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花側帽說納蘭

當花側帽說納蘭

  我想,應該是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讓我就此沉淪於納蘭詞中。

  納蘭性德,字容若。縱觀他的詩詞,清新婉轉,直指本心。王國維曾說:“納蘭容若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初入中原未染漢人風氣,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來,一人而已。”

  容若,一位文武雙全的翩翩佳公子,出生富貴又是滿族最顯赫的納蘭氏,怎會沒有幾段纏綿悱惻的愛情。然而,天妒英才,讓這個天之驕子只活了短暫的三十一年,情深不壽。

  一生一世一雙人

  容若的初戀時他的小表妹,這位表妹才貌雙全與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倒是公認的男才女貌,一雙壁人。可是,造化弄人,表妹無奈參加選秀,結果“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容若愁思鬱結只道:“一生一世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我不知此時容若到底是怎樣心境才得道“天為誰春”,是啊,天為誰春呢。如此殘酷的現實,“怎一個愁字了得”。

  須知淺笑是深顰

  盧氏的出現,讓容若決定從表妹的事中走出來,重新找到生命中另外一抹亮色,另一段美滿的感情。但這對納蘭的'父親明珠來說,選擇盧氏做媳婦的絕大多數原因是因為盧氏是兩廣總督的千金,大可說因為這個媒妁之言,使明珠升到一個自己都難以想象的高職兵部尚書。但畢竟納蘭與盧氏婚後舉案齊眉,感情甚好,於是便作詞《浣溪沙》:

  旋福輕容寫洛神。須知淺笑是深顰,十分天下與誰春。

  掩抑薄寒施軟障,保持纖影藉芳茵,未能無意下香塵。

  這對新婚燕爾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溫馨美好。可是,三年後,容若才知道“當時只是尋常道”。盧氏之陪伴了他短短三年便因產後受寒而去。之後八年,納蘭為盧氏寫了幾十篇悼詞,其詞悽婉不可卒讀。說來也巧,盧氏五月三十日離世,而八年後的五月三十日,納蘭也因為寒疾離世。同月同日,我想,這也許是上天對他們最後一點眷顧。

  人生若只如初見

  在我看來,納蘭是個情深,但不多情的男人,他一生唯一愛過的女子離世,他的愛與激情也隨之離去。他的妾氏顏氏,續絃官氏包括沈宛在內,都是他此生不得不辜負的女子。

  那個最初讓我迷上容若的《木蘭花令》“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就是他對顏氏的歉意,如果是在遇見盧氏之前遇見你,或許我會深愛著你吧。待到日後,顏氏看到他那句“比翼連枝當日願”應該會潸然淚下吧……

  若深知自己無法再愛上其他人了,但顏氏這種默默侍奉,不爭不搶讓他深感愧疚。也就是這個男人,讓顏氏一輩子呆在了納蘭家,終身未再嫁。

  如果說顏氏是不幸的,那麼官氏說來或不幸亦或幸運。不幸的是她用盡最大的努力去做一個好妻子,甚至學著盧氏為納蘭整理書房,卻換來丈夫的同床異夢,夢中喊著盧氏;幸運的是,她並未為納蘭家添一兒半女,待到納蘭離世,她便再嫁他人,離開了這個令她神傷的地方。

  沈宛便是納蘭離世前一年的紅顏知己。容若應該慶幸自己可以再次碰到一個能讀懂他的人,她讀出了他的寂寞,讀會了他的寂寞,讀懂了他的思念,但這些感情是不應該在一個而立之年的人身上出現的。她明白,這一切的一切都因為一個人,盧氏……

  納蘭容若,他生於溫貴,卻滿篇哀感頑豔。

  納蘭容若,他身處花柳繁華,心卻遊離於喧囂之外。

  納蘭容若,他行走於仕途,一生卻為情所累。

  納蘭容若,他在風華正茂之時,卻匆匆離世……

  這位幾乎擁有世間一切惆悵的男子,讓後人有多少的眷戀與惋惜啊。

  而我,也深深被他這份無限惆悵所吸引,久久不可自拔……

  之後,曹雪芹先生的《紅樓夢》乾隆皇帝看完後掩卷而道:“此乃明珠之家事作業也。”也許人間終非他的歸處,所以才會輾轉紅塵之後,他依舊是“人間惆悵客”,更非“人間富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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