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詩經·國風》看古人性觀念
從《詩經·國風》看古人性觀念
《詩經》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主要反映的是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公元前11世紀至公元前6世紀中葉)約五百年間周人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它是現實主義的,因此很多學者把它作為研究周朝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活、民俗風情等方面的重要史料。
《詩經》共305篇,依《風》、《雅》、《頌》分類編排。《風》即“十五國風”,共160篇。《雅》分《小雅》、《大雅》,《小雅》74篇,《大雅》31篇,共105篇。《頌》包括《周頌》31篇,《魯頌》4篇,《商頌》5篇,共40篇。對於“風”、解釋,現在大都認為,“風”指音樂曲調[1],《國風》即諸侯所轄地域樂曲,換言之就是地方民歌。“雅”即“正”。“雅樂”即“正聲”、“正樂”,是宮廷貴族享樂用的標準音樂。“頌”是用於朝廷、宗廟祭神祀祖的樂歌。
《詩經》原名《詩》,最早在漢文帝的時候被尊為經,是最早被中國古代統治者尊奉為經的一部儒家典籍。孔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論語·陽貨》記載: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
《詩經》本是文學作品,但是中國古代統治者幾乎從未把它當做文學作品對待過。自從漢代把《詩經》尊奉為經以後,這部儒家典籍便成了欽定的政治倫理教科書。西漢統治者還挑選研究五經的知名學者立為博士官,讓他們招收弟子進行教授。在初唐,統治者為了加強思想統治,解決自漢以來的關於經學內部的紛爭,下令組織學者訂正五經文字,成《五經定本》,又據《定本》成《五經正義》,統一各家經說。其中,《毛詩正義》是關於《詩經》的正義,統治者把它的經文、訓詁和疏解規定為統一標準,不能有所出入,一字一義皆不可變更,從此停止了《詩經》的自由研究。[2]《毛詩正義》還被唐朝廷頒行全國,成為學童、士人和官吏人人誦讀學習的標準讀本。而後世,《詩經》的研究發展,亦皆受到統治階層的控制影響,為當時的政治統治和政治鬥爭服務。
如此一來,《詩經》原本所描述和表達的情景、感情,便被曲解甚至是抹殺。那麼,《詩經》也不該被稱為“現實主義”,更不能成為研究當時社會生活各方面的史料!
從古至今,愛情一直是文學創作永恆的主題。《周禮》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孟子·告子》曰:“食、色,性也。”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論述到人類的兩大文化,簡稱為產、食文化。即人類自身的再生產(即衍)和物質生活資料的再生產。這與我國古人所說的食、色文化是一致的。其中,又以衍後代為第一位,食文化是為產文化服務的,因此,稱愛情是文學創作永恆的主題。
顧剛在《史蹟俗辨·詩歌的出發點是性愛》中提到:“一切詩歌的出發點是性愛。這是天地間的正氣,寶愛之暇,何所用其慚作。所以中國第一部樂詩集——《詩經》——裡包含的情詩很多,作者老實地歌唱,編者老實地收錄,他們只覺得這是人類應有的情感,而這些詩是忠於情感的產品。”聞一多在《詩經的性慾觀》中這樣說:“用研究性慾的方法研究《詩經》,自然最能瞭解《詩經》的真相。其實也用不著十分研究,你開啟《詩經》來,只要你開誠公佈讀去,他就在那裡。自古以來苦的是開誠公佈的人太少,所以總不能讀到那真正的《詩經》。”
詩三百,精華在《國風》,尤其是其中的`婚戀詩。因此,本文選取了《詩經·國風》中的部分的詩歌進行研讀。一來是因為《國風》為地方民歌,而性愛一直是民歌的主旋律;其次,筆者認為性在人類社會發展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早期的政治、藝術、宗教等各方面都產生都受到了性的影響。
因此,如何正確解讀《詩經》,如聞一多先生說的“開誠公佈”的去讀《詩經》,是一個很重要而艱鉅的事情。
孔子說:“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意思是說《詩經》裡的每一首詩,它的思想都是正確的。可是事實真的如孔子所說的“思無邪”嗎?
聞一多在《詩經的性慾觀》中這樣寫道:“清人江永、崔適大看著國風淫得太不成話,於是根本的懷疑孔子未曾刪《詩》,江氏說“孔子未嘗刪《詩》,《詩》亦自有淫聲”;崔氏說:“孔子曰:‘鄭聲淫’,是鄭多淫詩也”。前輩讀《詩》,總還免不掉那傳統的習氣,曲解的地方定然很多,卻已經覺得《詩經》雲淫是不可諱言的了。現在我們用完全赤裸的眼光來查驗《詩經》,結果簡直可以說‘好色而淫’,淫的厲害!”
當然,誠如聞一多所說“講《詩經》淫,並不是罵《詩經》”。相反,於我看來,《詩經》並不“淫”,相反有一種純真的,樸素的美。很多人認為《詩經》“淫”,一是在於《詩經》的作者和讀者所處的年代相去甚遠,所處的社會環境,知識結構等都有相當大的差別。二是很多人讀《詩經》,是把它當做儒家經典來讀,按孔子說的“思無邪”來理解,這時倘若突然告訴說是“性交”,當然覺得“淫”了。再者,絕大部分人讀《詩經》,只是讀《詩經》,並不會深入地去了解《詩經》創作的社會背景,對於民俗、宗教方面的知識知之甚少,特別是其中涉及到的“性”知識,更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不瞭解,又何嘗來的正確理解!於是,便是“淫”了。
孔子在評價詩(尤指《詩經》)的社會作用時說:“《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其中對於“觀”的解釋,鄭玄認為是“觀風俗之盛衰”,朱熹解釋為“考見得失”。[3]總之,都是說可以透過詩歌瞭解社會生活等。也就是說,詩歌的欣賞活動是一種認識活動。那麼,我們讀《詩經》,關鍵不在於是否“淫”,而在於為何“淫”,如何“淫”。
在《詩經-情詩正解》一書中,作者“根據聞一多先生的教誨,從三百篇中讀得婚姻、戀愛等男女兩性之詩約137首之多,將近《詩經》全書的一半了。”筆者數了下,書中137首詩中有123首來自《國風》,將近佔了《國風》全部詩歌的76%之多,也難怪說“一切詩歌的出發點是性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