建德急忙率領其軍向後撤退,剛剛退到東山坡處,還未來得及整頓好隊伍,李世民已率領輕騎兵衝殺過來。唐軍所向之處,敵軍無不瓦解潰散。唐軍大將程咬金等所率騎兵捲起軍旗衝進敵陣,徑直突擊敵軍陣後,齊張旗幟,內外奮擊,大敗敵軍,活捉了竇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