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情人節，那個愛過的人

那年情人節，那個愛過的人

　　回憶起那個情人節，那個愛過的人，當真是一生一夢裡，一聚一別離。有時候我們會夢到醒不來的夢，愛上回不來的愛，但終究也只能這樣了，寫一些文字，睡幾覺，忘記不忘記。

　　我願長夢不醒，只為留他身邊。

　　九月的雨事蜿蜒，摺疊，凝思成結，總在清寂的夜晚裡哀泣，到天明時又停歇。

　　斷續的雨點，若散落的心事，凌亂中奔赴倉皇，瓦解了最後的堤防。

　　記憶是瀚海，看似波瀾不驚，卻暗藏了太多的洶湧跌宕。

　　輾轉之間，半醒半夢，聽一曲清歌如訴，念一場情動化劫。此曲耗盡半生光景，縱有千言，如今還能說與誰聽？

　　你終於執筆，踟躕良久不能語，是淚染開的宣紙，隱約溢位四個字：煙花之會。

　　你早知那是煙花之會，終要挽一抹灰煙，潦草作結，只不知何年何月。然許是那煙花太美，灰燼也彷彿留有殘溫。

　　你心不死，尚存貪念，於虛妄中伸手，姿態極盡虔誠。觸到的，仍是灰燼後滿指的冰冷。

　　十指連心，連同今秋涼及肺腑的風，勢必將那殘餘的熱情冷卻乾淨。

　　遇而不得，不如不遇。求而不得，不如放棄。愛而不得，不如忘記。

　　你悟性極佳，心若琉璃，卻也被羈於世，難逃事世。

　　已遇，已求，已愛，且已得到過，放棄太晚，忘記太難。

　　你夜聽秋雨，一晃數年，點點滴滴、時斷時續。喜與憂，聚與散，掙扎與繼續，終於，故事只能走到這裡。

　　以錦繡年華為注，賭一個故事的明天。贏來的，是它全部的昨天。

　　過往如煙，煙散後留你一片枯葉，飽滿的情感已被時間抽空，餘下的脈絡卻依舊清晰可辨。

　　那些脈絡安靜的蔓延在心室壁上，每延伸一點，便叫你痛上一分。你卻還捨不得，將枯葉碾碎。

　　你懷抱一具情感的殘骸，悼念著流亡的人與事。漸生的悲切，分不清這到底是愛，是恨，還是遺憾。抑或都有，卻不知哪個多一點。

　　你其實是質地柔軟的人，因了長久的顛沛，不得已築起一座城。那城的外表太堅硬，多少人望而卻步，你淡笑，以為不會有人破城而入。

　　然他出現，只憐惜的輕輕一揮，城門不攻自破。

　　——從此你的城，他成了主人。

　　你曾以謙卑的姿態跟隨他行了太遠，遠得看不清他，也忘記了自己。

　　容顏在時光中破碎，你亦在時光中瞎了眼。

　　你還以為只是患了夜盲症，在霓虹閃爍的中央暫時看不見他的'臉。

　　卻想不到塵世如潮人如水，你在原地，等待復等待。他卻已遠行，隔了山水千萬程。再回時也是對坐光陰兩岸，面目全非。

　　你說不認識他，你認識的那個人還沒有回來。

　　你念念不忘的這些年，不過是在找尋一個永遠不會回來，存活在過去裡的人。

　　失散的已然失散，流亡的還在流亡。前事盡去，孤城依舊。

　　於百轉千回後轉身，光影掠過你此刻的蒼白。

　　他是以落花般的手勢，拂過你劉海下不諳世事的眼。

　　如絲細雨纏綿，似夢飛花翩翩，你眉梢一點暈紅，便醉了浮生流年。

　　此去多少年，望斷了天涯路，也望不穿他的眼。

　　只那一眼，碧海都成了桑田。你驀然回首，原來已過萬年。

　　因為太單純，所以會深刻。一眼即萬年。

　　有些夢，一生只做一次。夢醒以後，還要好好生活。

　　風已停，雨已住。人已離，淚已幹。

　　貪歡一晌，此生。無需再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