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東的內蒙古打工妹散文
在廣東的內蒙古打工妹散文
1999年的12月,修完兩年半的專業課去南方實習的時候,常常會遭人誤解。
說是實習,其實就是被學校送去廣東深圳的電子廠裡打工了,現在想想好像哪裡不對……
在那(實習)的一年半,進過好幾個大廠小廠,惠州的電話廠、清溪的電線廠、東莞的電子廠、深圳的玩具廠……
現在自己都記不太清幾個了,反正每個廠子裡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打工者,但是唯獨沒有內蒙古來的。
所以經常會有操著各種方言的工友誇張的喊:“你是內蒙古來的啊?那麼遠啊!”
我總是笑著點點頭,不無自豪的挺了挺腰板兒。
四川張大叔一邊低頭打包著流水線上的電話機,一邊說:“么妹兒?你們內蒙古系(是)撒子樣子地啊?系不繫都騎著馬挎郭(個)蒙古刀子噻?看哪郭不順眼就捅哪郭地,弄個地野蠻噻?”
我急忙說:“大叔啊,我是漢族人,不是蒙古族人,而且你說的那是古代的事兒了吧?現在都是文明社會了,我們那裡也和你們這裡是一樣的,都講文明瞭。”
四川魏大嬸很不屑:“撒子文明呦?不繫手抓了牛屎 、馬屎填到爐裡嘍,又抓了羊肉吃起噻?還雄起噻!”
邊說還邊咧開嘴,做噁心狀。
我趕緊解釋說:“這位嬸嬸,您說的那是用幹牛糞、幹馬糞填爐子燒火煮把肉,咋也得洗手在吃肉啊!不是,咋也的用鐵鏟子鏟糞吧,能用手抓?”
大嬸不以為然,依然麻利的往火牛(衝電器)上穿著E片。
其實我們小的時候是經常用手捧了糞填爐子的,也沒覺得是屎,輕飄飄的,全是草變的,也不臭。但是被她一說,還真的覺得是屎了,所以故意規避了,說用鏟子的.,嘿嘿嘿。
我們這裡到現在,農村和縣城的郊區,燒爐子燒鍋爐,都還在用牛糞引火,等牛糞火著旺了在把煤壓上才能引著了煤。農村裡人們在冬天自己去山上撿回凍牛糞,晾乾了掇在糞棚子裡,待來年燒爐子或灶火。
縣城的郊區每年剛入冬,就會有勤快的蒙古人或牧區的漢人,把一年裡多撿的幹牛糞裝滿麻袋,擺滿牛車或摩托三輪,停在哪個人口多的衚衕口,一排排的,像部隊拉練是的也很壯觀。
不過這兩年是很少見了,一是因為草場沙化嚴重,牛羊都要求圈養,不能都撒在山坡上放養,所以山上就撿不到牛糞,糞都拉在圈裡了。但是圈養的牛又不全是喂的草,多是飼料,牛糞特別漿糊,特別臭,幹了也不愛著火了;二是這兩年城鎮棚戶區改造,縣城的平房幾乎拆完了,都住了樓房,也就沒有買牛糞的必要了。
在廣東深圳,不光那些愛擺“龍門陣”的四川人對內蒙古人好奇,還有安徽的、河南的、河北的、貴州的、廣西的……只要說我是內蒙古來的,都非常的驚訝。
而且他們都不太瞭解內蒙古,因為那個年代是鮮有內蒙古人去南方打工的,何況我們還是中專生?更何況我的文章還在廠雜誌徵文大獎賽上得了特等獎,照片印在了雜誌的封面上,並獎勵200元現金和一個厚厚的筆記本。
錢都請工友吃了夜宵,本子至今保留完好。當時也是小紅了一陣,為咱內蒙古增過光彩。可惜沒多久就被家人騙回來,後再也沒有鼓起勇氣撇下父母南下,再後來就委以人妻,相夫教子,荒度至今。
其實剛到廣州的時候,我還總是激頭掰臉的趕緊解釋,生怕被歸為“野蠻人”一隊。
我是內蒙古人,但不是蒙古族人!
可他們還是傻傻分不清楚這兩者究竟有何不同,依然喊我蒙古人,哎呀,有時還真是哭笑不得,現在回想起來,做個“野蠻人”也沒有什麼不好啊。