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春臨花當好不探秋逝月稀殘散文
但看春臨花當好不探秋逝月稀殘散文
回憶這東西,如說有氣味,我說,那一定會是歲月釀製的陳香。所以,縱風起雨襲、江湖更改,我仍能在時日疼痛的韻腳裡,追趕上曾流失的年歲,還有那,久已失寵的微笑。
———題記
一燈照江湖,往事在浪裡。冬日嚴寒逐而散去,心中蒼茫仍猶冷冽未盡。而在這煙色扶搖迷離之際,我多想可以安然落下一闕歡喜的詞,以清簡入題、恬婉作結,待至節氣漫過泛黃的章角,流年飛觴漸成禪意風景,我便於筆墨暈開的光陰旖旎裡,將經年失卻血色的月光,還有執意在暗夜廝殺的浮華,和著眸中清淚,笑彈成世間最為靜寂,亦最為安暖的煙火。
然而,愛一旦缺了口,所有往事,便僅能是一場宿醉。而曾經的美好,亦會於時光漫然中一點一滴流逝,如同注滿水的氣球,被針紮了一眼,雖小得猶似看不見,但卻會在你恍惚躊躇之間,水就漏光了。
是的,漫然時光中,交錯命脈裡,多少蒼茫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多少物情心血供養卻終其一生無法改變。歡喜,是會生誘的吧;滄桑,亦不止於一杯苦酒。有天,如若我可清醒地認知卷畫並不代表圓滿,殘缺只是勾勒意象,我想我不會再讓斑駁生生地閃疼,而是微笑從容站在風裡,看燈火闌珊,聽幸福聲開,因這個時候,一切於我,早已是千山暮雪或萬里晴雲,再沒什麼,值得我用傷悲去,啜飲。
可行雲流水卻又繁複的日子呵,我終究未能從中學會淡泊地走。
看,夜深了,一燈如豆,然人還醒著,稜角分明。不禁嘆問:在這飛花漫天的蕭索紅塵裡,是誰,寂寞我的愛;而又是誰,弄疼了我的字?我知道,關於愛的故事,風月從來分兩旁,只是,當年歲漸次折損我的發,那走失的記憶中,我仍是痴妄欲要貪盡最後一杯。親,知道麼?沉默如我。其實,多少個淚眼朦朧的日子裡,我都想告訴你:這程形單影隻的孤寂,我一個人走得好疲倦,而倔強背後,我不想記起的,是你;不願忘卻的,也還是你。
記得嗎?你曾說,紫檀未滅,君亦未去!如今,我在這裡,但親愛,你在哪裡啊?
若說愛情高燒以後,結局是一場迷霧,那麼深陷於心的傷痛便難免不為人知。總有一些鶯飛不被記取,也有一些孤意情感被刻意隱藏。而這尋常往來於六如和天地之間的物情,五尺落拓不堪的人們,還能有幾多光陰可供自己揮霍和遺棄,又能有幾多憂思與悲慼,可被自己狠狠眷念?
總有感動,溫暖蒼涼;亦有和陽,婉約清寒。然那個被暖在心口但隔萬水千山的人,我卻只有在夢深的時候,才能把自己痛快哭倒你懷裡。真的好想問,於我詩意著墨、溼意成箋的夜晚,你取下肋骨的.地方,可有接收到來自前世烙定般的遙遠暗疼?
荒蕪極致,繁榮依舊。我知道,關乎某年某月的草長與鶯飛,仍在流光單薄的骨骼裡抜節生長,而有關思念的狂潮,亦還是一浪緊接一浪。但如果,站於舊日江南眉梢,我可騰出足夠從容,靜靜做長風古道旁默然寫詩的女子,也許那些刀光劍影、逝去諾言,便不會再於泛黃時光及愛情的利刃上,笑對我擺手、和跳舞。
漫漫遙念,霜正紅。回過頭看,卻原來,歲月忽已晚,而燈火,亦早闌珊。今夜,就且讓我,捻一撮相思和淚入酒,然後,於醉意尚濃之時,把所有閒散風月和曼妙,都流放簡陋柴門之外,不為忘記,只為讓匆忙而過的路人也能停下腳步用心傾聽,那一盞狼藉倒置的寂寞空杯裡,曾經,發生過怎樣的愛情。
我們原是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那麼陌生,那麼毫不相干,但卻因命脈莫名牽引,美麗遇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沒多一句話,就此一眼,便造就了一場山河永寂、地老天荒。親愛,如果今生,愛上你註定是我無法逃脫的宿命,那麼我願意,俯首低眉,束手就擒。一如這刻,我思念成海,你不明白,又怎樣?
風吹浮塵,情撩人心。此刻,那一條叫作回憶的街,我終是走了過來,雖怎麼也回不到從前,但在這個漂染傷悲和流行遺棄的世界,我想,能夠疼痛半生,又何妨?
抬首暮雪千山,低眉煙火焚寂。每當風起,我依舊仍在陽關三疊的迂迴和妖嬈裡嘆息,從見血這端,意欲逃至溫情那頭。或許,有關桃花與你的記憶早經到了塵封的時候,而待某天,疼痛不再奔放,風月老於傳說,那些不安遊走深鎖重門背後的顛沛,我想我已學會該如何妥帖,眼淚才可避及半生鋒芒,把厚了薄了的光陰和遠天遠地的寒涼,還有那閒置流荒的年歲,唱到人圓輝滿,山河老澤。
與其痛而自責,不如釋而善待。是的,人活在此世上,總是有著許多折磨和遺憾,可是,世界本婆娑,如是沒了遺憾與疼痛,上蒼怕是給我們再多幸福,人亦不會覺快樂。
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算來,紛擾紅塵中,一個人唯是勘破塵緣、放下得失,內心,才能得以涅盤和自在。
愛恨嗔怨仍猶在,只是心態改。是的,曾經,執意守著一段記憶不敢輕易著墨落筆,總驚怕,寫薄了,褻瀆花開,若寫厚了,又恐負累。尺度的拿捏,就這樣在方寸之間懨懨地詮釋著不安與聖潔。如今,流光漫舞走過,風景漸次遁入輪迴,自己終可在春山豆蔻與樓臺霧失間回過頭來、凜冽明白,燈火明滅,煙色成灰,並非來自外界的喧囂和撞擊,而是,自己未能平復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