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約水木田園散文

相約水木田園散文

  飛鳥朝著你的方向,振翅而來。追隨飛鳥的蹤跡,我們也湧進了園子。園子飽滿的臉龐在夏日的炙熱中逐漸豐滿濃郁的色彩,不是春天的熱鬧,也不是冬天的清寒。果子開始醞釀著成熟,樹葉開始蒼綠,四季所有的心事都寄託在這個園子。園子坐落在村莊的中央,園子開始成熟,村莊也跟著心猿意馬了。園子紅了,村莊也不能不解風情。歲月沉寂,心開始這一程最美好的旅行。

  那麼,請你靜靜聆聽,我的心跳就在這飛鳥的啼鳴中。

  老馬車遠去了

  茶馬古道在哪裡?在時間的縫隙裡,我們在行走,也在尋找。

  我們的行走,根本就無足輕重,因為我們的每一次遠行,最終的方向都是回家,是我們每一個人或一家三口、或祖孫三代凝聚的地方。我們無所謂離開或者前行。但是離開我們的那些老物件,很多卻一去不復返了。我們中很多人沒見過、也想象不出古老的生活方式和古老的生活傳統,書中給的太淺薄。

  園子一角,草很蒼翠,但一點也不熱鬧,顯得有點寂寞。在草的中央簇擁著兩輪巨大的輪子,那是老馬車的木輪子。騎在馬背上的歲月就隨著這兩個木輪子滾滾而來,心中的鈴聲都有思念在搖動。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歲月?那也會是一個春芽夏花、秋果冬雪的日子;也是一個晨曦夕陽、流雲鳥影的日子,只是這樣的日子纏繞著彎彎山道,鋪滿著淡淡的心事;這也是一個涓涓細水餵飽了田野、浸透了麥香滋潤著的日子。這樣的生活就如這兩個木輪子慢慢地轉著:馬車馱過金黃的麥子、馱過苦澀的汗水、也馱過嘹亮的山歌。趕著車的漢子用清亮的喉嚨唱敗了歲月,坐在車上的繡花女繡出了心花。

  趕馬的人老了,去了遠方。

  套在轅上的馬走了,去了天堂。

  如今只剩下山風,不動聲色地撫摸著走過幾個世紀的村莊,只留下兩個木輪子還在寂寞地滾動著,緬懷著那印在心上最美麗的馬蹄印、最動聽的馬蹄聲。

  時間深處的轎子

  林叢深處,循著陽光找尋那些遺落的時光,也尋找年少時青澀的夢。

  守著一輪彎月,攜手在山坡上等待,等待郎家的花轎來迎娶孃家的妹妹。相愛的故事裡,一絲微風將月影搖碎。千年修得共枕眠。千年前是誰在三生石上,鐫刻下一份永恆的誓言,把一闕溫潤的相思,醉舞在相遇的紅塵裡……如今八抬大轎抬到妹家門前:“我沒忘記三生石下的約定”。花轎裡新娘嬌羞的臉映紅了一個時代。

  夢裡花落,春秋幾度。什麼都在變,唯一不變的話題是愛情。愛情裡的風沒有骨頭,它帶著琴音的舒緩、帶著彩色的誘惑,吹出了喜悅。生命在愛情的風裡有了風骨。

  多少年過去了,愛情還是那樣,一個眼神、一個步履,會讓兩隻手挽在一起,會讓兩顆心貼在一起,會讓一頂花轎蹣跚在山路上。

  歲月老了,同時老了的有曾經坐在轎子裡的新娘、還有扶著轎子,笑呵呵的新郎。

  這一路,他們相攜走過。

  他們步態蹣跚,坎坷的山道上,他們背上的柴垛烘暖了全家的日子。

  他們身軀傴僂,滾燙的麥地裡,他們追著日頭揮舞著鐮刀割瘦了夏天。

  他們白髮飄動,蕭索的秋風裡,他們做著彼此的手杖,年邁的腳步很難踏平眼前的崎嶇。

  他們眼睛失色,潔白的冬天裡,他們望著彼此的眼睛定格了彼此的身影。今生和你,我還沒有生活夠,你的容貌,我要刻在心底,緊扣在一起的手指相偕了一生,黃泉路上還要一直做伴,看能否躲過孟婆手中端的湯,只要能躲過,我就一直記得你,即使喝了孟婆湯,我還能在眾生中找到你。再找到你時,我抬著花轎還來迎娶你。

  緣定三生石,幾千年的等待。思念如隨風潛入的藤蔓花,在一簇簇開得蓬勃的藤蔓牆上攀登。今天,帶著雨的陽光穿透了我的心,那些被記住的曾經、那些曾經吹吹打打的繁華熱鬧、那些曾經被顛簸在山路上的個個羞澀。

  歲月遠去了。站在紅紅火火的花轎旁,心境如昔。柳絮樣的心境蘊涵著多少不朽的時光,心靈的青鳥自由飛翔在這詩意的天空。來世,佛若渡我於輪迴,必梵香沐手,輕撫一弦箏樂,曼妙輕音似流水。一徑芳香,一湖碧水,澄清如鏡,頜首,挽凌亂青絲,掬一彎冷月靜等三生石的約定。

  等你,是很漫長的。將所有的心事收藏,放在靈魂的最高處,儘量不去觸碰,儘量不在今天的夢裡做明天的夢。

  朋友相嬉,爭相坐在花轎裡,爭做當年的郎,新娘嬌豔的紅,使每一個朋友的臉上都掛上了一抹羞澀,而這抹羞澀恰是現代新娘臉上少有的。

  光影裡的灰陶瓦罐

  大地上任何一個物件,都有自己的呼吸、自己的情感,都咀嚼著一段歲月,都蘊藏著一部歷史。如今,你沉寂在院子的一隅,沉默如你本身的鉛灰色。

  你所代表的那段歷史已經遠去,在你的季節裡,你也曾經那麼輝煌,你的體內蘊藏過麥香,也曾經窖藏過酒醉,你曾經感知過漢子厚實的掌紋,也曾經體味過少婦細膩的手波。你並不怎麼高貴,你的實質就是平平常常的土,樸實就是你的性格,也是你的靈魂。

  站在彩釉的青花瓷前,你也有你的高度。細細追究,你和青花瓷的前身都是土,只是青花瓷經過了1300度的高溫的燃燒,然後涅槃,而你,卻用厚實的土裝點出你本身的厚實。對於青花瓷,你沒有過多的羨慕,各有各的作用,生活於普通層面上的人,你的作用或許更大一些。你滿懷平靜,因為你心中種著一棵菩提樹,它使你心中常青。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緣來緣去,你們都是神明空空的恩賜。青花瓷有青花瓷的絕美,你有你的收穫。

  你只聽命於平靜。

  你體味收穫時的甜蜜與衝動,你只希望你體內永遠殷實。

  時間是你身上灰色的'褶皺,還有你流淌的呼吸。你叩謝!你感激!你感激每一次拂過你的手溫,你感激每次所擁有的醇香。從你身上得到的體會就是:

  人間有味是清歡!

  多少年前,你的蹤跡突然消失。陶罐、陶甕。我們一直尋你。我記得你曾經澎湃的心,我也記得那些曾經驛動的陳年舊事。

  園子依然很美。雖然有微風、有細雨。細雨清洗淨葉子上的微塵,晶瑩剔透的露珠滾動在寬大的葉片上,一兩點陽光灑進來,折射出五彩的光。羞紅了臉的花在風中微微擺動,大片大片的綠樹清雅無比。風過,我聞到了引人入夢的馨香。恰在這時,我看見了你。你睡了幾百年,醉了幾百年。你這一醉是何等的長啊,一個夢就見證了幾度悲歡、幾世滄桑,一睜眼就幾百年。

  借風雨傳遞我對你的痴迷,借光的速度追趕你生活的時代,借時間守候你的出現。至少要讓你知道你消失後這許多年發生在這裡的所有故事。

  土,沉默了多少億年不說話。風吹土動,那是風和土的細語,水落土中生根,那是水和土的訴說,古人把土製成陶罐、陶甕,是想讓土與漢唐傾心交談。土會說話。當你靜對它時,能聽見它的心音。站在它的身旁,我彷彿聽到了收割聲、釀酒聲、造醋聲,彷彿聞到醉人的醇香味。

  你是一個時代的景物,你走了。你又出現了。人類如果熱愛,我們的景物就不會遺失。

  登高看景

  這個世界讓人驚奇的事物已經不多。然而來到這個園子,你就盡顯你的驚奇。你可以放開你的心音任由它漫過田野、漫過眼前的空曠、漫過比遠方更遠的風景。站在二樓的涼臺上,你就放任目光,每一處都是美景,每一處都很養眼。

  請別說這夏天的風有多放蕩,請別說這夏日的雨有多纏綿,漫遊者在園中,不會不卸下沉重的行囊。薄薄的雨簾中,眼前一道豁然的山溝。山溝內瀰漫著水霧,山頂聳立著青樹,青樹印在細雨中,使目力所及的景色更加朦朧、更加夢幻、更加蒼茫。讓人在蒼茫中感受生命的堅韌。

  面對風景,面對素樸與華美,不敢打擾樹葉間戲露珠的鳥兒,它們鼓著迷人的歌喉,拍打著被紅塵弄髒的宿命。

  在這樣一個雨季,青山與綠水如約而來,遊人所有的疲倦被夏雨消弭,每個人的心與大自然作最動情的演繹。

  會生活的莊園主人在園子邊上用各種草做成“心”字圖案。聊發少年狂的朋友們就在心字中央記錄下自己的倩影。

  還有什麼奢望?大自然讓人們返璞歸真,只要我們擁抱豐腴的自然,愛就不會停留。

  色香園中來

  走進這個園子,我們無法停留下來。觸控的聲音穿越美麗的生命。雨淋過的菜園子裡,摘到幾棵清脆嫩香的黃瓜、鮮紅如寶珠的西紅柿,一拿到手想都不想、看都不看塞進嘴裡,還一個勁地讚歎香甜。平時的講究、平時的計較都不見了。其實萬物的本真都是這樣的,只是人為地披上了很多層外衣。這個園子裡純天然讓人露出了本真。

  果園子裡,早熟的香蕉梨發出的陣陣濃郁香味誘惑著遊人。好多人一下子比頑童還頑皮,揪扯著樹枝,探身摘梨。梨樹很慷慨,手指剛一碰觸,梨果就自動落入手掌。梨皮很薄,牙齒輕輕一磕碰,梨汁就順口流入,沁人心脾。這是一個熟透的生命。吃了梨果兒,我們感受了生命中那種強烈的馨香後,又感受了綻放的力量。

  不管是平靜的人生還是波瀾壯闊的人生,總需要一些色彩來支撐。就像這屋簷下晾曬著的一束束金黃的玉米、一串串鮮紅的辣椒。它可以驅逐我們變暗的憂傷,讓我們的內心怦然遼闊,可以清除體內的淤積,使眼睛變得清亮。

  挺立的樹木、成熟的果子、細細的雨絲、淡淡的香味。端上桌的一碟一碟天然的野味、熱情好客的莊園主人。聽過、看過、聞過、品嚐過,遊人還是不想離開,三兩人坐在院子裡話閒、四五人圍在一起揮毫潑墨、五六人坐在涼臺上談詩話詞、激揚文字。莊園主人忙前忙後端茶敬酒。香味在這園子裡齊聚,文化在這園子裡會面。水木田園純粹就是一個融野味與文化為一體的原生態莊園。

  不信嗎?你看,一隻紫燕煽起一陣綠海的浪,驚動了每一株綠樹;你聽,一隻白兔跑過,綠草的絮語會傳遍整個莊園;你靜立園中,不用看就知道門口兩棵垂柳在對你擺手弄姿;不用聽,你就知道房間裡文人雅士在品茗吟詩。

  這個園子是一個儲存器。

  因為留住了風,所以夏天特別涼爽;因為留住了雨,所以秋天特別滋潤;因為留住了陽光,所以將來的冬天就會特別的溫暖;因為留住了霧,所以夏日的午後特別的浪漫。生活的斑斕永存於這塊風雲變換之地。

  選一塊平地站定,我們要跟這個園子合個影!

  選一片綠草坐定,我們要跟夏天合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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