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創作中的“鄉土”潛意識與智者形象生成論文

作家創作中的“鄉土”潛意識與智者形象生成論文

  論文導讀::生活在山村鄉土環境中的。我們稱其為“鄉村智者”。作家創作中的“鄉土”潛意識與智者形象生成。

  論文關鍵詞:鄉土,智者

  在當代文學中,我們可以看到很多描寫鄉村的作品中都會出現這樣一類人物形象:他們,生活在山村鄉土環境中的,瞭解並熟知某一地域或家族的歷史或風俗的,因天性、知識或閱歷而具有超越生活常態的智慧;他們,每當主人公陷入嚴重的謬誤或遇到困境時,就會及時出現,指導和幫助主人公走出困境。這樣的人物形象,我們稱其為“鄉村智者”,那麼為什麼會在當代的多部作品中不約而同的出現這樣的人物形象呢?下面我們從作家創作的潛意識層面去論述。

  在作家的創作過程中,有“有意識”和“無意識”兩種創作心理狀態,有意識是指作家以清晰的理智有意的調動、分析和綜合材料,使之成為有機的能表達一定意義的整體作品的心理能力。無意識是指潛伏於作家意識之下的、有活力的,但卻因受到某種壓抑而未進入意識的觀念和心理能力。有意識是作家理性認知的結果,表現在作品中一般的都是作家有目的的表達和有意的安排。如某些悲劇作家為了傳達愛情的神聖而刻意安排了男女主人公生離死別的結局,像紅樓夢中的林黛玉與賈寶玉,也有的作家為了追求完美而將故事描繪成一家團聚、人人見喜的圓滿結局。但無論什麼樣的結局,都是作家想要表達一定的思想而有意為之。

  作家的文化批判心態、文化堅守心態等不同的創作心態和目的決定了作家有意識的去建構智者形象。無意識是一種潛伏於心靈深處的力量,作家可能意識不到它免費,就像茨威格所說:“一部藝術作品是一種內心的程序。它在每一種單一的情況下都是處在黑暗之中,就像我們世界的誕生一樣。是一種不可窺見的,一種神聖的現象,是一種神秘。”這種所謂“神聖”、“神秘”的現象主要是指藝術家在創作過程中的無意識的狀態,無意識並不是說作家真的沒有意識,而是指潛伏在作家內心的意識,即潛意識,而潛藏在作家內心深處的往往是情感。作家在鄉土小說中建構智者形象時有的是有意識的,有的是無意識的。無意識的建構智者形象正是作家真情實感的流露,而這種感情多來源於對鄉土的眷戀,是難以割捨的鄉土情結的無意識的表達,也是隱藏在智者這座冰山之下的“八分之七”的主要部分。

  鄉土“是我們的物質家園,也是我們的精神家園”。一方面。從人類文明起源來講,廣袤的鄉村大地才是人類文明的真正故鄉;另一方面,從人類自身身世來講,人是從土而出的。你本是塵土,仍要歸於塵土。每個生存個體都是大地之子,每個人內心都擁有一方鄉土,這是任何人也擺脫不開的精神糾纏,是人類永遠的文化情結。對於作家來說,鄉土是一種信念,是作家的精神家園。它內積在作家的深層心理,當這種積累達到一定的程度或與外界的某種資訊相聯絡時,這種潛意識就會爆發出來,成為作品中某個情節、某個人物或某段文字。因為智者的智慧承載與凝結著豐富的鄉土文明與鄉村風俗,所以智者形象往往會成為鄉土作家這種鄉土潛意識情感的爆發點。路遙在回憶《人生》這部作品的創作時曾說過:“開頭我沒有重視德順這個人物,但最後他成了作品的一個很有光彩的人物。”路遙從小生長在農村,是個充滿農民氣質的作家,潛意識中充滿了對土地無限的熱愛,在創作過程中,德順爺這個鄉村智慧型人物自然而然的成為他對鄉土眷戀潛意識的爆發點。他曾說“我是農民的兒子,對中國農村的狀況和農民的關注尤為深切。不用說,這是一種待著強烈色彩的關注。”其他評論家也寫道:“小說中,處處可以看到作者飽蘸感情來描繪他那閱歷深廣的心胸,他那對土地的眷戀,他那對創造性勞動的沉溺,他那對美好事物的愛護。”

  除了路遙,還有許多生長在農村的鄉土作家把自己融入生長的土地,懷著一顆對土地的深深眷戀之情免費,在作品中塑造了智者形象。賈平凹是陝西省商洛市丹鳳縣人,出生於並不富裕的農村,並非書香門第,家中世代是農民。賈平凹作品所描寫的場景幾乎都是他所熟悉的農村,代表作有《商州》系列、《土門》、《浮躁》等,尤其是《秦腔》,他在這部書獲獎時說:《秦腔》是我最想寫的一部書,也是我最費心血的一部書。當年動筆寫這本書時,我不知道要寫的這本書將會是什麼命運,但我在家鄉的山上和在我父親的墳頭髮誓,我要以此書為故鄉的過去而立一塊紀念的碑子。現在,《秦腔》受到肯定,我為我欣慰,也為故鄉欣慰。”從《秦腔》我們讀出了作家對於漸逝的鄉土文明的慨嘆和無奈,以及他對於故鄉文明的最後的忠誠的堅守,而對於這種感情的表達和流露,他將希望完全寄託在智者智者夏天智身上。賈平凹說“我出身鄉下,懂得貧困,懂得農民,其感情是滲在血液中的”。

  對於故鄉的熾愛與依戀不止賈平凹和路遙兩位作家,在東北還有一位作家——-遲子建,她生活在黑土地上,那裡人們的衣食住行、婚喪嫁娶、歲時節日、宗教巫術、信仰禁忌等民俗事象時時都在牽絆著作家的心,並在她的小說中皆有反映。她說:“我走上文學創作之路以後,腦海裡還時常浮現出童年時家鄉的山戀、河流、草灘的自然畫面,似乎還能聞到花草的香氣,聞到河流的氣息;也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童年故鄉的生活場景”童年北國生活的經歷,讓遲子建刻骨銘心,成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無法擺脫對故園鄉土的緬懷情結。她說:“我十分恐懼那些我熟悉的景色,那些森林、原野、河流、野花、松鼠、小鳥,會有一天遠遠脫離我的記憶,而真的成為我身後的背景,成為死灰的圖案,成為沒有聲音的語言……”《額爾古納河右岸》中的依芙琳與作家一樣,害怕失去美好的家園,她一直在堅守,這也是作家對於故鄉世風堅守的表達與代言。

  還有一部分作家雖然沒有從小生長在鄉村,但後來的經歷卻讓他們對土地一樣有著親切和熱愛的情感。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免費,持續了30年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讓很多知青有了特殊的農村生活經歷。這種留戀鄉村的特殊心理,被稱為“知青情結”,在知青作家那裡是無法抹去的,它處於潛意識的底層,有時浮出表層,讓知青座機無法釋懷,成為他們創作的精神驅動力。“知青情結”是一種對於第二故鄉的懷念,對於恬淡的鄉村生活、對於土地上的風土人情的眷戀情結。“鄉土”潛藏於知青的內心深處,即無意識的心理的底層。知青作家對於“鄉土”蓄積著極痛烈的愛與傷,而且凝結著深刻的文化心理積澱,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它就會不可遏制的奔突於他們的作品中。史鐵生在陝北這片土地上歷經了三年的知青生活,這片土地凝結了他深厚的情感,陝北獨特的地域文化也給了他創作的靈感。《我的遙遠的清平灣》給讀者呈現了一幅親近、自然、溫馨的陝北農村畫面:一群群牛羊,一道道黃崗,一孔孔窯洞,引起了曾經生長、生活在那的讀者的共鳴。因為有過在延安的生活體驗,又在那裡傾注了他的全部感情,所以《我的遙遠的清平灣》才會讓人感覺親切,猶如幾十年前的一切歷歷在目。正如史鐵生在他的《<我的遙遠的清平灣>代後記》所說的那樣,“體驗生活回延安和生活體驗是兩回事。抱著寫一篇什麼的目的去搜集材料,和於生活中有了許多感想而要寫點什麼,兩者的效果常常相距很遠。從心中流出來的東西可能更好些。”是的,無意識的表達才是作者真情實感的流露。那個整天唱不停的'破老漢,讓人倍感親切,他是作家對於黃土高原所有牽掛、依戀、熱愛的凝結,讀者可以從他身上嗅到濃郁的黃土味。這濃郁的黃土味,濃郁的陝北情,凝結在破老漢身上,我想也並不是作家刻意的營造的,而是久積於作家內心,自然的流淌出來的。“我想念那兒,是真的。而且我發現,很多曾經插過隊的人,也都是真心地想念他們的‘清平灣’。”

  的確,還有很多作家像史鐵生一樣深深懷念知青插隊時的第二故鄉,這樣的作家還有王蒙、張承志、梁曉聲、韓少功、鐵凝、鄭義、馬原、張煒、李銳、朱曉平、陸天明、郭小東、王小波等。王蒙的《淡灰色的眼珠》可以說是王蒙在新疆伊犁下鄉生活時的真實寫照,王蒙在《故鄉行》中寫道“慢慢地在青楊掩映的鄉村大路上前行吧,每一株樹免費,每一個院落,每一扇木門,每一縷從饢坑裡冒出來的柴煙,每一聲狗叫和雞鳴都會喚起我無限的懷念。”更不用說每一個人都會喚起王蒙的懷念。《淡灰色的眼珠》中的智者——穆敏老爹不是王蒙憑空捏造的,而是維族人的本真和智慧撼動了他,這個人物鮮活生動,他是鬱積在王蒙心中已久的角色,只是在必要時將他躍然紙上罷了。

  總之,作家建構智者形象即是有意識的,又是無意識的。《秦腔》中的夏天智,《土門》中的成義和《額爾古納河右岸》中的依芙琳不能不說是因作家的文化堅守而有意為之,而《人生》中的德順、《我的遙遠的清平灣》中的破老漢和《淡灰色的眼珠》中的穆敏則更多的是作家對鄉土眷戀情感的無意識的流露。有意識和無意識並不是完全割裂的,雖然這兩種心理能力在作家建構智者的過程中有主從之分——有時意識在創作中起著控制、壓抑作用,有時無意識起著引導、解禁作用,但多數時候二者是相互補充的,作家在有意識的提出塑造智者形象的目標時,往往要充分調動無意識的功能,並積極促使其碰撞、組合來完成。從另一方面而言,無意識即潛意識一直深藏於作家的內心深處,在建構智者形象時對鄉土的眷戀始終是每個鄉土作家難於割捨的情感,它在作家的潛意識中激發著作家的創作,但是在組合材料時所遵循的主導線索是靠作家的意識提供的,這種潛意識中鄉土情結也要靠作家有意識的指引才可躍然紙上。所以意識和無意識兩種心裡能力共同存在於作家建構智者的過程中,只是建構過程中有主從之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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