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薯的記憶學生作文1300字

甘薯的記憶學生作文1300字

  有位朋友從嘉義鄉下,寄來了一大袋自己所種的甘薯,表皮粉紅,肉質金黃。由於數量不少,妻子怕放久了會發芽或腐爛,所以擬趁著高雄陽光普照的陽春季節,將它們製作成甘薯籤,以利長時間的儲存。

  初聞“甘薯籤”這三個字,頓時讓我倍感親切,這個屬於農家生活的過往記憶,業已匆匆流淌過了四、五十年的時光。甘薯籤之所以會讓我感覺親切,乃是因為它曾經伴隨我度過那段艱辛的物質缺乏歲月,成了童年階段的一種特殊印記。只是沒有想到,在經過這麼多年歲月的消蝕之後,竟然還會意外地在這個臺灣南部的都會城市中,再度被人提及,重新又被喚醒。

  妻子認真地剉制甘薯籤條,而我則負責將這些甘薯籤拿到樓頂,以便藉著春暖陽光的直接曝曬,讓其成為黃韻色澤的甘薯籤幹。為了讓這些甘薯籤能夠在一天之中曬乾,因此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前往將其翻動。在這上上下下、來來回回之中,童年鄉村曬甘薯籤的場景,似乎又重新出現在眼前。雖然塵封的記憶已經有些朦朧,但是忙碌的身影卻仍印象深刻,無論是在白天的甘薯田,或是夜晚的自家庭院……

  在那個物質缺乏的年代,甘薯在臺灣,是稻米之外的最重要糧食作物。當時,我家雖然也栽種稻子,但是在繳稅和還債之後,往往稻穀業已所剩無幾了,無法支撐眾多家人整年餬口的需求。因此,栽培容易的甘薯,也就自然而然成為我家平日三餐的主食。這種艱苦的生活狀態,一直到我小學畢業之後,情況才有所改善。

  回顧過往全家食薯的現象,就猶如那張荷蘭畫家梵谷(Vincent Van Gogh,1853~1890),在1885年暮春四月所繪的《吃馬鈴薯的人》(The Potato Eaters)油畫一般,是歐洲窮苦人家的主食。雖然,這個在一盞微弱油燈映照下的祖孫三代食薯人家,桌上的'主食是自家所種的整顆馬鈴薯,而非整碗呈現咖啡色澤的甘薯籤。然而,那份在農忙之後的晚餐時分,全家一同圍桌聚會的溫馨場景,卻是不分中外、不論時空,總是那麼的熟悉而令人難以忘懷。

  甘薯,又名蕃薯、紅薯、地瓜,顧名思義可知它並非原產於中國地區,而是從外國引入,是常見的多年生草本雙子葉植物。其葉片呈現綠色或紫色,莖蔓細長而匍匐地面,每節都可長出新根嫩芽,後期會花開紫紅色喇叭狀花朵。它通常以莖繁殖,栽培容易,抗病蟲害強,幾乎任何土壤都可全年生長。甘薯可食用部分為塊根,與馬鈴薯的塊莖有別,肉質大多為黃白色、黃色或橘黃色,目前也有紫色的,猶如紫色山藥一般。除了主要供作食用之外,還可以製糖或釀酒、制酒精。

  由於甘薯全年都可生長,對於土質的選擇又低,而且幾乎全株都可利用,因此自然成了旱作季節的重要作物。每逢秋末初冬,在稻子收割之後的枯黃土地上面,便會再度出現一壟一壟由水牛所犁成的梯形土壟。在利用人力扦插甘薯藤之後,點點的甘薯新綠,將會逐漸為這片原本疲憊的土黃色冬季視野,增添無盡鮮活的綠意生機。

  甘薯的需水性不多,很適合旱作栽培,在成長的過程中,很怕水災和霜害。大雨過後,如果數日積水無法消退,不僅造成甘薯藤枯黃落葉,甚至已經成形的塊根,也會因長時間的泡水而腐爛。寒流過境,嚴霜降臨,則葉片、新芽將會因被凍傷而變成焦黑一片,雖不致於因之整條藤蔓死亡,但是其原本的蓬勃生機,顯然業已遭受極大的斲傷,想欲讓其再度起死回生、萌發新芽嫩葉,可得要經過一段時日的靜養生息才行。

  採收甘薯之際,得先行將土壟上面的甘薯藤,先行用鐮刀割下並予以移除,這些甘薯藤枝葉,一般都是做為牲畜飼料之用。由於採收的甘薯藤蔓數量不少,除了留下一部分讓牲畜生食之外,大部分都會將其切成一小截一小截的,曬乾後貯存備用。因此,採收期間的充足日照,對於農家而言是相當重要的。因為緊接著的甘薯籤曝曬工作,也完全得靠陽光的充分幫忙與成全的。

  在那氣象預報準確度不高的年代裡,採收甘薯有時也是一種冒險,因此農人大概都會有著一些自行觀測天象的基本能力,以資相互搭配判斷。當然,這種觀察天象藉以預測天氣好壞的方式,完全是靠先人的智慧傳承或是自我的累積而來。其觀測的準確度如何,雖然尚有很大的思維空間,但是在我的童年記憶中,有時似乎也算是蠻準確的。

  以前採收甘薯時,完全得靠獸力犁開土壟,而後再用人工採集甘薯。由於甘薯不耐久藏,而且在潮溼的空氣中也容易發芽,因此除了保留一些新鮮者外,其餘大概都得製成甘薯籤,靠著陽光曝曬讓其乾燥,以利長期的儲存。早期都是採用人工操作方式,將整顆甘薯剉成一條一條的甘薯籤,不僅速度緩慢,常有受傷之虞,而且也是頗費人力的,後來改用機器剉籤,堪稱是一大進步、功德一件。

  以人工方式剉甘薯籤,大體上都是在自家的庭院中進行。白天,往往是一邊剉籤,一邊有人收集曝曬;晚上,則是大家聚集在院子裡,憑著微弱的燈光,共同將一堆堆剛採收的甘薯剉成籤,以利隔天清晨的曝曬。雖然在夜晚的庭院中,晚風習習、露水飄浮,但每個人卻總是汗流浹背、手肘痠痛。

  改成機器剉籤之後,往往一牛車的甘薯,在十幾分鍾之內就可完成,真可說是省時省力。因此,在前一天就必得將所有欲剉籤的甘薯,全部整理妥當,並儘量集中成堆,以利隔天清晨能夠就近以畚箕等盛裝工具,將成堆的甘薯儘速送進機器裡面,因為機器剉籤的費用,是依時間多寡而收費的。

  由於採收的甘薯數量大,往往需要借用寺廟廟埕或大型廣場,所以夜晚就得有人負責看守。而在牛車旁鋪上草蓆、掛上蚊帳的簡易露營方式,就成了童年生活中相當溫馨的記憶。鄉村的夜晚,除了農忙時節之外,九點之後家家戶戶大概都已經熄燈就寢了。在這靜寂的大地中,除了微風輕拂之外,就屬蛙鼓蟲鳴之聲了。這種來自大地原野的天籟樂音,往往得到了夜半三更時分,才會逐漸沈寂下來。

  躺臥在這視野無垠的穹蒼之下,以大地為床,以天空為被,思緒也不禁隨之而無限擴充套件起來。仰觀漆黑天空,細數天上繁星閃爍;靜聽寧靜大地,耳伴田野蛙鼓蟲鳴。讓原本一天的疲憊,似乎在這有情的時空氛圍中,瞬間化為烏有,並消失得無影無蹤。懷抱著甜甜的心靈夢境,沈浸於淡淡的大地情懷裡,一夜好眠無夢,直至清晨露濃的拂曉時分,在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中甦醒。

  此一特殊的氛圍場景,倒讓我不禁回憶起了2011年八月慈濟在臺灣高雄、臺北、臺中、彰化四地,所舉辦的二十四場次《慈悲三昧水懺》經藏演繹來。從陽春三月,到孟秋八月,歷經了半年時間的辛勤準備和演繹,匯聚了社群大眾的純真善念,微渧先墮,以淹欲塵。雖然那一年西太平洋總共生成了二十一個颱風,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侵襲臺灣,因為颱風不是遠遠就轉向他去,就是從南北周遭海洋擦邊而過。

  在經藏演繹的〈序曲:一性圓明自然〉中,有著這麼一段偈誦文──“夜闌長空燦爛,銀河繁星點點。四時晝夜迴圈,法性天地人間。蠢動含靈多樣,同生同息同眠。靜寂法界充滿,一性圓明自然。”此種天人合一的自然胸懷,和夜宿廣場牛車旁的童真心情,兩者之間頗有相似雷同之處。只是,在長期蟄居於車水馬龍的繁華城市之後,不僅蛙鼓蟲鳴之聲,早已遠揚難以聽聞,即使是原本繁星點點的燦爛長空,也在重重光害的干擾之下,不復再現。

  甘薯剉籤之後,必得以籃筐或畚箕,將潮溼的甘薯籤,移送至曝曬地點,並且以手將之均勻地撒佈在地面上,不論地面是磚頭水泥結構或是原始泥土硬地皆然。當然,撒鋪甘薯籤的密度和厚度,往往得視天氣晴朗的程度而定。如果當天清晨露水凝重或有淡淡晨霧,那麼那一天一定會是個晴空無雲的豔陽好天氣,也正是所謂曝曬甘薯籤的絕佳時機。

  為了加速甘薯籤的乾燥速度起見,必得每隔一段時間,就以掃把將甘薯籤予以翻動,而翻動的時間間距,也是依循著天氣晴朗的程度而有所差別。因為受制於有限的場地空間範圍,通常鋪撒甘薯籤時,不可能僅是薄薄的一層而已。一般而言,陽光的炙熱度愈低,則愈需勤加上下翻動,以便讓所有的甘薯籤,都能夠有均衡接受陽光直接曝曬的機會。

  由於廣場空間曝曬的面積較大,因此往往會發生前一回的作業尚未結束,而後一輪的翻動工作就已經展開的情況。那種在晴空烈日下,全家出動,頭戴斗笠,手拿掃把,低頭挑掃甘薯籤的辛勤畫面,可謂是一幅人間至美的農村生活圖景。而此一溫馨的圖景,也只有唐朝李紳的〈憫農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所可堪擬描繪與形容其中的辛苦了。

  隨著社會的逐步轉型,農村生活的片片記憶,已慢慢淡出於匆忙的日常生活步調之外。只是,在人類的時光長河之中,歷史永遠不會被磨滅,只是人心業已逐漸淡忘而已。而那童年記憶中的曬甘薯籤往事,也將會隨著上一代人士的逐漸凋零,被迫封存於歷史的典籍之中,成為後人從事研究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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