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海角天涯散文
陪你到海角天涯散文
小時候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廣,路多遠。更不知道“海角天涯”這個詞語。
到了讀書的年齡,大家從自己的家裡出發,走過了多少山路,爬坡上坎,踩著路邊的小草,唱著兒歌,風裡來雨裡去,來到學校,融入了大家庭,那個時候才知道,這個世界居然還有這麼多小孩子,大家在一起讀書寫字做作業。老師在教室的黑板上寫字,寫拼音,手把手的教我們。有的孩子不知道怎麼寫字,在課堂上大哭大鬧,這個時候老師就成了父母,哄著孩子,讓孩子不哭。孩子上廁所都要送他們去,甚至還要給孩子擦屁股。山村的孩子智力低下,半天都記不住老師教的字音,書寫筆順筆劃,哎,老師只好嘆口氣,俗話說的,冷水泡茶,慢慢來。
每次考試,我總是提前交卷。我的同桌,是一個村子的女同學,每一次考試都是抄我的答卷。她看見我交卷了,她也跟著我交卷。走出教室來到學校的操場上,我問她,你做完沒有?她說沒有做完。我說你沒有做完為啥交卷?她說你都交卷了,我沒有抄的了,我做不起不交卷咬筆頭呀!我聽了哈哈大笑。等到星期一考試卷子發下來了,我語文考了98分,數學考了100分,我的同桌語文數學都沒有及格。老師在課堂上點名批評。她哭了。放學後,我說,你別哭,下次考試,我不交那麼早的考卷,等你抄寫完了,我才交卷。第二次考試下來,同桌劉曉芬同學語文考了89分,數學考了93分。老師對劉曉芬同學的成績產生了疑問。老師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狠狠的批評了我一頓。劉曉芬同學的成績怎麼上升得這麼快?你施澤會是不是幫她做的?或者是她抄寫你的?我說,老師,我也不清楚,我專注在做題,你說兩個人一桌,距離這麼近,就是用眼睛一瞟,答案知道了。這個我說不清楚。
到了讀初中的時候,我從語文書上才知道“丈夫志四海,萬里猶比鄰”,“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等古詩。我在心裡想,天之涯,海之角,你究竟在哪裡?在哪裡能夠找到答案?
那一年冬天,我隨著聲聲鑼鼓,在許多村民和親人的淚水裡,我踏上了去邊疆當兵服役的列車。你在我的身後,雙手合十,祝願,祝福,願望,期待,激動表露在你的臉上。我說,我會回來的,我到部隊去鍛鍊,我會給你寫信的,你好好讀書,你是我的思念,不管我到天涯海角,我的心都和你永遠在一起。你笑了,你又哭了。最後冒出一句,你不要騙我?我點頭離開了故鄉。那時你才17歲。
入伍來到部隊一個多月,我給你寫了第一封信。告訴你部隊的生活工作學習訓練等情況。緊張嚴肅的軍營生活,是鍛鍊男子漢的好地方,部隊就是一所大學校,能夠學到地方學不到的東西。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沒有等到你的回信。母親後來說,你的同桌劉曉芬已經到了上海,她的.姑姑在上海做生意,她去幫她姑姑。不要去想她了,不要給她寫信了,寫了信她也不會回信的,自己的前途命運自己掌握。
那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只知道是同學,想相互想聯絡,想溝通,想了解你的現狀。你到上海,上海有多大呀,我不知道,比大海大,比天空高?我胡思亂想。那年我回家探親,你從上海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也許就是你的男朋友。你悄悄對我說,是同事,他想看看我們的山村,看看我們的小河比上海的海小多少。我不信。我說你為啥不給我回信?她說,我不知道寫什麼。我說過陪你到海角天涯,你失約了。她笑嘻嘻的,臉上露出兩個大酒窩。
回到部隊,連隊開始了緊張的臨戰訓練。開拔老山前線的時間不遠了。我在想,要是我在這次戰鬥中犧牲了,怎麼陪你到海角天涯呢?怎麼兌現自己對你許下的諾言?在老山前線戰鬥一年多少時間,我居然一點皮都沒有擦破,老戰友都說,好事好事呀,要是擦破了皮,你的生命就結束了。四年過後,我退伍回家,你成了別人的妻子,我陪你到海角天涯的願望最終完全破滅了。
真正瞭解天涯在哪裡?是到深圳打工的時候。聽海南省的戰友說,天涯就是在海南的海邊,一塊礁石上寫著“天涯”。所以網路上有天涯社群,有天涯論壇。文學作品雜誌《天涯》,是海南省作家協會的會刊,是一本彰顯海南文化的精品雜誌。海角,就是大海的每一個角落,大海之廣,角落之多,你把海角豈能走盡?
古時候,被朝廷貶謫的宦官士大夫,多數被貶來到蠻荒的海南,路途遙遠,內心的鬱悶,仕途的暗淡,世態的炎涼,就可想而知了。如今,海南的天涯成為了旅遊勝地,熱帶植物叢林,一會兒大雨,一會兒太陽,天空的蔚藍,夕陽點綴海灘,把天涯海角美麗得不能傾訴。
人到中年,想起“陪你到海角天涯”這句話,就覺得當時說得很天真,人生道路坎坷,又有誰能夠預知自己的生活工作學習?又有誰能夠暢飲生活的苦酒?回顧自己走過的路,那些愛恨情仇,那些生離死別,彷彿大海里的一粒沙子,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催人老去。滾滾紅塵,不老的應該是那兩顆心心相映的心。
相約黃昏,夕陽照在海面上,晚霞映紅了海面。黃昏就是人老的時候的象徵。到了黃昏的時候也應該想想中午的太陽,不過暴曬的植物也許經不住強烈的紫外線。我們走過少年,青年,中年,到老年,問問自己,真正陪你到海角天涯的那個人,究竟在哪裡?他(她)還在不在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